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腾讯为动漫斗罗大陆向抖音索赔8亿一事,一度登顶微博热搜榜首,围观群众纷纷惊叹其数额之高,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然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据媒体报道,2021年6月至12月10日,抖音因版权问题,已被腾讯起诉168次,标的总额超过29.43亿元。
对此,有媒体发文章说,抖音累计被腾讯索赔29亿,这可能比买版权“便宜”。事实果真如此吗?
独家版权和改编版权是两个概念,价格差距极大上述媒体认为29亿高额索赔比买版权“便宜“,主要参考的是爱奇艺的财报——2020年内容成本达到了209亿。
然而这种简单对比存在着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长、短视频平台的业务模式不同,需要的影视版权内容不同,其对应的版权价格同样差别巨大。
从用户需求来看,影视剧综属于使用长视频产品的核心需求,由平台直接提供。各家长视频平台为了获得相对的竞争优势,往往在购买时要取得“独家完整版权”,价格自然居高不下。
但对于抖音、快手、B站这样的短视频平台,其内容生态主要由用户上传内容构成,平台很少直接提供影视作品。
在其整体内容生态中,影视剧只占一小部分,如B站官方公布的每日新增投稿中,影视类大约在5%,考虑到娱乐类中也会存在部分影视剧内容,总计大约8%,而非上述媒体提及的 7‰ (千分之七)。
与爱优腾不同,短视频平台上,大部分用户对影视短视频的消费不是原片,而是解说、评论、剪辑类。
这种模式下,短视频平台对版权的需求,只是为平台上的创作者们提供一个可以使用的素材库,避免用户侵权行为的发生,而不是构建内容壁垒。不仅不需要独家版权,甚至不需要完整版权,只需要改编权和汇编权,还可以约定对作品内容的使用时间和比例,基本属于对版权的二次消费。
要知道,同样是在电视台完整播放,一部电视剧首播和二轮重播的价格都要相差数倍,作为短视频素材而使用的版权费用就更低了。
关键问题是,在长、短视频平台成为竞争对手的情况下,抖音、B站还能从爱优腾们那里用市场价买到这些影视剧的改编权吗?
至于此番《斗罗大陆》的8亿索赔高不高,可以参照下去年8月宣判的一起《斗罗大陆》版权维权案。法院最终判赔8万,其中认定损失5万,律师费和公证费3万。和抖音不同,在这起案件中,侵权视频并非用户上传,而是被告北京星宇公司自己提供的,构成了直接侵权。
纷争解决的关键是垄断而非版权随着短视频平台的用户量和影响力逐步增加,从版权方到公众,都对其有了更高的版权保护期待。从法律层面讲,切条的影视视频当然属于侵权,需要打击;但是用户的评论、剪辑类视频,不少都构成《著作权法》上的“合理使用”,如果都要求获得版权方授权,可能导致用户无法发布批评类的影视视频,并不利于行业发展。
对于用户上传的影视切条视频,版权方向平台维权,本是其正当权利,在法律规定的责任范围内,理应得到支持。
但是,必须注意的是,版权保护的核心是为了促进创作和传播,不能成为版权垄断方用来打击竞争对手的工具。
近年来随着短视频平台迅速崛起,以优爱腾为代表的长视频平台已形成稳定联盟。这三大平台掌握了绝大多数高权重、高流量的影视剧综网络版权,为了维护自身流量与利益,曾经互斗互掐的几家如今已一致对外,将矛头对准了快手、抖音、B站等短视频平台。
除了今年4月以来的多次共同发声、批量诉讼外,优爱腾的一项重要联合行动就是版权封锁。
字节跳动副总裁李亮公开表示,一直以来,抖音都愿意以市场价格购买版权,也进行过多次沟通,但优爱腾(优酷爱奇艺腾讯)形成“联盟”,垄断影视版权资源,不卖或者给出“天价”。此次腾讯将索赔金额提高到罕见的8亿,是其诉讼策略,以加强其版权上的垄断优势。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理想的方式当然是长、短视频平台能够回归正常的竞争态势,通过协商合作,来解决短视频平台的版权问题。
一方面,短视频平台应该逐步加大版权方面的投入,帮助解决创作者的授权痛点;另一方面,垄断了网络影视版权的长视频平台们,也应更加开放。
如果垄断版权的长视频平台们不开放,监管部门也会帮助他们开放。有关部门在音乐领域的监管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今年7月,国家市场监管总局曾作出处罚,要求腾讯音乐解除独家音乐版权、停止高额预付金等版权费用、无正当理由不得要求上游版权方给予其优于竞争对手的条件。
何况,在今天的传播环境下,短视频平台能够帮助影视、音乐作品进行更广泛的传播,早已成了不争的事实。有些二次创作的作品,甚至比原版更受用户欢迎,并能引发更多人去关注原版。
拿前段时间的歌曲《漠河舞厅》来说,大热前,抖音就购买了版权,将其加入了素材库。单在抖音平台内,原版歌曲仅被使用 9260 次,整个#漠河舞厅# 视频场景的浏览量却超过 2.1 亿次,大多是平台上其他用户自行创作的、各种版本的翻唱。飞儿乐队的《月牙湾》、可丽丝叮的《一百万个可能》等作品,都是发布多年之后,因为二创获得了“第二春”。
类似的正面案例,希望以后也能在影视剧领域出现。毕竟,只要长视频平台愿意开放影视剧的版权壁垒,将作品的改编权和汇编权以正常市场价格向短视频开放,相信以短视频平台的盈利能力,也会欣然接受。
届时,无论影视公司、用户还是平台上的视频创作者们,都将从中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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