撰文 | 素一
最近看了《演员请就位》,被陈凯歌圈粉了,他一针见血对演员的点评和指导,让人心生敬畏。他在节目中坐在那温文尔雅的气质、讲话时儒雅的措辞,带着一种特有的个人魅力。
看过他多年前的成名作《霸王别姬》、看过《无极》、也看过《妖猫传》,但是最让人难忘的不是他电影里的故事,也不是他电影里面的人物,而是他本人,作为导演对电影艺术的独到见解和深厚的文学修养、文化底蕴。
在评论牛骏峰、郎月婷挑战的亲情电影《海洋天堂》选段时,陈凯歌这样说:
电影是细节的艺术。细节的力量无以伦比。当牛骏峰往这玻璃上贴日历的时候,我完全读懂了他的内心。这个细节的力量多么大。但是,所有细节的具体指向并不是细节本身,而是高于细节的那一点东西。当这一点东西出现的时候,感动就发生了。
有人说,陈凯歌是一位有着深层次文化素养的电影诗人,而且这个称号只专属于他。
深以为然。
原生家庭
陈凯歌1952年出生在北京,祖籍福建。
陈凯歌的父亲陈怀皑是中国内地40年代有名的导演。他毕业于四川江安国立戏剧专科学校,也就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前身,受教于曹禺、洪深等艺术大家。
1948年,陈怀皑在香港永华影业公司担任副导演,开始了从影生涯。
1949年,陈怀皑被调到中央电影局担任副导演,1951年,被调到北京电影学院担任教员。
成长经历
陈凯歌家中共有2个孩子,他是长子,还有个妹妹。
小时候陈凯歌受母亲的影响很大。
陈凯歌的母亲是一位高级编剧,从小对陈凯歌要求非常严格。
看过陈凯歌所写的书后,很多人都感叹他是一个才子,认为他的文学素养不低于同时期的作家。陈凯歌之所以有这样的深厚底蕴,离不开母亲对他的培养。
陈凯歌回忆小时候母亲教他念诗的情景是这样的:
母亲常穿着一身淡果绿的绸睡衣,手拿一卷《千家诗》,轻倚在院里的一张藤椅上,有太阳出来就念些“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暮春天气则读些“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之类的句子。
小时候的陈凯歌是个非常好强、而且爱学习的孩子,14岁那年,他以高分考入了当时北京最好的高中—北京四中。
他回忆自己的少年时期时说自己总是带着几分骄傲,又带着几分优越感的。
由于父亲常年在外地拍戏,陈凯歌和父亲之间的联系主要就是通过写信。每当他在信中向父亲汇报自己取得了好成绩时,父亲的回信总是说,你要学得更好。
按照正常成长轨迹发展的话,考入北京四中的陈凯歌,在学校里还是个尖子生,他后来可能有希望考到北大或清华去读书的,然而入高中没多久,国家发生了十年动荡的那场运动,这也彻底改变了陈凯歌的求学轨迹。
一直对父母的身份地位很笃定,自视出身高人一等的陈凯歌,在这时遭遇了晴天霹雳的打击。
一次作文课后,班主任告诉他,你的父亲不是共产党员,你学习努力、成绩好,但也要克服小资产阶级的动摇性。
陈凯歌陷入深深的自卑之中,明明前一秒还自认为是人中龙凤,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反面形象。他一边附和老师的话,一面对父亲陷入怨恨。
在父亲被人拉上台,侮辱的时候,陈凯歌为了标明自己的立场,也跟着喊口号。这样的经历,让陈凯歌终生难忘,也让他在多年后回忆那段岁月的时候,忏悔自己被时代所牵引着的无能为力和不够勇敢。
在经历了这场浩劫之后,陈凯歌的大学梦破灭了。
1969年,他跟着两千万的同龄人一起远赴云南,做了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
在云南的那些日子,可以说是他经历过的最艰苦的岁月。每天他们的任务就是被分配到云南最边远的生产队去砍树,不断的砍树。
后来因为陈凯歌会打篮球,2年后他当了兵,离开了云南。
1971年,当他回到北京探亲时,在当时才刚50岁的父亲身上,他再找不到以前的意气风发。陈凯歌看到父亲满身衣衫褴褛,牙齿掉了很多,整天拄着扫帚在打扫厕所,还时不时对人弯腰示好,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从小对导演并不感兴趣的陈凯歌,幼年时期有着偶尔去父亲所在的片场探班的经历,这也在他的心底埋下了一颗志要做导演的种子。
1978年,北京电影学院全面恢复本科招生,陈凯歌决定报考。
在得知他要报考电影学院的消息时,父亲陈怀皑最初是反对的,因为他深知干导演这一行有多辛苦,他不希望儿子受苦。但看到陈凯歌的坚定态度后,父亲只对陈凯歌说了一句话,“你万不可放弃,我只要求你这一点,你干的再苦都不能放弃。”
陈凯歌回答父亲说,我会记着的。
多年后,当陈凯歌也变成一个父亲,当他的儿子陈飞宇要入行做演员的时候,他也把父亲对他说的这句话送给了儿子。他告诉儿子,如果你做演员是想着这个行业好圈钱,好挣名声,那就算了。
陈凯歌坚定的相信一句话:
所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行为都是个人行为,不会是别人让你干的事。
1982年,陈凯歌大学毕业,然后被分配到了当时刚刚成立不久的北京儿童电影制片厂做导演。
情感婚姻
陈凯歌一共经历了3段婚姻,第一任妻子是一个搞艺术的人,姓张。
她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人高攀不起的类型,两个人结婚没多久,女方就出国了,他们没有孩子,1986年离婚。
>洪晃
陈凯歌的第二任太太,是有着“名门痞女”之称的洪晃。
在陈凯歌凭借第一部作品《黄土地》,拿下了英国最佳电影导演奖等奖项后,洪晃在美国,在友人的推荐下,也看了这部电影,并且看过之后被陈凯歌的才情所征服,她觉得这导演实在是太棒了,整个电影就像是一首诗歌。
回国后的洪晃,由于从小在美国名校读书的经历,让她成为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管,80年代就过着十分丰腴的日子。陈凯歌和洪晃在一次聚会中相识,并很快确立了恋爱关系。
和洪晃在一起后,陈凯歌继1984年处女作之后,又在1987年完成了电影《孩子王》的拍摄,这之后陈凯歌拿着奖学金,赴美国进修电影,并且和洪晃在美国结婚。
后来两人因为性格不合,于1991年离婚。
可以说洪晃是陪伴陈凯歌走完人生成名后第一个阶段的女人。
>倪萍
留学归来的陈凯歌,踌躇满志、跃跃欲试。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他,正准备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大干一场,而此时他身边需要人陪伴和照顾,这一次出现的是当时央视著名的主持人倪萍。
当时的倪萍是央视的当家花旦,像赵本山的小品中所说,她是当时无数中国男性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在那个网络还不发达的年代,倪萍的知名度足以和当下的顶级流量明星媲美。
在1993年,陈凯歌推出他的巅峰之作《霸王别姬》时,倪萍就在他身边,做了他背后那个甘愿付出一切,却有实无名的女人。
在陈凯歌拍摄电影期间,他的父亲去世,父亲的葬礼都是倪萍帮忙料理的,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半只脚跨进了陈家的大门,然而一切却终成往事。
1996年,倪萍和陈凯歌分手,倪萍遗憾的在自己的书中写道:
本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却过着不清不白的生活。
倘若现在有人问我,那样的日子给你最深的感受是什么?我会说没有一点尊严,倘若有人问我一千遍,我会一千零一遍地告诉他没有一点尊严。
>陈红
说起陈凯歌的妻子陈红,无人不知她的美貌。
86年《聊斋》中的连城,91年《三国演义》中的貂蝉,93年《梅花三弄》里的汪子璇...
1968年出生的陈红,在陈凯歌名震天下时,也早已成了当红的琼瑶女郎、风光无限。
陈红与陈凯歌初次相遇是在《霸王别姬》的拍摄现场,当时陈红去探班影片中一位友人。
陈凯歌初见陈红,只听别人介绍说她的美貌如何倾国倾城,但忙于电影的陈凯歌对陈红当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陈红却被这个专注于工作的男人的魅力所吸引。
两人再次相遇,已经是3年之后的1996年,那时陈凯歌正在拍电影《风月》,陈红参加了女主角的试镜。
满心期待的陈红为了试镜准备了一夜,苦练台词,却在来到片场后,等待的时间里睡着了。当陈凯歌从身后将她拍醒时,她着实吓了一跳,从此两人正式相识,尽管后来影片的女主角选了巩俐,但陈红和陈凯歌却从此开启了半生的不解之缘。
1996年在戛纳参加电影节的陈凯歌,专门乘坐飞机去美国,向在美国拍摄《纽约风暴》的陈红求婚。
陈红开玩笑说,结就结,不合适再离。
陈凯歌却说,我已经离过2次婚了,这次是下决心的,结婚就是一辈子,结了咱就不许离,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两人结婚后,育有2个儿子,陈红也在事业的巅峰期退居幕后,成了大导演背后的女人,一直扶持陈凯歌的事业,照顾家庭。
只管拍戏的陈凯歌,在资金紧张的时候,开口向陈红要经费,她二话不说拿出自己的私房钱;面对拍摄以外的各种难题和庞大开支,陈红挺身而出,成为陈凯歌电影的制片,帮他解决片场中拍摄之外的所有难题。
陈凯歌拍电影喜欢用实景、喜欢造城,在拍《霸王别姬》的时候,他建了一条街、在拍《荆轲刺秦王》的时候,他建了一座战国城,在拍《妖猫传》的时候,他又建了一个唐城,陈红为这个追求完美主义的丈夫奔走协调 、与政府、投资商斡旋。
一个当年两指不沾阳春水,人前风光无限的女明星,为了丈夫变成了事无巨细的幕后工作者。拍摄《无极》时,面对3.5亿的投资,陈红为他协调各种人事关系,心情紧张的时候,可以用绝望来形容,陈红也抱怨过,“我是个女人,不是个铁人”,但陈红最终没有后悔,她知道,这是她自己选的、自己认定的人,既然认定了就要陪他一起走下去。
尽管之于倪萍来说,陈凯歌俨然成了旁人眼中口诛笔伐的“渣男”,但对于陈红,陈凯歌却是一个十足的好丈夫、好老公。
他为了陈红,少有的拍摄电视剧《吕布与貂蝉》,他在陈红生日时,献上一部电影作为礼物,纪念他们之间的爱情;他会教儿子们,每天与母亲要有一个足够长时间的拥抱,他要求儿子们要勇敢,要学会保护自己的母亲;他洗手作羹汤,用一道菜感动媳妇的味蕾,让她感受到丈夫的爱… …
如今67岁的陈凯歌、51岁的陈红,携手走过了23年的婚姻,两人都不再年轻。
尽管年龄相差16岁,但他们却是一对共同进退的夫妻,在电影这个领域,各自凭借努力,都结出自己的事业果实。
陈凯歌说,我和陈红之间不需要默契,因为如果默契了就碰撞不出火花。
陈红说,我们的夫妻关系更像是战场上的好兄弟。
也许这才是最好爱情的样子吧:势均力敌、又能互相成就。
才华与情怀
从1984年拍摄首部处女座电影《黄土地》以来,陈凯歌从影35年,这 35年间虽然一直在电影领域中耕耘,但他的作品却只有15部,可以说是一位十分低产的电影人。
但低产并不能成为人们诟病一个导演的理由。
有人说对陈凯歌的电影失望,这种失望其实更大的原因在于对他作品的理解度的高开低走。
从《霸王别姬》再到《无极》,可以说成了人们眼中陈凯歌导演事业的一个分水岭,因为人们习惯用票房去衡量一部作品优秀与否。
于是08年《梅兰芳》的1亿票房、10年《赵氏孤儿》的1.8亿票房、12年《搜索》的1.7亿票房,15年《道士下山》的4亿票房和《妖猫传》的5.2亿票房,见证了陈凯歌的作为导演口碑的一路下滑。
然而这就能证明陈凯歌是人们口中的江郎才尽吗?一个蜚声国际的大导演,一个拍一部电影造一座城的偏执、追求完美的导演,真的是失去了对电影的敏锐和知觉了吗?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在陈凯歌眼中,他虽然人在江湖,却从没有一颗江湖心,他只是在拍他想拍的电影而已,名誉、奖项、票房,都不是他的终极追求。
在了解过陈凯歌的成长经历,读过他写的书,听过他讲的话之后,再回过头来看他作品,不禁醒悟:
这样的导演,是有自己固执的追求的。他并不以讨好普罗大众为目标在拍电影,他想要的是拍属于自己特有风格的电影。
他在电影中诉说的是自己对这个时代、对历史、对人文的认知和情怀,就像作家在写自己的经历和感受、歌手在唱自己心中的情感一样,他带着从小培养积累的古典文化修养,用他特有的视角,在创造他所理解的更有深刻立场和意义的表达。
而之所以人们不喜闻乐见、不接受这样的表现形式,更多的是对他的期待错了方向。
陈凯歌做的事,是只有在精神上与他能比肩之人才能产生共鸣的事。
他有自己独到和清晰的解释世界的方法,并有足够的力量坚持和捍卫自己的世界观。
在一次访谈中,陈凯歌谈到读书期间儿子做过的最令他感到骄傲的一件事时,陈凯歌这样说:
儿子的学校有个规定,一年级这一年你得养一匹马,喂饭,洗刷,伺候,遛马,全得你自己干。一年之后他写了篇作文,我觉得写的不错,一点都不套路。
他上来就说,我其实不怎么喜欢马,我就遛遛哒哒地喂了它一年,它拉屎、放屁都当着我,毫无忌讳,我俩是一种非常冷漠的友人关系。但是最后一天,我要放暑假了,明年没兴趣再签署喂马的协议了,喂完了,洗完了,全完事儿了,手上拿着马鞭,穿着马靴掉头就走,在这个瞬间,我突然想回头看它一眼。我回头看了它一眼,这马也看着我,他说就这瞬间,我有了想哭的念头。
我觉得这特别真实,不是套路,没上来说我爱马如命,如何如何,没有。我说这件事是想说,小孩要先对自己诚实,然后才能对别人诚实,他很诚实地把自己的感受说了。所以我说这篇作文给我很大的触动,我说你跟自己说实话,非常好。
陈凯歌教育儿子要诚实的面对自己,同样,做电影这件事,陈凯歌也一直在坚持诚实的面对自己、面对电影。所以30几年来,他固执的,又心安理得的做自己想要的电影,做一个理想主义者,把拍电影当做一场修行。
而在这场修行的背后,是妻子陈红默默的支撑,让他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只拍自己喜欢的,不用考虑市场、票房,一切与艺术和初心无关的东西都可以被忽略。
作为一个有家国情怀的电影人,陈凯歌将他的理想都付诸于了行动。
《妖猫传》他花6年建一座城,等树木枝繁叶茂才开始拍摄,这是任何一个导演都做不到的,但陈凯歌做到了,而这也只是实现了他心中的一个愿望而已。能重现盛唐繁华,他已心满意足。
陈凯歌说:一个人对一件事情的认知被决定之后,所迸发出的力量是无可比拟的。
嗜书如命,酷爱文学的他,带着对历史、对时代的思辨,在他的电影中展现了哲人般深邃而宏大的思想。
陈凯歌说:做电影,做到最后的就是一种情怀。
如今,终于可以对他所说的这句话,有所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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