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布四海的潮汕人,无论身在何方,成就多大,地位多高,在他们心目中,有一个字的分量是相当重的,提起这个字,就足以使他们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这个字就是“厝”字!
这种情结,或许缘于潮汕人是从中原的“河洛”一带迁到海隅的炎黄子孙的后代。因为离开祖居地愈远,恋乡的情结就愈重,对祖先的一切就会愈加珍爱吧。
“厝”是他们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是他们告别列祖列宗和妻儿父母向外漂泊的出发点,是他们维系中华文化的根,是故乡牵引着他们的线;有了它,流荡的心就有了可以停泊的港湾,有了可以歇息的驿站,充满变数的人生能得到时时的抚慰;有了它,他们在外面的拼搏才有了终极的目的——“厝”是他们生命力量之源,保护它、维护它、为它添砖加瓦,也成为一部分潮汕人在外面披荆斩棘的动力!
“厝”不但是先人留给后人的可以遮风挡雨的遗产,也是四海潮汕人梦魂萦绕的精神家园。
“厝”本地读音如“处”,有“处所”、“房屋”之意,这大概是从《愚公移山》(见于《列子·汤问》)中的“命夸娥氏二子负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所衍生的古义;或者,“厝”本来就是“处所”的“处”,只是不知从什么年代起给改成了“厝”这个生僻字,弄得我们今天得大费口舌向外人解释。很多村庄就在姓氏后面加“厝”字做为村名的,如陈厝、林厝,蔡厝、许厝等等,在潮汕人心目中,“厝”也代表家乡,“返厝”即回乡之意,同样,“起厝”即指盖房。
有一位俄罗斯人曾对一个中国学者说,你们中国人真奇怪,在外发了财总想着要回去,而我们俄罗斯人却不这样做,这是为什么?这位俄国人不懂,世界上只有中国文化是一条连续不断的链,因为只有哺育华夏文明的黄河长江的流向和地球自转方向相同,中华文化也和旋转的地球一样,迎来送往,生生不息。
而与中华文化相反,西方文化和其它文化则如他们那和地球自转方向大致垂直的河流一样,是一种起起落落,时断时续文明,尽管它们可以在一个时期达到古希腊古罗马那样的辉煌,但在元气耗尽后总不免陷入中世纪那样的沉寂甚至断灭;而文明一旦断灭,就成为只能供人凭吊的遗迹和废墟,这或许就是西方存在着大量的遗迹和废墟的原因吧!
中华文明尽管历经各种劫难,但却总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所以如此,或许应归功于先民的迁徙。正是他们,在故乡横遭劫难时,一次次地带走了文明的种子,并小心呵护着她,想方设法让它们在异地开花结果,然后再把它带回来,对故乡进行反哺,从而使中华文明一次次地得以起死回生,成为举世公认的唯一能凭自身力量再生的连续的文明。
这一特性似乎在潮汕人身上表现得尤为彻底,潮汕人本来就是不远万里从中原的“河洛”一带迁到海隅的炎黄子孙的后代。当中原发生战乱时,他们辗转来到了潮汕,既而飘洋过海到处为家。因为离开祖居地愈远,恋乡的情结就愈重,对祖先的一切就会愈加珍爱。
在不断迁徙的过程中,每到一个地方,只要稍为安定,他们就会营造一个和故乡相似的居住环境,竭尽全力保护祖先的文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免于被新地方的文化同化而推动尊严;而当条件许可,他们就会毅然返乡,将这种情结化为现实,出钱出力资助文教事业,举办和恢复各种传统文化活动,修葺残破的老屋,重建已被捣毁的宗庙祠堂,然后开始大兴土木营建可以“光宗耀祖”的“新厝”。
诚如民国的《广东年鉴》有言:“粤有华侨,喜建造大屋大厦,以夸耀乡里。潮汕此风也甚,惟房屋之规模,较之他地尤为宏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