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写了一篇“《芈月传》背后的真相”的稿子,发现留言很多,而且很有代表性,所以这次专门写一篇回答网友的提问:
有网友就问,秦国的制度,商鞅的变法这么不好那为什么历代都是实行的秦国的制度呢?
坦白说,我觉得能问出这种问题的网友也够好玩的,因为这答案太简单了。历代都是一家一姓的天下,他们当然要实行对自己最有利的制度。
商鞅所建立的制度最保障的就是上位者的利益,因为在秦朝制度下大家族都被强制打散(小共同体),剩下的全是只有3—5人的小家庭,小家庭对于朝廷官吏来说,抵抗力最弱。所以作为一家一姓的皇帝,当然要用对自己最有利的制度。
笔者很奇怪,如果是上位者推崇秦制倒也罢了,但明明作为一个底层老百姓你这么推崇秦制,简直太滑稽了。就相当于一个上世纪30年代上海日本纱厂的包身工推崇包身工制度一样。
不仅汉朝,陈宝良先生在《明代社会生活史》里也曾提到,在明朝不管家产有多大,但是只要一连三代家里都没有出一个举人,家业就会败落。
说直白点,在秦制之下,个人财产是得不到保护的,属于随时会被朝廷剥夺,因此对于有识之士来说,最好的投资就是投资到教育上,财产、土地可以拿走,知识拿不走。
全世界,除了中国,还有一个民族也是异常重视教育的,这就是犹太民族。有没有没有发现犹太人跟中国有什么相同之处?
对了,就是犹太人在欧洲被各国君主所厌恶,经常动不动就抄家,所以犹太人很早也明白一个道理:给孩子留很多很多钱,不如给他们留很多很多知识和学问,钱可以拿走,知识拿不走。
在商鞅这套制度下,使得中国人尽管身处自己的祖国,但是真实的境遇和游荡在欧洲的犹太人是一样的。
还有网友问,既然商鞅变法这不好,那不好,那秦国为什么统一六国?
其实吧,汲取一切资源为了打仗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商鞅变法一千多年前,在西亚的亚述帝国就是这么干的,亚述帝国的政策特别类似商鞅(可见全世界搞这套的大脑回路都差不多。没有什么东方西方之分。),同样以一整套严苛的法律要求全民投入到军事义务中去,以战争为主要的谋生之道。
亚述帝国军队攻伐之处就如同秦军经常在关东六国做的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大肆屠杀原地区的居民。以至于当听闻亚述军队即将开来,很多当时的西亚居民会如同关东六国的百姓一样集体奔逃,宁死也不做帝国臣民。
于是,商鞅变法后的秦国就经常将占领地的居民强制迁徙到别的地方,重新安排屯田。就和历史上亚述帝国在其占领区内的搞出来的大规模难民潮如出一辙。
至于秦国与亚述帝国的灭亡,也颇为相似。
秦始皇统一六国仅仅一代人的时间,秦国便在接二连三的起义与叛乱中彻底灭亡。龙兴之地关中在被刘邦带领的起义军攻克时,无丝毫还手之力。只因为其民力早就被商鞅制度下的严酷及连年的战争一起消耗殆尽。
亚述人同样在统一了几乎整个西亚和两河地区后,被叛乱者折磨致死。亚述本土被叛军攻占摧毁。
最后,严格来说,历代实行是汉代改良过的秦制,而非商鞅那套赤裸裸的制度。
这是因为汉代皇帝亲眼目睹了秦帝国的覆灭,因此不敢也不能再像秦帝国那样赤裸裸的压榨民众,而是用儒家学说来调和。而儒家学说就是建立在周朝大家族(小共同体)基础上的,但是本质上和商鞅这套中央集权是有不可调和的冲突的,因此中国才会几百年就来一次治乱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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