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我给一个工程运输公司老板当司机,老板个头不高,四川人,文质彬彬戴一个金丝眼镜,我叫他淳哥 淳哥性情豪爽,为人大方时不时就扔给我几盒软海韵,合同款下来还会带我去洗个脚泡个澡按摩一下,逢年过节红包600起步,我那时候觉得下半辈子就跟他混也可以了 合同一本本签,工地一个接一个开工,钱一笔笔到账我的生活也跟着过得无比惬意 直到有一天,出事了 广西贵港新建铁路工程,前期征地工作早已做完,我们的土方车石子车一辆辆拉去工地铺路基,其他队伍在后边矫正铺完的路轨 工地现场,我记得当时正在跟几个其他队伍的队长吹牛逼淳哥和总监理工程师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说有笑不知道说些什么 「走」淳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神色瞬间凝重起来,叫了我一声 「去前边」他用戴着小叶紫檀的右手指了指工地最前方 「怎么了哥?」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疑惑的问了句 「前边有人闹事,去看看」他推了推金丝镜框,轻描淡写的说 我就没再问,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车到地方,土方车前方站着三四十号人不是我们的人 我透过车窗看见最前边站着四个人后边站着附近的村民,一个个皱着眉头,咧嘴咬牙,像是要把我们货车司机活撕了一样 四个人里面有两个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手里拿着镐把子,穿着豹纹短袖两条花臂格外扎眼,一副不服就弄死你的表情 另外两个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一个光头,一个板寸,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有点闪,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淳哥让我在车里别下去说实话,这场面我也头一次见,怯了,没下车 看着他走进人群,周围的人瞬间就把他淹没了我心里还真有点不舒服 十分钟后,淳哥从人群里出来,气定神闲,步伐轻松,他示意我把后背箱打开,翻出两条中华,又重新走进人群 三分钟后,人群散了我们也开车回去 路上,淳哥告诉我,是村长的弟弟回来了,在外混社会,想在得了征地补偿款的基础上再多要点钱 「要多少?」我轰了轰油门,有点着急 「30个」淳哥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他妈抢钱吗哥,不行让项目部出面解决吧」 「没事,看看再说」 他点了一支九五之尊,不慌不忙,吞云吐雾间给下边队长打了个电话,说先把拉土方石子的车停了,像似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路上我一直琢磨,他这抽九五之尊的主儿,遇到这种茬子,却用两条中华就打发了转头扫了眼,金丝眼镜反光,看不到眼睛,不过定是充满智慧的 次日下午,我把车停在了某塘镇的一间茶楼下,挺偏僻的一间小茶楼,三层高,名字我就不说了,外边看着装修也没啥档次,正纳闷这小镇竟也有茶楼以及淳哥为啥要来这种小地方 淳哥推门下了车,回头告诉我让我在车上等他一会儿便上了楼上楼前我注意他和旁边小卖部门口长椅上躺着的老头寒暄了好一阵 我无聊地在车上刷着视频,等了将近四十多分钟了,口渴,下车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来到小卖部门口 老头圆寸的头发已经花白,估计的有七十好几,上衣穿着一件纯白挂肩背心,下边穿着廉价的纯棉大裤衩,眯着眼躺在那里,似睡不睡的 「大爷,大爷?」我弯下身子大声喊到 老头慢慢坐起来,抬头瞅了我一眼又低头摸起地下的大水烟筒,三指捻了撮烟丝按在烟嘴上,点烟前抬头用纯正的东北话说了句 「要啥」 我一个酿跄,在这穷山僻壤极不发达的小山村里,竟然还有一个北方老乡,比我还北的老乡 「我问你要啥?」老头有点不耐烦 「来箱红牛,加强版的那种」我兜里摸出海韵,递给老头一支 「红牛自己屋里qiu(取)去,烟我抽这个」老头吐了一大口烟,冲我抬了抬小臂粗的水烟筒 「咱们老乡啊,大爷」我尴尬的自己点了那颗烟说道 「给小龙开车不赖吧」老头又点了一口,像没听见我说话 我干脆坐在台阶上,和老头聊了起来 老头告诉我,淳哥和他儿子认识二十多年了,那时候淳哥十八九岁,在他四川老家捅了点篓子,一个人从四川做绿皮到了吉林,结识了他儿子,一起在工地上干点力气活儿 那时候老头在某局某项目做项目经理,两人什么样,老头都看在眼里不过那时候年龄都小,也不给他们任何照顾 搞工程就是山南海北的跑,哪里有工程就去哪里,大工程可能就得干个一年两年 三年后,贵州开隧道,工地上监理找茬,三言两语,两人就把监理揍了,监理怀恨在心,验收不签字,不签字意味着他们当时小老板的工程款就拿不到,两人密谋再教训那个监理一次 晚上,找准时机把对方痛痛快快干了一顿,哪知对方马上摇了人把两人堵在巷子里,最终招架不住,失手捅了人 老头关系硬,赔钱私了,这事才算结束 事后,老头给他儿子上了一课,第二天他儿子就跑了,只撂下一句「不靠老子,老子也一样能成事」 这爷俩联系就算断了,一断就是十多年,淳哥哪都没去,就一直在工地上这么干着,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老头开始有意指点提拔淳哥淳哥也像半个儿子一样,有事没事就去老头家坐坐 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回来前,淳哥让我从后备箱抱下两箱道光廿五给老头老头这才站起身来,说了句 「你小子给我整这么多我可给你卖了啊」 路上 我告诉淳哥我和老头的聊天内容,淳哥一路上就这么静静地听我说着,说罢,他推了一下金丝镜框,镜片反了下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那天楼上他们聊了些什么 三天后,土方车石子车照旧施工,那帮人再也没来过 我也以为这件事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生活照旧,50一包的真龙海韵抽着,洗澡按摩一个不落,我是不喝酒,要不然放工具仓库里的那几箱天之蓝怎么也得有我几瓶,可惜了可惜了 一个月后的一个桑拿天,工地上,淳哥在甲方的车上谈着什么事,我把车上冷气开最大,心里抱怨着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过去,手机突然推送了一条天气预报,台风要来了 我下车顶着烈日看了看远处的天,连他妈一阵风都没有 突然,施工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工人陆续都围了上去,我扔下手上刚点的烟,跟着人群向前跑了上去 「操你妈的,让你们老板过来」路上听着一句 上前一看,是前几天那两个年轻小伙儿其中一个染了一头黄毛,手拿镐歪着嘴指着坐在地上的司机骂着另一个一手夹着烟一手揣裤兜撇出一条竹竿腿在那装酷 妈的,司机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头,鲜血从指缝流出来顺着胳膊滴在石子上 「干他妈什么呢」我攒了攒劲,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你他妈谁啊,赶紧叫你们老板过来,听见没有」黄毛小子把镐把转向指着我的脸 「尼玛了隔壁了,小逼崽子我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过旁边工人手里的铁锹,我今天就得弄他 「停了都停了」淳哥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你们先把老王送医院,这儿有我呢,先散了,啊」淳哥提了提裤管,蹲下看了看老王,抬头对周围的人说 「哥」我气不过,就要举起铁锹 「兄弟」淳哥那戴小叶紫檀的右手一把攥住铁锹,给我我一个停下的眼色 「你就是……」黄毛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镐把又指向淳哥,极其嚣张的问到 「啪」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淳哥左手夺过黄毛的镐把,松开铁锹的右手重重的甩在了黄毛的半张脸上声音就像放羊老头手里的皮鞭一样清脆 黄毛一头栽到滚烫的石子上,半张脸顿时紫红起来,一只耳朵也开始往外流血 抽着烟的小伙儿见状用力吐掉嘴里的烟头,骂了一句「我操」也举着镐把向淳哥扑来 还没等镐把落下,淳哥一个箭步上前,抬起不长但粗壮的大腿,一脚镶进了对方的小腹 「呃…呃…啊呃…」抽烟小伙儿满脸涨得通红,抱着肚子蜷缩在黄毛一旁,一阵惨叫 「打我的人?」淳哥扔了镐把,右手往上推了推金丝眼镜,大声说到 我站在一旁惊住了,打死我也想不到文质彬彬的淳哥竟有这般身手我咽了口口水 「告诉老三,明天晚上海天云阁,我等他,滚吧」淳哥低头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平静且优雅地说到 老三就是村长弟弟,家里行三,就是上次来工地光头的那个,听一放牛老头跟我说,老三一直在东北做生意,不知从哪里得了征地的消息,扔了生意,火速赶回广西老家,哪知征地没征他家一分一毫,村长老大倒是消息灵通,硬是山坳里起了厂房,盖到一半,征地通知下来了,狠狠捞了一笔 老三看着老大眼红,也不好明说,话里话外怪老大没早早给他消息,遂纠集那些没得到补偿款的村民一起去工地闹事 我寻思着老大或许压根就没想联系老三,听说这么多年都是老大一家照顾家里老两口还有老三的三女一儿,老三两口子这么多年对家里不闻不问,甩的倒是一干二净,心里定是也对老三成见很深 晚上十点半,街上灯火辉煌,流光溢彩,把天空一角映得通红路旁的大排档红红火火,来往人群比白天都多,摩的一辆辆在城市中穿梭着,目的地也许是某某酒店,后座上侧身坐着浓妆艳抹的妹子,路过身边还能闻到很浓的香水味我想这是北方城市想看都看不到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吧 ……,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为什么身上的黑涩会很难洗?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为什么身上的黑涩会很难洗(每天一个小故事)

为什么身上的黑涩会很难洗

2017年,我给一个工程运输公司老板当司机,老板个头不高,四川人,文质彬彬戴一个金丝眼镜,我叫他淳哥。 淳哥性情豪爽,为人大方。时不时就扔给我几盒软海韵,合同款下来还会带我去洗个脚泡个澡按摩一下,逢年过节红包600起步,我那时候觉得下半辈子就跟他混也可以了。 合同一本本签,工地一个接一个开工,钱一笔笔到账。我的生活也跟着过得无比惬意。 直到有一天,出事了。 广西贵港。新建铁路工程,前期征地工作早已做完,我们的土方车石子车一辆辆拉去工地铺路基,其他队伍在后边矫正铺完的路轨。 工地现场,我记得当时正在跟几个其他队伍的队长吹牛逼。淳哥和总监理工程师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说有笑不知道说些什么。 「走!」淳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神色瞬间凝重起来,叫了我一声。 「去前边!」他用戴着小叶紫檀的右手指了指工地最前方。 「怎么了哥?」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疑惑的问了句。 「前边有人闹事,去看看。」他推了推金丝镜框,轻描淡写的说。 我就没再问,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车到地方,土方车前方站着三四十号人。不是我们的人。 我透过车窗看见最前边站着四个人。后边站着附近的村民,一个个皱着眉头,咧嘴咬牙,像是要把我们货车司机活撕了一样。 四个人里面有两个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手里拿着镐把子,穿着豹纹短袖。两条花臂格外扎眼,一副不服就弄死你的表情。 另外两个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一个光头,一个板寸,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有点闪,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淳哥让我在车里别下去。说实话,这场面我也头一次见,怯了,没下车。 看着他走进人群,周围的人瞬间就把他淹没了。我心里还真有点不舒服。 十分钟后,淳哥从人群里出来,气定神闲,步伐轻松,他示意我把后背箱打开,翻出两条中华,又重新走进人群。 三分钟后,人群散了。我们也开车回去。 路上,淳哥告诉我,是村长的弟弟回来了,在外混社会,想在得了征地补偿款的基础上再多要点钱。 「要多少?」我轰了轰油门,有点着急。 「30个。」淳哥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他妈抢钱吗!哥,不行让项目部出面解决吧!」 「没事,看看再说。」 他点了一支九五之尊,不慌不忙,吞云吐雾间给下边队长打了个电话,说先把拉土方石子的车停了,像似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路上我一直琢磨,他这抽九五之尊的主儿,遇到这种茬子,却用两条中华就打发了。转头扫了眼,金丝眼镜反光,看不到眼睛,不过定是充满智慧的。 次日下午,我把车停在了某塘镇的一间茶楼下,挺偏僻的一间小茶楼,三层高,名字我就不说了,外边看着装修也没啥档次,正纳闷这小镇竟也有茶楼以及淳哥为啥要来这种小地方。 淳哥推门下了车,回头告诉我让我在车上等他一会儿便上了楼。上楼前我注意他和旁边小卖部门口长椅上躺着的老头寒暄了好一阵。 我无聊地在车上刷着视频,等了将近四十多分钟了,口渴,下车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来到小卖部门口。 老头圆寸的头发已经花白,估计的有七十好几,上衣穿着一件纯白挂肩背心,下边穿着廉价的纯棉大裤衩,眯着眼躺在那里,似睡不睡的。 「大爷,大爷?」我弯下身子大声喊到。 老头慢慢坐起来,抬头瞅了我一眼。又低头摸起地下的大水烟筒,三指捻了撮烟丝按在烟嘴上,点烟前抬头用纯正的东北话说了句 「要啥!」 我一个酿跄,在这穷山僻壤极不发达的小山村里,竟然还有一个北方老乡,比我还北的老乡。 「我问你要啥?!」老头有点不耐烦。 「来箱红牛,加强版的那种。」我兜里摸出海韵,递给老头一支。 「红牛自己屋里qiu(取)去,烟我抽这个。」老头吐了一大口烟,冲我抬了抬小臂粗的水烟筒。 「咱们老乡啊,大爷!」我尴尬的自己点了那颗烟说道。 「给小龙开车不赖吧!」老头又点了一口,像没听见我说话。 我干脆坐在台阶上,和老头聊了起来。 老头告诉我,淳哥和他儿子认识二十多年了,那时候淳哥十八九岁,在他四川老家捅了点篓子,一个人从四川做绿皮到了吉林,结识了他儿子,一起在工地上干点力气活儿。 那时候老头在某局某项目做项目经理,两人什么样,老头都看在眼里。不过那时候年龄都小,也不给他们任何照顾。 搞工程就是山南海北的跑,哪里有工程就去哪里,大工程可能就得干个一年两年。 三年后,贵州开隧道,工地上监理找茬,三言两语,两人就把监理揍了,监理怀恨在心,验收不签字,不签字意味着他们当时小老板的工程款就拿不到,两人密谋再教训那个监理一次。 晚上,找准时机把对方痛痛快快干了一顿,哪知对方马上摇了人把两人堵在巷子里,最终招架不住,失手捅了人。 老头关系硬,赔钱私了,这事才算结束。 事后,老头给他儿子上了一课,第二天他儿子就跑了,只撂下一句「不靠老子,老子也一样能成事。」 这爷俩联系就算断了,一断就是十多年,淳哥哪都没去,就一直在工地上这么干着,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老头开始有意指点提拔淳哥。淳哥也像半个儿子一样,有事没事就去老头家坐坐。 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回来前,淳哥让我从后备箱抱下两箱道光廿五给老头。老头这才站起身来,说了句 「你小子给我整这么多我可给你卖了啊。」 路上。 我告诉淳哥我和老头的聊天内容,淳哥一路上就这么静静地听我说着,说罢,他推了一下金丝镜框,镜片反了下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那天楼上他们聊了些什么。 三天后,土方车石子车照旧施工,那帮人再也没来过。 我也以为这件事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生活照旧,50一包的真龙海韵抽着,洗澡按摩一个不落,我是不喝酒,要不然放工具仓库里的那几箱天之蓝怎么也得有我几瓶,可惜了可惜了。 一个月后的一个桑拿天,工地上,淳哥在甲方的车上谈着什么事,我把车上冷气开最大,心里抱怨着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过去,手机突然推送了一条天气预报,台风要来了。 我下车顶着烈日看了看远处的天,连他妈一阵风都没有。 突然,施工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工人陆续都围了上去,我扔下手上刚点的烟,跟着人群向前跑了上去。 「操你妈的,让你们老板过来。」路上听着一句。 上前一看,是前几天那两个年轻小伙儿。其中一个染了一头黄毛,手拿镐歪着嘴指着坐在地上的司机骂着。另一个一手夹着烟一手揣裤兜撇出一条竹竿腿在那装酷。 妈的,司机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头,鲜血从指缝流出来顺着胳膊滴在石子上。 「干他妈什么呢」我攒了攒劲,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你他妈谁啊,赶紧叫你们老板过来,听见没有!」黄毛小子把镐把转向指着我的脸。 「尼玛了隔壁了,小逼崽子我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过旁边工人手里的铁锹,我今天就得弄他。 「停了!都停了!」淳哥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你们先把老王送医院,这儿有我呢,先散了,啊。」淳哥提了提裤管,蹲下看了看老王,抬头对周围的人说。 「哥!」我气不过,就要举起铁锹。 「兄弟!」淳哥那戴小叶紫檀的右手一把攥住铁锹,给我我一个停下的眼色。 「你就是……」黄毛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镐把又指向淳哥,极其嚣张的问到。 「啪」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淳哥左手夺过黄毛的镐把,松开铁锹的右手重重的甩在了黄毛的半张脸上。声音就像放羊老头手里的皮鞭一样清脆。 黄毛一头栽到滚烫的石子上,半张脸顿时紫红起来,一只耳朵也开始往外流血。 抽着烟的小伙儿见状用力吐掉嘴里的烟头,骂了一句「我操」也举着镐把向淳哥扑来。 还没等镐把落下,淳哥一个箭步上前,抬起不长但粗壮的大腿,一脚镶进了对方的小腹。 「呃…呃…啊呃…」抽烟小伙儿满脸涨得通红,抱着肚子蜷缩在黄毛一旁,一阵惨叫。 「打我的人?!」淳哥扔了镐把,右手往上推了推金丝眼镜,大声说到。 我站在一旁惊住了,打死我也想不到文质彬彬的淳哥竟有这般身手。我咽了口口水。 「告诉老三,明天晚上海天云阁,我等他,滚吧。」淳哥低头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平静且优雅地说到。 老三就是村长弟弟,家里行三,就是上次来工地光头的那个,听一放牛老头跟我说,老三一直在东北做生意,不知从哪里得了征地的消息,扔了生意,火速赶回广西老家,哪知征地没征他家一分一毫,村长老大倒是消息灵通,硬是山坳里起了厂房,盖到一半,征地通知下来了,狠狠捞了一笔。 老三看着老大眼红,也不好明说,话里话外怪老大没早早给他消息,遂纠集那些没得到补偿款的村民一起去工地闹事。 我寻思着老大或许压根就没想联系老三,听说这么多年都是老大一家照顾家里老两口还有老三的三女一儿,老三两口子这么多年对家里不闻不问,甩的倒是一干二净,心里定是也对老三成见很深。 晚上十点半,街上灯火辉煌,流光溢彩,把天空一角映得通红。路旁的大排档红红火火,来往人群比白天都多,摩的一辆辆在城市中穿梭着,目的地也许是某某酒店,后座上侧身坐着浓妆艳抹的妹子,路过身边还能闻到很浓的香水味。我想这是北方城市想看都看不到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吧。 ……

云顶会,宫殿一样的高端会所。 淳哥问我要不要一起上去坐会儿,我连忙摆了摆手,淳哥又告诉我会所三层洗浴,要我上去泡会儿等他,我也没去。 心想这要谈不拢出点什么事可得了,淳哥待我不薄,哪能贪图享受。虽说不想上楼也很喜欢泡堂子,但出事我也不能怂不是? 淳哥整了整POLO衫,推门下了车,正好一个超级正点的妹子挽着一个猪头从门口出来,她妈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我降下车窗,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阵风吹过,竟有些凉意,伸出头看了看天,灯火交映中还能看到白云从低空飘过,很快。 什么狗屁台风,唬谁呢。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村长和老三先行出来了,老三走向车这边,两步路走得显然有些醉意,T恤在肚子上半撩着,金链子一晃一晃,倚在后视镜边跟我说 「兄弟,咋没上去喝两杯啊。」说着,一支中华烟递了过来。 「我不喝酒。」对老三我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但也不自觉地接过了那支中华。 「以后你们在这儿遇到事儿,提你三哥,好使。」老三摸了一把反光的脑袋,嘿嘿对我一笑。 醉意上来了,我没理他。 瞥了眼老大,老大倒是清醒,站在门口台阶望着大厅方向,像在等着淳哥结账出来。 这他妈兄弟俩,还真是亲哥俩。 淳哥出门径直招呼门口等客的黑车,示意两人上车,哥俩高兴地给淳哥道着别,嘴里说着「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搞什么?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合作的。 淳哥看着黑车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拉开车门也上了车,还没等他系上安全带。 「哥,什么合作?和他们有什么好合作的,这种刁民就应该报项目部,让武警来镇压,看他还牛不牛,老王被他们打伤还在……」我气不忿的话还没说完。 「兄弟,我问你,咱们是不是刚进场不久?」淳哥摘下金丝眼镜,用镜布慢慢擦拭着,淡淡的说道。 「啊?啊,是啊,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哥,只要这武警一来,往这一站,他们还不吓尿了……」我拍着方向盘,有点兴奋。 「这次是他老三,下次就会有老四老五,他,有用。」淳哥重新带上眼镜,镜片中反射着街道的流光。 路上我没再说话。淳哥倒是给我说,这个店不错,下次带你搓一把,他这儿还有…… 后面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淦!要不说咱是开车的,老板的心思就是缜密。 我们刚进场施工,淳哥又不是本地人,虽说是国家重点工程,碰上这些流氓地头蛇,也不是不好处理他们,只是处理一个又来一帮,一千公里的铁路,我们两个标段,没个本地人是不好办事,这回好了,送上门来了。 绝了,啧啧,真是绝了。 只是这合作?合作什么?怎么合作? 等红绿灯的间隙,我瞄了眼这个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红灯的光洒在他身上,像个绝世高手自带光环,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没使出的绝技。 …… 五天后,处理违章路上,太阳还是那么大的让人透不过气,这天气预报说的台风也不知道刮哪去了。车后座坐着会计小妹妹,正好捎她去银行办事,话说这妹子可真长在我审美上了。 精致的小鼻子上戴着一大框眼镜,杏核似的眼睛又大又圆,一眨一眨,灵气十足,肌肤似雪一样白,一个丸子头,一身翠绿的运动装,说是个学生没人不信。 「凉不凉?空调开最大了。」我看着后视镜问。 「可以了,哥,可以了。」妹子抱着一个黑色提包,温柔地轻声说道。 「去银行办啥业务呀?你回去咋弄?要不我等你办完业务,我先把你送回去。」我转了一个弯,笑着说道。 我是认真的,处理违章其实不排队。 「去存钱。不用不用,哥,淳哥说让我打车回去就行,你忙你的。」妹子有点不好意思,摆着手说道。 「工程款还没下来吧?这才刚进场。」我有点诧异。 「不是工程款,工程款也不是现金呀,这是一个叫什么?哦!覃立三送来的,我也不认识,淳哥让我先存银行。」妹子微微侧着头略带笑意的说道。 覃立三?覃立三?老三?!!! …… 老三送钱给淳哥?! 容我从头捋一捋…… 铁路工程,战线长,进度上催得紧,淳哥不是本地人,遇上老三闹事要钱,吃饭,合作,老三送钱…… 「妈的,原来是这样。」我自拍大腿,喊出声来。 「啊?怎么了哥?」妹子吓了一跳,探着头看向我。 「哦,没事没事!嘿嘿,哎?你有男朋友了吗?」我故意岔开话题。 …… 「来了三哥。哦,大哥也来了。来来来,坐这儿,坐这儿。」淳哥起身热情招呼道。 老三装作没听见,左手拿着一个打火机,右胳膊下夹着个皮包一晃三摇进了包房,黑瘦的脖子上大金链子来回摆荡,和像打了蜡的光头交相辉映。老大也紧步跟着老三,一脸事儿看着办的德行,老三用力扯了个椅子,挨着淳哥一屁股坐下。 「说吧,你打算给多少?我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老三用打火机在餐桌的钢化玻璃上一下下敲着,眼皮抬也不抬地说道。 「三哥,你这话说的,我的人也不是让你的人打了不是,你这两个小兄弟下手也太重了,我就这一个宝贝司机大队长,我这活儿都没法儿安排了,唉。」淳哥一脸委屈的说道。 「我他妈管你什么小队长大队长,别给我扯这些没有用的,你信不信,明天去工地把你车都砸了,让你挣钱?!挣个叼毛!」老三啪的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别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淳哥。 「少废话,15万,少一分你也干不了,谁来了也不好使。」老大坐在离桌子稍远的地方,二郎腿翘着,说15万的时候瞥了一眼老三。 「坐下,来,坐下,别激动,我这不叫两位哥哥来就是商量这事呢嘛。」淳哥起身把老三拽着坐下。 「你看,三哥,你兄弟伤了,住院得花钱,误工费什么的,的确开销不少,我呢,唉,小包工头一个,包个活儿干不容易,也就是糊个口,就那个上次给你的烟还是准备送给那帮狗日的监理的,他们,他们的一句话,我这钱就拿不到,跟这帮人打交道,吃喝卡要哪个也少不了,处处都得打点。」淳哥顿了顿,摘下眼镜,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鼻翼,显得压力很大,很累。 「那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们只要……」老大换了个腿搭了上去,不耐烦的说道。 「大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这也是刚刚开工,材料,设备,运输,人工的资金都是我自己的垫资,说到工人,工人现在别提多难找了,年轻的不干工地,岁数大的我也不敢用,这几个还是我从老家带来的自己人,你看看,吃,喝,工资,哪一个不到位我就别回老家了。是,你们看着我是干的公家的活儿,公家人不好伺候啊,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唉~~~难啊。」说完,淳哥哭丧着脸,伸手拿过老三放桌子上的中华,点了一支。 「这样,三哥,大哥,你们想要钱,我更他妈想要钱,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有钱咱们一起赚,我这里有点小关系,钱完工就结,绝不拖欠,正好我也缺人,你们来我工地,你们也知道,我一外地人,大老远跑到贵地,人生地不熟,你们在前边给我疏通疏通关系,不瞒二位,我这几天到账一笔15万,你们想要,说实话,我真不能给,给你们我一天工都开不了,我就得卷铺盖回家,你们要是觉得兄弟我行,入点股咱们一起干,你们要觉得不行,那我也没办法,项目上催的紧,我只能报项目调武警旁站施工了。」淳哥抬起头,看着老大老三。 「你他妈威胁我呢」老三又站起来大声喊到。 「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淳哥淡定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对着老大老三满脸堆笑,起身走向窗户接电话。 …… 「老三,过来」老大悄声对老三说到。 「他妈的,敢威胁我?」老三愤愤地对老大说。 「我可听说中铁局的活儿不是想干就干的。关系不硬进都进不去,这小子有点关系指定没错。」老大放下二郎腿。 「我去县里开会还听说,县长就在北部湾某铁建包着工程,头年就他妈换了辆奔。」老大接着说。 「就不知道这小子可不可信了。」老大疑虑道。 「敢他妈耍我,我弄死他!」老三咬牙压低嗓音,转头瞪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淳哥。 「这工程我也打听了,三个标段,项目部在哪我知道,要是有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一外地人,能翻起什么大浪。」老大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中华,递给老三一支。 「那你说怎么办!」老三点上烟,问老大。 「事闹大了对咱们也不利,不行先跟他干着试试,你说呢?到时候,借他的关系,发展咱们自己的关系,那时候他要敢对我们玩花样儿,就找人把他处理了。」 「他刚说入股……」老三欲言又止。 「你问问多少钱?」老大说。 …… 「什么,爸住院了?手术费十五万?我早就说这个桥不是进口的,非不听我的,你说省那点钱……」淳哥急得在窗边来回踱步。 「去北京治!这几天我这到账15万,够了。我明天就回去接爸……好啦好啦……你照顾好爸,我这儿还有点事,一会儿再打给你。」挂掉电话,淳哥偷瞄了眼哥俩儿。 「三哥,你看,老爹又病了,需要15万搭桥。唉。」淳哥摊了摊双手,一脸无助。 一阵安静。 「这样,兄弟,你这十五万先给老爷子看病,救人要紧,我们哥俩也商量了一下,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老三啊,回去看看能不能凑点钱,工地可不能停啊,你说是吧。」老大给老三使了个眼色,站起来笑眯眯的看向淳哥。 「啊,对对对,工地可不能停,咱们合作一把。」老三这才站起身来,摸了摸光头,漏出两颗大白牙对着淳哥嘿嘿一笑。 淳哥一阵感动,眼泪都要流出来,激动的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服务员,点菜!」老三举起手来打了一个响指,大喊一声。 淳哥慢慢坐下,缓缓地带上金丝眼镜,灯光闪过镜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嗯……嗯……嗯……嗯…… 应该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我把那天晚上的谈话脑补了一遍。 「嘿叼毛,你怎么开车的!」对面一辆起亚K5迎面开来,方向一转差点撞上,司机对着我车窗骂了一句。 妈耶,车开到对方车道了…… 「我叼毛?开个K5,脾气还这么大,你不是叼毛吗?」我承认我有点幽怨地小声嘀咕。 「哥,你在这儿停就好了,快到了,我走过去就好。」妹子双手抓着车上的把手,五官紧张的有点变形。 「你哥开车20多年了,你还不放心?没事没事!哎?咱们刚聊到哪了?」我收了思绪,抬头看了眼妹子,啧啧啧,唉,下辈子吧。 …… 果然果然,果然不出我所料。 刚过没几天,中秋佳节,淳哥做东,招呼车队上的弟兄们聚餐。 晚上七点半,天海云阁大酒店。 进门一看,偌大的大堂上方挂着一巨大紫色水晶吊灯,在灯光的折射下,像像一串串闪光的宝石项链,斑斓交错,有些浪漫,又有些梦幻。吊灯两侧,好似两条龙模样的红木楼梯分开呈倒八通向二楼,奢华中带着一丝霸气。 再看对面墙上,正中央一块楠木框牌匾,两翼用红丝锻装饰着,上面用正楷题着「融通四海 天地人和」八个大字。牌匾下方一座关公神像伫立于此,神像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眉卧蚕,相貌堂堂,英气逼人,右手一把青龙偃月刀,霸气外漏。脚下的大理石地面映着吊灯的彩光,视觉上给人无限享受。 「大头哥,你得干了啊!」 「小四,别老吃菜,给你二叔走一个!」 「别老偷看人家服务员,有能耐自己讨一个!」 「我不是给你吹,上次咱爷们整了3斤,啥事没有,哈哈哈。」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我坐在淳哥对面嘴里叼着烟,和几个队长划着拳,他们输了喝酒,我喝饮料。 那把我撑的啊。 大概进行了30分钟,气氛瞬间就不对了,大厅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大家都转头看向门口,眼睛里渐渐起了火光。 我看见两个人影慢慢向我们这一桌移动,把嘴里的烟拿掉,再仔细一看。 艹,覃老大,覃老三。 淳哥好似一点都不意外,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起身,笑着站在原地迎接二人。 二人倒也不见外,边走边招呼大家。 「老弟,别客气,喝,继续喝。」老三还是那副德行,胳膊一甩一甩,吊儿郎当。 老大在老三后面跟着,对着几个手里握紧酒瓶的司机一边点头一边尴尬的笑着。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覃立先,覃立三,以后这二位就是我们一起并肩战斗的兄弟了,虽然前些日子有些摩擦,中间有点小误会,这都是过去了,现在我恳请各位兄弟放心,只要有我淳正龙在,就能保证让你人平平安安,钱一分不差的拿到手。」淳哥站在老大身边,嗓音浑厚且响亮地说道。 大家在下边嘁嘁喳喳小声议论起来。 「对,钱都一分不差的拿到手,兄弟们有事找我,我就在咱们工地边上那个村住,你打听打听,我……」老三有点得意。 「兄弟们,前两天那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我们兄弟俩给大家赔不是了,以后咱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兄弟了,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得请大家多多关照啊!哈哈哈哈。」老大打断老三的话,笑着面向大家,拱手给大家作了个揖。 我冷哼一声,夹了块鱼,吐了口刺。 …… 不知过了多久。 「我们一起敬淳老板。」 「好!」四五十人,全体起立,齐声大喊,杯杯推向淳哥。 …… 我倒要看看,你俩究竟能干点什么。 也是,工人们哪能理解淳哥这种谋勇之人。 就这样,老大老三进了队伍,跟着我们向前推进工程。 40公里,一切顺利,无一恶性阻拦施工事件。 80公里,有几个村民说因为施工压坏了他们的水塘,老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竟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160公里。事情就出在这160公里上。 …… 期间,我和淳哥又去了那间茶楼,我依然被淳哥留在楼下,突然发现楼下小卖部的门上着锁,往楼上看去,一群乌鸦站在纵横交错的电线上,一阵风从对面巷子里吹过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冬天来了。 南方的冬,对于我一个地道的北方人来说,暖得很不舒服,路旁的细叶榕下零星躺着几片黄叶,一阵风吹过,枝梢摇摆着又卷下几片,和我一样像打了个寒颤,对这个冬天的到来,显得那么猝不及防。 淳哥和老三被绑架了。 那天和会计小妹在办公室,我半躺在沙发上,小妹坐在工位上,面对面聊的正起劲儿,办公室电话响了,未知属地,一串长号。 我摸起电话,笑眯眯的盯着妹子,喂了一声。 「淳正龙和谭立三,值不值200万?」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男性,大概30岁左右,语气甚至听不出一丝感情。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肯定是听错了,但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你老板和谭立三,在我这,别报警,要现金,两天时间,再打给你。」对面像个机器,不能再清晰,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他妈……」,我还没问完,对方便挂了电话。 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嘴角开始发抖。 我扔了电话,僵硬的身体又像被电了一下,猛的站起来来,翻遍全身口袋,最后从桌子上拿起手机,试着找出淳哥电话,手抖得厉害,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屏幕从中间爆裂开来,顾不上那么多,捡起来继续拨号码,手机那头却一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状态。 我一下像似灵魂被抽走,瘫软在沙发上。 「怎么了哥,谁的电话,你怎么了……」小妹吓了一跳,也紧张起来,一直问我。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闭上眼睛,开始像电影一样回放画面:早上8点我去接他,在常去的那家路边一起吃了早餐,八点半准时到公司,我没进屋,在门口台阶点了支烟,等他一起去项目部。 两分钟后出门,我们一起上车,路上在第三个路口的石化加了52升95号,我还跟他抱怨油价是越来越贵,他从国内分析到国际,然后是我的一顿猛夸。 中午和监理一起吃饭。下午大概一点半,他让我回公司帮会计小妹修理打印机,晚上接上他,还约好一起去新开的那家店泡脚…… 「喂,郭总,我们……淳哥和您……在一起吗?」我拨通了总监理工程师电话,着急地问道。 「啊小杨,没有啊,两点多我就回去了, 他说他还要去工地上看看,怎么?项目上出什么事了吗?」总监听我这么问也有些不安,问我道。 「没事没事。」我随口应道,便挂了电话。 妈的,总监老头就知道项目项目,你吃的,喝的,嫖的,哪个不是我们淳哥管的? 没和监理一起…… 等等,谭立三?覃立三吧,绑架这傻逼估计也是一文盲。 找出老三号码拨了过去,淦,果然关机! 老三,老三,老三…… 老大!!! 由于工地离公司越来越远,老大老三索性也吃住在工地上了。不过我打电话给老大,老大告诉我他这两天没去工地,今天带他妈去医院去做了检查。 「老三和淳哥被绑了!!!」你赶紧来公司。 我出门上了车,拍着自己脑袋,不断告诉自己不能乱,不能乱。 200万,一个淳哥何止200万,何况还加上一个混混老三。可去哪里弄这200万呢。 报警?不能报警,不说这绑匪不让,我都知道淳哥能有这些家产,有些东西是肯定不能见光的,不能报警。 只能等老大看看他有什么办法了…… 老大开着他那二手的纳智捷,差点漂移转弯冲进公司大门,排气管轰隆隆得冒着青烟,径直撞上了一堆生锈的铁轨。 「兄弟!兄弟!在哪里?」老大踹开车门,飞奔向办公室。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他是在叫我,还是叫他的弟弟老三…… 「这里!」我大声喊到。 …… 我们决定,老大立刻赶去工地询问老三的情况,我去项目部侧面打听淳哥消息,只是希望老三还在工地,淳哥还在项目部,电话也只是恶作剧…… 夜里一点半,我和老大疲惫的瘫坐在马路牙子上,冷风裹起落叶一遍又一遍,打在身上和脸上,与对面排挡的热闹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巨幕。 「喝口水吧!」我递给老大一瓶水道。 「……」老大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明天我再给那个人打个电话……说不定……」我把水扔一边,索性躺在路边的草地上,无力的小声自喃。 「没用的,这帮人什么德行我知道,见不到钱,你打多少电话都白费。」老大一边单手松开领口的扣子,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老大也躺下来,睁着通红的眼睛眨都不眨,盯着黑灰色的夜空。一颗流星划过,映进老大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晶莹…… 那天晚上,老大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一个即将饿死街头的孤儿,被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妇收养,成为他们的第一个儿子,虽说接下来的的几年,第二第三个儿子也陆续降生,但父母的爱,不偏不倚,已深深地烙在这个孤儿的内心,让他感受到家的温度,手足的情谊。 父亲在水泥厂做力工,母亲心脏不好,需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生活虽然清苦,但也满足。 几年后,孤儿成了村里第一个上高中的孩子,全村人都登门贺喜。他心里知道,这条命都是父母给的,他要争气,要报答,挣好多好多钱给父母,让他们过得不再那么辛苦…… 这种人你说他坏,他也还真算个孝子。 次日早六点。 淳哥和老三被绑已经将近20个小时。 我在车里被一阵烟呛醒,调整好座椅,赶紧把窗户开到最大,转头看到老大,一脸愁容,右手夹着燃尽的烟头低头发呆,喝剩的矿泉水瓶被当了烟灰缸,烟头就装了三分之一,像是一夜没睡。 「你这是抽了多少?」我憋了口气,用手挥了挥车里的烟埋怨道。 「兄弟,没办法咱就筹钱吧!那是我唯一的弟弟。」老大没抬头,轻轻地说。 「我说大哥,你弟弟是弟弟,我淳哥就不是哥了?我不想救他们吗?可……可我就是一个司机,去哪里找那么多钱啊!」我踢开车门,有点暴躁。 烟顺着气流瞬间放出了大半,把晨练路过的大妈吓了一跳,以为车里着火了。 我倚在车上,摸了支烟刚放嘴边,回想我这一夜是吸了多少二手烟,又把烟塞了回去。 淳哥这是得罪了谁呢?工地干了半辈子,挣了别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要说得罪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要找个怀疑的对象?我看谁都有可能。 我可是奔着跟淳哥混下半辈的。 「我打个电话给小会计,问问账上还有多少钱!」车里又飘出一阵烟来。 「那可是淳哥的钱,我们……」我回过头对着车门方向激动起来。 「也是救你淳哥!」老大的声音大了起来,也嘶哑了起来。 …… 我沉默了一阵,还是点了一支烟。 「我打吧!」我把烟头一扔,掏出手机道。 …… 「杂七杂八都加上,170万吧,还差30万。这事行不通,还是想别的法子吧……」我迫不及待想跳过这个办法。 「我这里有!」老大盯着我,眼神坚定的大声说道。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从车上下来。我这才看清楚,板寸已经压塌了一半,眼睛通红却目光如炬,胡茬也已经爬了一脸,霜白的嘴唇上一道道细口透着血丝,褶皱的衣服挂在他有些弯的肩上,跟一个地道的农民没啥两样。 听到这话,我眼前突然恍惚起来,眼前这个人,他既不是老三,也不是淳哥的合作伙伴,他就是个「哥哥」而已啊。 下午四点。 淳哥和老三被绑已经整整一天。 车上,坐在副驾的老大心情平复了很多,他抽出一根烟,我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示意后面还坐着会计小妹,他也倒是听话,「唉」的一声又把烟扔在仪表台上。 这已经是第六家银行了。必须抓紧时间,要赶在银行下班前多取一些。 突然,「砰」的一声。后面的车追尾了。 我赶紧下车观察车况,对方也下了车,是个练块的,胸部像塞了两面锣那么大,个头也比我高出一头,大冬天的上边穿个夸带背心,下面穿一大裤衩,走路一摇三晃和老三有一拼。 「没事没事……」我想赶紧了事走人。 「你怎么开的车啊,你小子欠揍是不是?」肌肉男推了我一下。 你他妈追的我,你问我怎么开的车? 「好好好,我的责任,车不用你管了,我自己修,行了吧!」我转身想上车。 「你还想走,我的车还撞坏了呢,怎么说?」肌肉男一把拽住我的衣服道。 马勒戈壁了,怎么碰上这一大傻X,我是真他妈的有急事。 老大听到声音赶紧下了车,肌肉男见老大这一身打扮,回头就冲车里大喊一声「下来」。 车里下来三个和肌肉男一模一样身材的男人。妈的,健身教练组团搞基吗? 当然,我们不能和这帮家伙起冲突。但也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我趁老大给他们「讲道理」的空挡,告诉小妹先带上东西打车去银行,我们电话联系。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晚上八点了。我左眼青了一块,老大右脸肿了起来。四个肌肉也没捞着什么便宜,我俩把他们四个全给扒了,你不是不怕冷吗?不是显摆你的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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