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之家》是我读了不下十遍的文学作品,为什么对它念念不忘?
因为亨利克·易卜生用一部剧作,留给了我们在今天看来,依然倍受争议的话题:
- 婚后的女人被男人主导,这是平等吗?
- 究竟是什么样的勇气,让娜拉毅然在圣诞夜晚,离开了她的丈夫离开了温暖舒适的家?
- 离开后的娜拉没了丈夫的经济依托,她该怎么办?
与其说这部剧作留给了我们太多的思考,不如说它里面有着如今婚姻生活里,挥之不去的影子。
读过《玩偶之家》的人一定知道,这幕戏一开始争议很大,因为它尖锐地批评欧洲时代的婚姻规范。尽管距离现在时间久远,但每一代人都有不同的方式,去解读这本书。每个读者,都会对里面娜拉的形象感受颇深,也有自己独特的感悟和思考。
在解读以上三个问题前,我们先看看在《玩偶之家》里,娜拉是怎样的形象呢?她的觉醒究竟有着怎样的心路历程呢?
在第三幕剧之前,娜拉是丈夫口中的“小鸟儿”、“小松鼠儿”,她甘心做丈夫可爱而又听话的小女人。
读过剧本,我们都能感受到,她总是把苦恼留给自己,而把欢乐带给身边人,那时的娜拉,是一位每天都和孩子们玩闹的活泼开朗的女性。
而戏,总有一个冲突和爆发点。正是《玩偶之家》的爆发点,使得娜拉形象出现了惊人的改变。爆发点从哪里开始?是从婚后不久,娜拉的丈夫海尔茂生了一场大病开始。
剧里,医生建议海尔茂去意大利疗养,并预测他不离开日照过少的挪威前往意大利,身体将难以康复。此时的娜拉,一向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婚姻生活,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顿时被吓呆了,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连作为读者的我们,也不禁在替她想这个问题。且不说婚后还有一双儿女需要她照顾,单是去意大利所需的昂贵费用,去哪儿找?
娜拉的丈夫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律师,赚到的工资只够家用,并没有多余的储蓄。而情况却是如此的紧迫,她该怎么办?
被逼无奈之下,一个小女子能想到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去借钱。也就有了后来的剧情发展,娜拉假冒父亲的名义在借据上签下父亲的名字,这个冲突和爆发点就此埋好了。
在爆发点没有炸开之前,我们不清楚里面的冲突和铺陈,甚至一度以为娜拉果真是位不懂事的小女人,一个丈夫的玩偶。而娜拉的丈夫海尔茂,也以为去意大利养病的钱,是他自己辛苦赚来并慢慢积攒起来的。
于是,当我们看剧本,娜拉一次又一次开口向丈夫要钱,她想为儿女多准备一点圣诞礼物时,我们曾一度和海尔茂一样,竟信以为真。似乎她也像生活中的很多家庭主妇一样,喜欢乱花钱。
当海尔茂边掏钱边对娜拉发出感叹:“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们似乎为之庆幸,娜拉有个呵护她的丈夫。
海尔茂一口一个“我的小松鼠”“我的小鸟儿”地喊着娜拉,在他眼里,娜拉就是一个不懂事什么都要倚靠他的小女人。在爆点没引爆前,我们也和娜拉一样以为,她的丈夫海尔茂是一个能替她扛起一切重担的好男人。
所以,我们心里的感觉和娜拉一样,一定暗暗为自己若干年前,背着丈夫借了一大笔钱让他养病痊愈的举动,而感到骄傲。
在剧本没有揭开娜拉心里藏着的心事前,我们都以为海尔茂与娜拉组成的婚姻家庭,简直就是夫妻生活的典范,丈夫一心一意在外面拼命工作赚钱养家,妻子则接过丈夫给的钱,将家庭和孩子安排得舒适温暖。
但爆发点始终是要点燃的,导火线就是两个人的出现,一个是娜拉的婚前闺蜜克里斯蒂娜,另一个是被海尔茂升迁后整肃职员队伍,因有过欺骗他人前科而清理掉的柯洛克斯泰。
克里斯蒂娜是离异女人,在那个时期是被生活所不容的女子,那个时候,女人一旦嫁人,就算嫁给一个混蛋,也只能含辛茹苦地将婚姻进行到底。可她却离了,结果一定是被人们所弃。
所以,克里斯蒂娜希望娜拉能在海尔茂跟前,替她美言几句,好让海尔茂赐她一个银行抄写员的工作,让她可以一个人也能生存下去。
再说说柯洛克斯泰,在《玩偶之家》的人物设计里,克里斯蒂娜是柯洛克斯泰的前妻,柯洛克斯泰被海尔茂解雇后,顶替他位置的正是克里斯蒂娜。
柯洛克斯泰知道被海尔茂解雇后,显得很惊慌,在冷静之后,他想,有什么能使他扭转乾坤呢?一张能将娜拉逼入绝境的借据,对,就是娜拉一直藏在心里千斤重的心事,那张签下父亲的名字的假借据。
柯洛克斯泰就带着这个证据,找到了海尔茂的家,从而引发了爆点。
娜拉与柯洛克斯泰的语言交谈,很紧张,看着都憋了口气。但娜拉打算帮柯洛克斯泰的忙,原因有两点,一是绝不能让丈夫海尔茂看到那张要命的借据,二是她的善良,娜拉想,柯洛克斯泰以前做的那件错事,一定也和自己一样,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一方面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一方面又要让丈夫收回解雇柯洛克斯泰的成命,这件事让娜拉太为难了!丈夫海尔茂根本就没有和娜拉商量的余地,他不仅很严肃地拒绝了娜拉,还警告她,不要再替那个有欺骗前科的男人说情了。
那边是柯洛克斯泰的步步紧逼,这边是丈夫海尔茂的严防死守,娜拉就此被逼入了绝境。最后,不得已,她只好将心事和烦恼倾诉给闺蜜克里斯蒂娜。
忽然觉得亨利克·易卜生的人物设计真的很精彩,如果克里斯蒂娜不是柯洛克斯泰的前妻,那戏剧便少了张驰感和冲突感。正是这样的人物关系,让娜拉的心事,由绝境瞬间变成了一件小事。
但易卜生安排的剧本,叫人透不过气,非得等到事情有了转机,才告诉娜拉的结果。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让娜拉对丈夫海尔茂的前后态度有了更加清楚的佐证,才有了娜拉后面的出走。
当事情抖落,海尔茂不肯原谅娜拉,并斥责娜拉假冒夫妻在借据上签名是欺骗行为,这样的欺骗行为是娜拉天性使然,是不可能被修正的,也是不可被原谅的。
并且,海尔茂认为,有娜拉这样的妈妈,是他们两个孩子的不幸,不准娜拉再跟孩子们在一起生活了。他的理由是,那样的话,孩子们将来也会撒谎成性。
另外,海尔茂为自己考虑的是,娜拉一旦被诉讼,他的职业前程,势必将受到牵连。如果在此事发生之前,他和娜拉撇清关系,他的前程便不受影响,他可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娜拉所为。
所以,我们看到的是,海尔茂虽没有将离婚说出口,但娜拉已经想到了。
就在最紧急的时刻,克里斯蒂娜和柯洛克斯的泰同时出现,解了所有的困局,连作为读者的我们也跟着舒了口气。柯洛克斯泰在克里斯蒂娜的劝说下,已经撕毁了那张借据,一切都没发生,风平浪静了。
娜拉呢,一瞬间又变成了海尔茂的“小鸟儿”,他打算与娜拉和好如初。
可是,海尔茂的前倨后恭,让娜拉彻底看清了她在婚姻生活中的地位:自己只不过是丈夫的“玩偶”,一个永远无法和他平等生活的玩偶女人。她根本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只是丈夫的附属品。
所以,娜拉说出“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的人--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后,毅然离家出走。
我们能够深刻地理解娜拉的感受,那就是:作为妻子,我能够为了你,悄无声息背负沉重的压力,而且一背就是十几年,但绝不能容忍你,无视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更不能容忍你诬陷我撒谎成性、天性使然!
回到文章开头所解读的三个问题,作个总结吧:
- 如果婚姻里,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是男人的玩偶,那婚姻永远便不会平等。所以,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婚姻,应该是婚姻的结合,并且永远平等。
- 使娜拉放弃温暖的家而毅然离开的勇气,来自于女人独立的人格。
- 娜拉出走以后怎么办?
这是留给全世界的一个巨大的悬疑,是她让我们在婚姻生活里,学会去思考:关于女性的权利,女性的独立,还有女性的思想觉醒。它在女性为挣脱传统观念的束缚,为争取自由平等人格的路上,散发出独有的精神魅力。
如今,当我们讨论戏剧影视里的女性形象,亦或现实的家庭问题时,娜拉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女性形象参照物。
不得不说,《玩偶之家》留给人们的深层思考和思想觉悟,直至如今都不过时。
最后,向亨利克·易卜生致敬,他用《玩偶之家》--比伍尔夫夫人的宣言《一间自己的房间》早半个世纪的经典戏剧,给全世界留下了发人深省的反思和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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