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的北极，一边在“发烧”，一边又在“冷战”，这是什么意思呢？打个比方你就明白：一位老人藏了很多金银珠宝，但有一天，老人突然高烧不退，患病态势与日俱增。烧到迷糊的时候，老人不小心透露了私藏的财宝。老人膝下有好几个儿女，有的儿女想尽办法给老人治病；有的儿女却惦记丰厚财产，明争暗斗。
“潘多拉的冰箱门”能敞开多大？
北极的永冻土，
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解冻了。
随着土壤变软，大量的碳
和封存数千年的古生命残骸露出地面，
碳将以甲烷或二氧化碳形式进入大气，
成为加速气候变化重要诱因。
谢尔盖·齐莫夫（右），第一位发现永冻土中碳含量远高于之前认知的生态学家。如今，其中的一部分碳已经释放出来。
摄影：KATIE ORLINSKY
生态学家谢尔盖·齐莫夫，
在一座破败的研究站里，
花费数十年去揭示北极变暖的秘密。
长眠在永久冻土带中的猛犸象以其珍贵的“冰象牙”而闻名。
摄影：JONATHAN BLAIR,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大量猛犸象与其他大型食草动物化石都表明：西伯利亚、阿拉斯加和西加拿大西部都曾是肥沃大草原。大量动植物尸体被封存在永冻土里，因寒冷的气候而减缓分解，所以其实，北极永冻土的碳含量也比之前认知要高得多得多，只是一直冷冻着没释放而已。
在西伯利亚北部和北极其他几个地区，有些冻土的解冻风险远远超预期。
摄影：KATIE OOLINSKY
升高的温度让微生物能终年分解土壤里的有机物，释放出二氧化碳或甲烷。高温向下扩散至永冻层，加速解冻。
摄影：KATIE ORLINSKY
那是1.6万亿吨碳，几乎是大气中碳含量的两倍。永冻土一旦解冻，大量碳就会释放出来，外加大量化石燃料的使用会让温室效应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死循环，不出几十年，永冻土会因逐渐升高的气温而成为一个超大型温室气体排放源。
甲烷正从北极各处湖底解冻的土层中冒出，它的威力是温室气体——二氧化碳的25倍。图为在阿拉斯加，科学家钻穿冰层，点燃了释放出的甲烷。
摄影：KATIE ORLINSKY
研究人员推测，地球平均气温每升高1℃，永冻土就放出相当于煤、石油和天然气4到6年释放出的温室气体——是之前认知的两到三倍。
在Batagaika火山口的周边可以看到永久冻土。
摄影：Katie Orlinsky
更多本该在寒冬冻硬的土壤，
现在却仍呈糊状。
全球变暖速度处在百年来巅峰值，
而北极升温速度尤快，
生生比地球其他地区快了一倍还多，
它失去了有助于保持低温的海冰。
比如在阿拉斯加北坡，
温度在30年内猛增5.8℃，
热量渗入村庄，
甚至侵蚀了海岸线。
在白令海附近的宁格立克河畔，永冻土的断崖如今距离一些房屋不足十米。村庄正向上游迁移——也许很多阿拉斯加的村民将来都要经历这一过程。
摄影：KATIE ORLINSKY
几个世纪的永冻土暴露在融化中的北极地区，并且正在衰退。
摄影：JEFFERY KERBY
日益温暖的“北极之门”，阿拉特纳河谷。
摄影：KATIE ORLINSKY
有一类永冻土让研究人员尤其关注：
它们总占比20%，
并且含有大量坚冰。
摄影:IGOR SEMILETOV
这种结构能迅速瓦解。
当这种永冻土解冻，
埋藏在其中的冰也随之融化；
随着水的流动，将热量带到更多地方，
再导致更大面积解冻；
然后再次留下水道和气穴。
进而能改变整个地形，
引发山体滑坡，摧毁森林。
一边发烧，一边冷战
一方面北极正在“发烧”，一方面另一群人围绕着这崭新的“温暖北极”，争想抢夺好不容易解冻出来的自然资源。各国正在秘密地、快马加鞭地开展其对北极地区的征服工作。
约400名美军士兵在阿拉斯加的格里利港附近演练空降。这次演习也有加拿大军人参与，旨在让队伍适应极冷气候中多国大规模联动的严格要求。
摄影：LOUIE PALU
五月初，美国国务卿迈克·蓬佩奥前往芬兰最北端地区的首府罗瓦涅米，并发表演讲：
“这是美国作为一个北极国家站出来、
捍卫北极未来的时刻。”
换句话说，
北极的生意要开张了。
约400名美军士兵在阿拉斯加的格里利港附近空降演练。这次演习也有加拿大军人参与，旨在让队伍适应在极冷气候条件下，进行多国大规模联动的严格要求。
摄影：LOUIE PALU
美国海军陆战队在多年以中东和太平洋为战略核心之后，“已经重新打起寒带的算盘”。
摄影：LOUIE PALU
在大部分的人类历史中，
纬度高于66度的世界，
（北极圈纬度北纬66°34'，南极圈南纬66°33'）
基本无缘承载大规模商贸活动。
探险家、投机者甚至科学家很早就相信，
丰富资源和多条航路藏于北极冰雪之下。
但致命的寒冷、
挫人锐气的黑暗、
遥不可及的路程阻挡开发，
也模糊了这些财富的真相。
加拿大护林员在射击场练习射击后检查目标。
摄影：LOUIE PALU
美国海军的攻击潜艇“康涅狄格号”在波弗特海穿破一块浮冰露出海面。几十年来美国和俄罗斯的海军在北冰洋挤占战略位置。现在，冰盖消融打开了有潜在收益可图的新航道，准备入场的中国已开始投资购置破冰船和其他技术。
摄影：LOUIE PALU
新开启的这一前沿争斗，并不在于占领新领地。除了少数几块争议区域，北极地区的国界已经划定。各国和企业所争取的，是藏在此地的万亿美元级矿藏、甚为丰厚的渔业资源和有望节省运输成本的新航道。
摄影：LOUIE PALU
俄罗斯和挪威是迄今最活跃的北极国家，过去十年间花费数十亿美元打造油气基础设施、深水港口和能够航行于北极冰海的轮船。与此同时，距离北极点4000公里以上的我国也在这里寻求立足点，打造自己的破冰舰队，为未来开发押下重注。
图为两名加拿大巡逻兵中的储备兵员，他们与许多因纽特同胞一起在这支队伍服役。他们会与加拿大军方其他成员分享北极知识，包括求生、传授狩猎、导航、建造冰窟等因纽特传统技能。
摄影：LOUIE PALU
中国在北极的开发战略，也遵循以资源而非领地为核心的策略。除了对俄罗斯油气开发事业的投资，中国有意打通北冰洋的新航道，如果成功，亚洲港口与欧洲市场间的航程，有望节省两星期之多。
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生态学家谢尔盖·齐莫夫认为，早在更新世时期，猛犸象、野牛群、马和驯鹿群除了吃草之外，还用粪便给土壤增肥、把土踩实、踩坏苔藓和灌木、拔出树苗。
摄影：KATIE ORLINSKY
近25年前，谢尔盖在俄罗斯切尔斯基附近创建占地144平方千米，名为更新世公园的示范工程。他的想法是让大型食草动物回来，以期让草原重生。
图为切尔斯基附近一对夫妇，他们仍在科雷马河上靠狩猎和捕鱼为生。而他们的邻居被迫搬到城里，永冻土解冻让河边的房子地基松动。 摄影：KATIE ORLINSKY
部分因纽特村村民有捕猎北极露脊鲸的传统。鲸肉是当地人的重要食物来源，并储藏于从永冻土里挖出的冰窖中。
摄影：KATIE OOLINSKY
温度的不断升高使储存鲸肉的地窖变得毫无用处
摄影：KATIEO RLINSKY
阿拉斯加的纽托克村有380名人口，随着地面之下永冻土的解冻，村子正在下沉。在一场夏季的猎鸟活动中，四名男孩穿过一条已被水淹没的步道。
摄影：KATIE ORLINSKY
谢尔盖希望，这座公园能成为抵御未来气候变化的一种手段。草原，在被大雪覆盖时，将比黑暗的森林反射更多日光；再由食草动物踩踏深深的积雪，让土壤中的热能散发出来，而这两样事都就能让大地冷却下来。如果野生动物能让草原恢复，也能减缓永冻土解冻。
本文摘自美国《国家地理》中文版
《华夏地理》9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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