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洛阳第一集,开场就出现了洛阳城的南市。
镜头里的南市绝对是人间一二等的繁华之地,各路风物应有尽有,各色行人摩肩接踵,毕竟这里是隋唐大运河的枢纽所在,上接燕赵,下通吴越,居天下之中、得水陆之便,想不繁华都很难啊。
当然了,开篇大段篇幅的浓墨重彩,并不只是因为南市的繁华,毕竟,高官二代百里弘毅、皇家血脉永川郡主、宗室末枝内卫武思月、贱籍不良人高秉烛,还有外地来的告密者、地下组织春秋道的杀手……这些社会地位天差地别、生活圈层几乎无交集的角色,想在开局就凑到一起亮相,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好还有洛阳南市这种老少咸宜、童叟无欺、人见人爱的地方,谁来都不违和,真是为编剧和导演省了不少心呐。
那么,真实的唐代洛阳南市是什么样子的?它又在今天的哪个位置呢?
南市简史
南市是隋唐洛阳城中,尤其是廓城中最核心的地段之一。
图中红色部分就是武则天长安三年时的南市位置。
图中可以看到,南市处于洛河以南市区的中心位置,地处东西(建春门大街)和南北(长夏门大街)两条主干道的交汇处附近,还有伊水运渠可与漕渠(隋唐大运河洛阳段)连接。这里并非天生就是CBD,但CBD天生就在这里。
鲁迅先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地段,地段,还是地段!
不过呢,南市地区的城市沿革发展过程非常复杂,也让诸多历史学家一脸萌B。
作者坚持不论证(知道你看不懂),只讲已经有共识的结论,废话不多说,直接上图。
为什么要讲南市的发展简史呢?因为啊,洛阳城在唐末黄巢起义时曾被彻底摧毁,就是曾经百万人口只剩下几百人、几乎完全归零的那种摧毁。可是,剩下的那么一点点人聚集到了南市附近重新筑城生活,把整座洛阳城所剩无几的功能都集中在了这里,或者可以说,在那动荡的几十年里,所谓的洛阳城,其实就是南市。令人惊奇的是,这么点人依靠南市这一带慢慢恢复,慢慢生息。几十年后,竟然又重新长出了一座完整的、人文荟萃的北宋西京洛阳城。
刚才说的就是上图叁、肆、伍几个阶段。所以,我说南市是隋唐洛阳城的魂魄所在,一点都不夸张吧。
南市的构成
南市的结构并不神秘,在很多史籍中都有描述,结合其前后的市场格局,我们也不难还原其场景。
我知道,一说起古代的市场贸易,你的脑海中肯定首先想到的是清明上河图中的场景,热闹的场面不乏混乱,沿街的店铺鳞次栉比。就是酱紫滴……
但是醒醒,清明上河图中的场景,那可是五代十国废除城市坊制、兴起街市之后的事情了。在此之前的唐代,这种临街商业的形态不能说完全没有吧,起码还是很不发达。
那么早先的市场是什么样呢?
这是汉代的市场,大家注意看,店铺似乎是有点规律的呢。没错,就是这种一排排的店铺排列,正是古今中外最常见、最通用的市场形态了。
诸位请看,这,就是最标准的市场了,一行行多么的简单粗暴啊。这家伙,加个盖子就是商场,加个圆盖子就是巴扎,再加一打就是广州十三行,如果加个市政府那就是义乌了。
绝对奥利给!
所以,事实上,南市的商业形态正是古代最典型的市集形态,如下图所示:
整个市场由整齐排列的一行行店铺组成,经营同一业态类目的店家会被集中在同一行店铺中去,这就叫“行业”,我们今天互相打听“您是做哪一行的?”,其实就是问对方的生意位于哪一行店铺中。当然,同在一行的店铺之间也会自发订立规矩,叫“行规”;还会形成公会,叫“行会”;一行店铺被分为一个个档位,叫“行当(档)”;行多了人自然也多,我们还会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关于南市有哪些行当,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比如在文献中可查的有书籍行、面粉行、麸皮行等,你看,有精神食粮还有物质食粮,那么我想,其他的商品也应该会云集于此吧。事实上,在考古过程中,也在南市的南端范围内出土有不少的象棋子、围棋子、筹码和其他相关文物,所以很可能南市南门内那一带,属于卖棋牌类商品的游艺玩具行,或者干脆就是个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四川和湖南朋友请不要激动,唐宋还没有发明麻将,所以不会出土自动麻将机的。
南市有管理机构,属于太府寺下辖的南市署管理。甚至还有一个南市署的管理官员留下了名字,这是一位叫朱玄哲的古人,担任的岗位叫南市署丞。他的家就住在南市署官邸中。
南市不只是商品售卖的场所,还有很多其他服务功能,比如有不少提供信仰产品的场所。据记载南市有胡袄祠,就是来自西方的袄教教堂。祆教,又名拜火教,源自波斯,后在中国发展成为明教,任我行和东方不败曾任教主,还有令狐冲大侠入赘,就连朱元璋也是借助明教建立了大明朝……啊哈哈,串台了,打住打住,还是回到南市吧。
除了宗教,南市也有医疗服务机构,如记载中就有一位将仕郎试恒王府兵曹参军、兼充大内上阳宫医博士成璘,这位可以出入大内上阳宫的Doctor成,平日就在南市内居住行医。
南市,确实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商业综合体。
南市在什么位置呢?
不废话,还是直接上图。
红色区域就是隋唐洛阳城的南市。
它在今天的地图上对应的位置是洛阳市洛龙区,董疙瘩村、茹凹村附近,南北向的新伊大街从南市地区贯穿。
有兴趣的朋友,去实地探访一下吧。
我是不讲寻常历史的史地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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