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1)

《我的团长我的团》逐集评论 第20集

蝴蝶儿飞去

心亦不在

栖清长夜谁来

拭泪满腮

是贪点儿依赖

贪一点儿爱

旧缘该了难了

换满心哀

坦白地说,一直以来我都不太喜欢阿译喜欢的这支歌,他把这首歌唱出了留声机的感觉,以至于我觉得它太娘了,那般百转千回的旋律只适合深闺怨妇,而深闺怨妇是我最不待见的一个物种。可是,在这一集中,孟烦了握着硕大的留声机铜喇叭,一瘸一拐地在迷龙家的小楼上走来走去,漫不经心甚至是有意搞怪地唱出这支歌时,它竟然击中了我。“蝴蝶儿飞去,贪一点爱。”那一天是迷龙搬新家的日子,雕花的窗户将阳光分割成一个又一个形状各异的小块,炮灰团的成员们在这样的窗户下这样的阳光中啧啧赞叹,心事复杂。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2)

乔迁之喜

这帮人,一个个的家都在千里万里之外,除了彼此,一无所有。在这样烽火连天朝不保夕的岁月里,家的温暖已经成了一个想头和一个符号,任谁都觉着要把想头和符号变成现实无异于水中捞月——你看到那一轮皓月仿佛触手可及伸手可掬,但一切终归虚幻。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3)

迷大爷有了自己的家

谁知道迷龙这只猴子竟然突破常规,人家搞了一只盆,装了水,愣是把月亮端起来开步跑。他们都说迷大爷的家是口水粘的,谁知道人家粘着粘着就粘得比横澜山的阵地还坚实了。这样一个过程,他们一路同行一路旁观甚至是一路参与。到得此时,在这真的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幸福中,这帮炮灰的心情当真复杂,这里面,当然有艳羡甚至是妒嫉,可也有与有荣焉的骄傲和开怀。一直以来,他们这帮人都是一个整体,整体中的一个个体愣生生地把看上去怎么也不可能的东西变成了现实,所有的人都仿佛活生生地看着奇迹上演,真真正正与有荣焉。某个瞬间,他们甚至会真的觉得迷大爷的家就是自己的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真的。这幢漂亮幽静的小楼,是炮灰团共同的一个家。然而,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家和这家上附丽的爱和温暖又是无法分享的。当他们看着那张禅达最大的红木大床的时候,这种无法分享只能艳羡的感觉如此清晰和残酷地浮了上来。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4)

那床是这对神仙眷侣的天堂

那张床是那对神仙眷侣的天堂,每个人对着这张拆了装装了拆,这张被迷龙恬不知耻地叫嚣着“我有大用”的床,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象这张床上将会有着怎样的旖旎风光。这是这帮人,这帮血气方刚的正常男性的正常反应。这样的对于幸福的需求,在枪林弹雨生死存亡时微不足道,几乎忘却,可一旦没有性命之忧,肚子又被芭蕉根填满,暂时不太饿的时候,它变得如此强烈,强烈到在这阳光下刷拉拉地疯长,简直要无法控制无法压抑了。这里面,孟烦了的日子最不好过,因为其他炮灰们的想象中只有“女人”这个概念,模糊,不真切,战胜起来也就相对容易一些。而孟瘸子手里握着小醉那只仿佛还带着体温的银手镯,他的想象因了这一个具体对象的存在,那般鲜活生动呼之欲出。这样具体有所指的想象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想象”了,它应该叫做思念和渴望。这样的思念和渴望暴露于因为群居生活而彼此了若指掌的炮灰们的眼皮底下,十分十分尴尬。可更尴尬的是,他连掩饰都办不到了,他说:“这么大一排阳光,要进多少窗户啊……”话说到此,颓然住口。那颗心和那颗心中之热望已经令其乱了章法。呵,多么要命。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5)

这就是迷龙的皇宫

然而,还不止于此。迷大爷那张大床,吹皱的一池春水并不仅仅停留在生理欲望上。我们了解二战历史,从日本兵那里知道了有慰安妇这个群体的存在。她们解决的是日军的生理需求。一个充满着雄性荷尔蒙的群体,生理需求长久得不到满足会滋生诸如躁动暴力等无数问题。这个,不用我在这里分析。从《南京!南京!》以及可考的信史中我们得到的信息是一个士兵被分配到的发泄时间非常短暂,不过十几分钟甚至更短。这样一个过程,完全是动物性的。它只能带来生理的平衡,调节荷尔蒙分泌。《南京!南京!》中的角川之所以会对百合子有不一样的感情,那是因为百合子以一个成熟(一)女人的耐心和温情帮他进行了成人礼。此乃特例,不作讨论。总的说来,慰安妇的存在几乎是动物性的,甚至比动物更低级——话说动物还有一个求偶的互相取悦对方的过程。可是,炮灰团的成员面对着那张红木大床时,不是动物,是人。因为,迷大爷这个楷模提供的是人正常生活的蓝本——不止有欲,还有比欲望高一层级的爱。爱除了本能的性吸引以外,还有交流、沟通、依赖、信任和随之而来的安全感。这是人区别于动物之所在,是长期伴侣区别于露水姻缘之所在,是构建人类心理和稳定的社会秩序之所在。因为有爱的存在,我们活得更像一个人。这样的生活,在斯时斯地斯人身上,完全是奢望,是贪恋,是——越想越心痛的一种绝望。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迷楷模由于上苍眷顾展现给炮灰们看的神迹是残忍的。残忍到如同不带麻醉的活体解剖。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6)

这喜悦,是大家的

所以,当孟瘸子高高兴兴地唱着“蝴蝶儿飞去,贪一点爱”时,我的那颗心,如同被放在油锅里,用小火煎熬,煎得两面金黄。可,就这,还不是本集的全部。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7)

有些失落的阿译

发饷以后,老炮灰们纷纷下山,留下瘸子和一群新炮灰。这是瘸子自己的选择,他说他想一个人呆会儿,他心里说他可以一个人在孤峰上老死。可是,很快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他发现在过去的这些谈不上多么幸福的日子里,这些他并不喜欢的群居生活中,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所有的情境,都被分担,都被陪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那样一种并非刻意为之的分担与陪伴平时不觉得,此刻因了骤然抽离而如此清晰。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8)

孟凡了也想要一个家

新炮灰们不明白对面的杀手不是他们看到的被追得跟兔子一样的可怜虫,新炮灰们不明白子弹到底拥有怎样的力量,新炮灰们不明白这战争到底是什么,新炮灰们跟孟瘸子身处的也就并非同一个世界。在这里,让我们暂时从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唯物主义哲学观关于世界是客观的这个定论中脱离一下,我们回想我们的生命构成,我们曾经经历的正在经历的和将要经历的才是我们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主观的,没有两个完全一样完全重迭。构成我们世界的,是那些人,那些事。如果一个重要的人从我们的生活中永远消失,我们会发现,有些记忆,有些只因这个人才存在的记忆就此没有了回应,没有了对答,也会慢慢地,永远消失。也就是说,在我们的生命中,如果有一个或者几个非常重要的人死去,我们的一个部分实际上也随之死去。所以,生者对于逝者的哀悼不完全是出于对死的畏惧,我们还在哀悼我们自己。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9)

迷龙说到做到

那一天,孟烦了在平静的孤单中惊觉了这个事实,他发现他是一个人,他发现如果离开了这群老炮灰,他将宛若死去一部分一般地孤单寂寞——而这情节并非闲笔,它是一个含蓄的铺垫。因为我们得把这个情节放到整个剧情中间来考量。孟烦了此刻已经收到了那封要命的家书,他很可能已经开始酝酿要为了父母而从现有的生活中连根拔起——他要作一个逃兵,他要去西岸。此刻,是一个演习。演习一下离开这帮人的感觉。这演习多么让人难受啊,难受到重见阿译的时候他如见亲人。可是,就算是这样难受,就算是已经清楚了将来的离别会比这个演习难受上千倍万倍,他还是必须得那么做。这,像不像小人鱼?用尾巴换来一双人腿的小人鱼,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两面锋利的刀刃上。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得去换。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10)

羡慕?嫉妒?这是我见过最快乐的时刻

我们知道,一棵树或者说一根树枝得先把枝枝蔓蔓搞掉才能变成一条棍子,使起来才会顺手,才能更有效地打击敌人。因为牵挂越多,阻力越大。可是,蝴蝶儿飞去,贪一点爱。这帮已经被战争变成棍子的老炮灰们,只要温度和湿度稍微对路,往土里面一插,那关于一棵树的前世回忆就蜂拥而至,然后一簇又一簇的新芽拼了命一般往外拱,这些叶芽绽放于那被扒光了皮的白骨一般的木茬上,触目惊心,痛到颤抖,痛到疯狂——不,是在疯狂的临界点上,真疯了倒也罢了。而像孟烦了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丧失神智的,是痛到抖成一团还要保持清醒,还要笑着说:“小太爷患了疟疾,打个摆子——疟疾,那个叫玄烨的主儿也得过……”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11)

你要让我埋呀!

蝴蝶儿飞去,贪一点爱。这帮已经被战争变成棍子的老炮灰们,只要温度和湿度稍微对路,往土里面一插,那关于一棵树的前世回忆就蜂拥而至,然后一簇又一簇的新芽拼了命一般往外拱,这些叶芽绽放于那被扒光了皮的白骨一般的木茬上,触目惊心。

团长最后一集出现的老爷子(迷龙跪下叫大伙儿爹)(12)

蝴蝶儿飞去,贪一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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