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是宇宙的中心,
每种存在都各有时间。
上帝在关注, 时间在流逝。
死亡在追逐, 永恒在等待。
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
以人物、动物、植物和东西的故事,
以两场战争和三代人的故事,
折射了波兰二十世纪动荡起伏的历史命运,
也揭示了生命更深一重的意义——
1、有两种学习方式:从外部学习和从内部学习。前者通常被以为是最好的,或者甚至是唯一的方式。因为人们常常是通过旅行、观察、阅读、上大学、听课来进行学习——他们依赖那些发生在他们身外的事物学习。人时愚蠢的生物,所以必须学习。于是人就像贴金似的往自己身上粘贴知识,像蜜蜂似的搜集知识,人们有了越来越多的知识,于是便能运用知识,对知识进行加工改造。但是在内里,在那“愚蠢的”需要学习的地方,却没有发生变化。
2、国家发生的变化成了医治祖传忧郁症的良药。 那时间问题便会出现:是面对黑暗泰然自若地朝前走,还是回头走向过往,保持一副矫饰的外观。 青春时代最大的骗局是乐观主义,是人为事物总在发生变化、在改善,认为各方面都在进步的顽强信念。这一切使他不由想起缓慢的、不停顿的自焚,在这种自焚中,人的命运和全部生活都成了抛给时间烈焰的牺牲品。
3、人给自己的痛苦套上了时间。人因过去的缘由而痛苦,又把痛苦延伸到未来,这样便产生了绝望。洋娃娃的痛苦只发生在此时此地。 动物不需要意义。人在做梦的时候,有时也有类似的感觉。然而人在清醒的时侯需要意义,因为人是时间的囚徒。
4、人们以为他们比动物,比植物,而尤其是比物品活得更艰难。动物觉得比植物和物品活得更艰难。植物臆想自己比物品活得更艰难。而物品总是坚持着保持在一种状态。这坚持是比任何别的生存方式都更艰难的生存方式。
5、想象归根结底是一种创造,是连接物质和精神的桥梁。尤其是在一个人经常紧张地想入非非的时候,那时想象往往会变成一滴物质,融入生命之流。有时,想象里会发生点什么扭曲和变化。人的所有欲望,如果够强烈,那么便往往都能实现。然而所实现的结果,并非总是人们所预期的那样。
6、人们——他们本身就是一个过程——害怕不稳定的东西,害怕总在发生变化的东西,所以他们妄想某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不变性。他们认定只有永恒的、不变的东西才是完美的。于是他们把这种不变性强加于上帝。这样一来,他们也就失去了理解上帝的能力。
7、如果细心观察事物,闭上眼睛,以便不受围绕事物的表面现象的欺骗,如果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如果允许自己怀疑,至少能在片刻之间看到事物的真实面貌。 物质是沉没于另一种现实之中的实体,在那种现实之中没有时间,没有运动。看到的只是它们的表层。隐藏在别处的其余部分才决定着每样物质的意义和价值。比如说咖啡磨。
8、树木不知道在一年四季的变化中存在着时间,不知道这些季节是一个接着一个轮流出现的。对于树木而言,所有季节都一起存在。冬天是夏天的部分,秋天是春天的一部分。热的一部分是冷,出生的一部分是死亡。火是水的一部分,而土地则是空气的一部分。
9、选择是色子自身进行的。但有时,游戏者会产生一种印象,以为是他在有意识地进行选择。这种印象或许会使游戏者产生恐惧,因为他会感到自己对棋子走到哪里、会碰到些什么问题是有责任的。
10、在果园里,她经常思考的是,不能阻止树木开花,花瓣不可避免地会凋谢、飘散,树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成褐色,然后纷纷飘落。她想,明年此时又会是这样繁花似锦,但这想法并没有给她慰藉,因为她知道,这不是真的。到了明年,树木将是另一种样子。它们会长大,它们的枝柯会撑得更开,明年将是别的青草,别的果实。永远不会重复现在这开花的枝杈。“永远不会重复这晾晒洗过的衣物。”她想,“我也是永远不会重复今日的我。”
11、人们以为发疯是源自于戏剧性的大事,是基于某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他们觉得,人发总是有什么理由:由于被情人抛弃,由于最亲近的人死亡,由于失去财产,由于窥见了上帝的险。人们还以为,人是遇到特殊情况立刻就突然发的;疯狂就像一张网,一个圈套,突然落到人的头上,拴住了人的理智,搅浑了人的感情。
12、人们分散到世界的四面八方,彼此成了仇敌。但他们的记忆仍留下了他们见过的事情,永不磨灭。谁只要见过世界的边界一次,他就会锥心地感受到自己遭受的禁锢。
13、“文明的世界没有战争。” 人们出生,绝望地相爱,迅速爆死——暴死的事例俯拾即是。生活给他们带来的痛苦越多,他们也就越是渴望活着。
14、没有生活向导和朋友的人,便只能是一个孤立无援、在混乱和黑暗的世界里无法被人理解的斗士,而这种混乱和黑暗已充斥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只要转动眼睛朝四处看看,它随处可见,无处不在。
15、光本身会动,会照耀。光柱投向黑暗,在黑暗中找到从来不动的物质。光束以全力打击黑暗,直到惊醒黑暗中的上帝。上帝尚未全然清醒,还无法肯定自己究竟是什么,他环顾四周。由于除了自己,他谁也没有看到,于是就承认自己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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