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是电影行业的新节点。特殊时期带来的行业创伤和随之而来的秩序重组,构成当下,也是电影未来的起点。《时尚芭莎》电影组和6位青年导演聊了他们的处境、创作,以及所面对的新秩序。他们是科班出身或非科班出身,是纪录片、剧情片和作者电影的创作者。

这是当下电影环境里仍有多元的作品诞生的佐证,在行业面对这些新导演的时候,他们的电影观念、创作母题和成长路径同样构成新鲜血液和电影工业体系之间的呼应。年轻的导演、新作品,这是电影未来可能性中的一种。”

黄梓玮tvb(黄梓小伟没有小伟)(1)

左起:

捻丝大衣、银丝衬衣、条纹西装长裤

均为 Emporio Armani

皮质踝靴 Dior

翻领西装外套、阔腿西装长裤 JW Anderson

绑带高跟鞋 Givenchy

双翻领西装外套、西装长裤、金属头皮

均为 Givenchy

拉链衬衣 dunhill

斜纹翻折式Trench风衣、直筒长裤、方头皮鞋

均为 Burberry

压纹皮质夹克、褶皱长裤 Giorgio Armani

皮质高跟踝靴 Giuseppe Zanotti

银丝西装外套、银丝衬衣、银丝西装长裤

均为 Emporio Armani

皮质踝靴 BOSS

黄梓:《小伟》,没有小伟

“张震岳的全首歌都没有歌词唱小宇,但那首歌就是给小宇的。”

黄梓去网上搜了一首张震岳的歌《小宇》,然后带着这首歌去见了自己的电影宣发团队。黄梓的第一部长片要上映了,电影要改片名,以前叫《慕伶,一鸣,伟明》,片中三个主角的名字,不好记。这次黄梓给电影想了新名字,叫《小伟》。全片没有一个角色叫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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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伟》改名前《慕伶,一鸣,伟明》海报

改名这件事,宣发团队的意见分成两派:主张不改名的是因为电影在各大节展拿了奖,圈内有熟知度;主张改名的,因为观众不知道原本的片名——还是不好记。其实电影还没拍的时候,黄梓拿着剧本去找钱,就收到过改片名的意见,这件事情他想了几年。

“(张震岳的)全首歌都没有歌词唱小宇,但那首歌就是给小宇的。”黄梓跟宣发团队这么说。现在黄梓的电影叫《小伟》了。

黄梓玮tvb(黄梓小伟没有小伟)(3)

《小伟》剧照

为此他还发了条微博:“我爸的名字其实是‘小韦’,但我从小都把他的名字错写成‘小伟’……父亲对于儿子来说,是一个伟岸的背影,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在世俗意义层面,他不是。他是个事业不成功、不太上进、没有威严的普通父亲。他喜欢待在家里做饭,做得不好吃但又硬撑说自己有中级厨师证。用《小伟》作为片名,对于我来说,‘小韦’就是最伟大的父亲。”

黄梓玮tvb(黄梓小伟没有小伟)(4)

黄梓出席金鸡国产电影展

黄梓的第一部电影本来不应该拍家庭片。时间再往回倒,黄梓本来没打算拍电影。

黄梓学电影是为了拍广告。高中时美术老师放过创意广告,黄梓很喜欢,没找到专门的专业,这才学了电影。黄梓喜欢上电影是在拍作业的时候发现自己有点天赋,他很看重这个。

他本科开始看电影,研究生才听说“三大电影节”。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黄梓去纽约大学艺术学院NYU新加坡分校进修,一年之后就退了学:同学见面就聊电影节,读书第一年练手,第二年投片。他觉得这不纯粹,只是为了加速进入工业流程——“有电影节加持,就代表你是行业的未来之星。”

黄梓玮tvb(黄梓小伟没有小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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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没那么坚定要做导演,去电影公司上过班,拍宣传片,一个月就不想干了。2014年,黄梓带着自己在学校拍的短片去了电影节,跟导演周豪住同一个房间。周豪长片处女作《夜》已经去了柏林电影节。拍的是重庆的夜晚,剧组演员都是同学,相机用当时流行的5D2,电影是吃完晚饭大家聚在一起拍的。片子拍得很厉害。那年黄梓26岁,周豪22岁,从电影节回来黄梓就决定拍长片。

黄梓2014年底开始写剧本,电影2018年1月才开机。

故事是自己人生中两个困惑阶段的结合:他青春期叛逆,每天跟妈妈吵架,出国读书是为了逃离父母;写剧本的第二年父亲生了病,那时他也想逃离,申请了欧洲的电影学院,没去。后来确诊,爸爸是癌症晚期,七个月就不在了。“没有这个事情可能五六十岁才会拍家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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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伟》剧照

剧本完成后走创投、项目签公司、找知名导演做监制……这些流程走完,是漫长的等待。终于要拍了,双方对待电影的观念不一样,合作关系终止,两年过了。

也不是一无所获,黄梓自己看景,找主创、联系演员。去舟山看景要先到上海,坐四个小时船上岛;去学校看景要假装成学生,或者进去打球的人;黄梓是广州人,很多当地的拍摄场景就在他家附近,那是他焦虑了散步的地方……每个场景都是他先选中,再带摄影或者制片去看。黄梓还把剧本改了13稿——改剧本不需要钱,花时间、动脑子,就可以让片子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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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外公会把报纸招聘板块里的会计工作圈出来给黄梓看——黄梓小时候奥数得过奖,上重点中学读重点班,家人觉得他应该学金融,是个可以赚钱的人。但黄梓要拍电影家人也是支持的,阿姨愿意给黄梓提供资金:“那种支持是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不是因为看到我的能力。等于小孩子想学画画给你报个班吧。”他没工作,吃住都在家里,他不想拍电影也用家里的钱——耗掉两年,最终还是拿了阿姨的钱,电影变成了独立制作。

片子开机那年,黄梓30岁。由于筹备时间太长,三个主演都不是最初的人选。剧组没有外联制片,黄梓自己谈场地,情况经常反复。制片进组之前在旅行社工作,拍完最后一场戏,黄梓回到广州躺在床上就睡了,第二天醒来大喊一声——岛上的戏漏拍了一场,原因是临近杀青,制片没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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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外套、拉链衬衣、西装长裤 均为 Ermenegildo Zegna XXX

马丁靴 Fendi

片子的第一版是黄梓自己剪的,完成之后有点失落:电影比他想象中好看,他觉得这应该是个大闷片。他找做剪辑的朋友提意见,朋友十一点下班弄到夜里两三点,改了几稿;后来找了专业剪辑师,黄梓住在剪辑房里又磨了两稿。几年里他头发白了好多。

电影节对导演意味着什么?黄梓说:“你听到了这个时代在召唤你。”这话是他听另一个导演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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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伟》映后采访见面会

一年前,黄梓家里的wifi名是“BerlinaleLoser”(柏林电影节失败者)。收到拒信当晚他就想了一个剧本。小圈子里他入围的呼声很高,还有制片人特地来恭喜。

其实《小伟》在节展上拿的奖有一长串:在剧本阶段入选了FIRST青年影展的创投会;制作当中获得了HAF香港亚洲电影投资会的大奖。他还是平遥电影节发展中项目最佳导演。片子拍出来,得了FIRST的评委会大奖,又在上海国际影展拿了最佳影片提名。豆瓣评分7.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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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F的奖是重要的:电影还没杀青,黄梓用一个8分钟的长镜头投片,拿的奖有10万块奖金——一个生活里都不肯上街吃饭的人,这10万块是靠自己能力赚来的。

FIRST的评委会大奖也是重要的——这之前,他把电影拿给很多公司看过,片子放完就是:“你想表达什么?”影展像意见领袖,告诉来参加的业内人:这是一部好片子。黄梓找到了资方,片子后期阶段得到投资。

今年夏天《小伟》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放了3场,票很紧俏——上影集团的人想看片子,还是黄梓发动朋友一起抢到了票。后来上影成了他的发行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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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伟》剧照

制作《小伟》的过程里,黄梓从二十几岁到了三十出头,他赚到了够自己生活的钱,没有家庭压力,不一定要房子车子,或者说:“我其实是一个挺自信的人,觉得如果我想拥有那些的话可以把商业片拍好。”

他不把媒体报道发在家庭群,家人会自己找来看,看完了也不聊,还像以前那样。家人把他当作成年人,可以在电影这条路走下去。外公原来希望他入党,做公职工作;现在依然希望他入党,自己的愿望跟电影结合了一下,想让他去电影局当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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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伟》剧照

一年前,记者问黄梓进入这个行业顺利吗,得到答案:“我从来没进入过。”电影即将上映,黄梓感觉好像真的走进了电影行业。但“这是感觉上的”,之后做更大体量的电影、跟更多人合作,与电影工业有紧密连接才是进入到这个范围。

有资本来问他下一部片拍什么,或者导演的职业规划,他还没做选择:“不是说有个机会来了就得马上抓住,机会溜走了就没有了。”他没那么焦虑,觉得不一定要遵循某种共识。黄梓的行业观察是,有几个剧本的新导演在第一部长片之后,两三年又有一部片子出来,体量完全跟第一部是两回事,有知名的演员参与;第三部体量更大,这是一个阶梯式的进展。但他还在写剧本。

黄梓玮tvb(黄梓小伟没有小伟)(13)

《小伟》预告

黄梓的下一部电影处于“可能性”阶段:他写过另一部自传式的剧本,讲25岁到30岁的故事。他尝试拍一部没剧本的剧情片,拿几百字的故事轮廓,设置规定情境,让朋友在原本的生活场景里碰撞。他还在写一个社会题材的剧本,发生在10年前的、跟房地产有关的故事。

现在自传式剧本搁置了,不好找钱,表达太依附于自己的内心,他不太满意。剧情片拍了4场,他一个人拍摄,没有经济投入,也不期待它面向大众,眼下的困境是朋友不愿意剪头发,不接戏了。正在写新剧本是一种可能性,《小伟》是拍给自己的,下一部片子应该和外部世界有更多连接。

黄梓玮tvb(黄梓小伟没有小伟)(14)

《小伟》海报

黄梓觉得当下的电影环境比自己筹拍《小伟》的时候好——新导演受关注不缺机会,国内的创投也多。

客观上的约束都是经历,可以转化成养料。最困难的还是创作:“你觉得自己被认可了,当你坐在电脑前想写一个新剧本的时候,会发现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并不是第一个作品完成得不错第二个就会顺利做出来。”


编辑/徐沉沉

排版/徐溢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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