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是晚唐诗人的代表,极负盛名,与李白、李贺,合称“三李”,与晚唐著名诗人杜牧并称“小李杜”。他的诗在有唐一代独树一帜,其绮丽幽隐的独特风格,被称作“西昆体”,后世无数人效法,影响极大,且深远。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他创作的传颂甚广的无题诗。他的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将含蓄、朦胧的表现手法运用到了极致,一些诗歌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他为什么要故意把诗写成那样,而且不设题目?自是因为一些事情和情感需要隐晦,不能向外人明说。通读下来,则有迹可循,可以发现其中李商隐故意深藏的故事。
故事是关于不能说的爱情,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发生的一段禁忌之恋。下面通过李商隐的的无题诗作,结合李商隐的身世经历,揭开其中的爱情密事。
第一部分:一见钟情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闻道阊门萼绿华,昔年相望抵天涯。
岂知一夜秦楼客,偷看吴王苑内花。
在某夜盛大的宴会上,李商隐见到了那个令他动心的美人。这次盛宴应该是庆祝李商隐考中进士,令狐绹为他设宴庆祝。李商隐年少时就受令狐绹的父亲令狐楚的赏识,将他招入幕府,给予资助,并传授他时体章奏之学。李商隐曾写过一首《谢书》,表达对令狐楚的感激,诗云:“微意何曾有一毫,空携笔砚奉龙韬。自蒙半夜传衣后,不羡王祥得佩刀。”因为令狐楚的关系,李商隐得以和当时的名仕结交,并且和令狐绹的关系非常亲密,情同手足。正是这种关系,李商隐和令狐绹的家人也毫无避讳。李商隐之所以能考中进士,也多亏令狐绹出力。
正是这次庆贺的夜宴上,李商隐邂逅这个美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一见钟情,两情相悦。“闻道阊门萼绿华”,是说早就听闻她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然倾国倾城。“岂知一夜秦楼客,偷看吴王苑内花”,是说这个美人是显贵人家的姬妾,自己只是庆幸有这个机会,能够偷看两眼。然而这个美人却不是别人,应该是令狐绹所宠爱的美人,或者是令狐绹的妻子。当然不可能在诗中道出她的名字来,为了好叙述,姑且称她为“荷花”。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是记述宴会中所有人都玩得很愉快的情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感慨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兰台任职,有些恋恋不舍。最不舍得的当然是一见钟情,心有灵犀的美人儿。心里爱慕,但又苦于不能接近,甚是遗憾。心中恐怕也在不断告诫自己:“朋友妻,不可欺”,这个想法,断是不应当有的。
第二部分:表达爱意
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
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
日射纱窗风撼扉,香罗拭手春事违。
回廊四合掩寂寞,碧鹦鹉对红蔷薇。
李商隐终是不能抑制自己的感情。李商隐和令狐绹的家人亲密无间,就和自己的家人一样,所以他还是有很多机会接近荷花。虽然碍于礼妨,男女授受不亲,没有机会倾诉衷情,但是仍然有机会可以一睹芳容。荷花的喜好,也可以通过下人打听。知道了她喜欢诗,李商隐更兴奋了,诗歌是他的强项。偷偷传递个诗,也不是难事。于是李商隐开始为她写诗。这两首诗,应该是李商隐秘密写给荷花的。或许只是让她对自己的新作的诗作出评价。含蓄地表达对她的一种关切,以及自己对她的关注,也是偷偷地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暗暗试探,插科打诨地挑逗。同时也展示自己的诗歌才华。
第三部分:热烈追求
幽人不倦赏,秋暑贵招邀。
竹碧转怅望,池清尤寂寥。
露花终裛湿,风蝶强娇饶。
此地如携手,兼君不自聊。
荷花看到诗后,出于自持,刚开始并不在意,等到收到的诗越来越多,禁不住做出了一些回应,也写了几首诗作为回赠。李商隐收到荷花回复的诗,兴奋地手舞足蹈。在她的诗中,他似乎看出了做出了某种暧昧的暗示,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幽人不倦赏,秋暑贵招邀”,或者是荷花通过令狐绹,邀请李商隐一同到花园游赏,游赏之中,两人眉目传情,彼此有意,趁隙说出一些爱慕的话语,所以诗中说:“此地如携手,兼君不自聊”。
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待好风。
此次花园游赏之后,更加证实了彼此的真心,过后,每天相思,情意更加浓厚。李商隐也更加大胆,在给荷花的诗中,开始毫无掩饰地表达自己的爱慕和相思。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荷花却认识到那样的做法是不对的,非常愧疚,并深深地自责,开始回避李商隐的追求。虽然不断收到李商隐传递的诗,但是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复。渐渐李商隐心也凉了,变得绝望。从开始“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的信心满满,到最终痛苦地对自己说:“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四部分:雅欢幽会
幸会东城宴未回,年华忧共水相催。
梁家宅里秦宫入,赵后楼中赤凤来。
冰簟且眠金镂枕,琼筵不醉玉交杯。
宓妃愁坐芝田馆,用尽陈王八斗才。
荷花最终还是动摇了,抵不住自己的感情,在李商隐绝望之际,给出自己的真情回应。李商隐收到回信,喜极而泣,顿时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幸会东城宴未回”,趁着令狐绹去东城宴会不归的良机,“梁家宅里秦宫入,赵后楼中赤凤来”,两人有了一场秘密的雅欢幽会。也是真情付出的回报吧!“用尽陈王八斗才”,此次相会是何等的不易。但是欢会之后,又怅惘于不能有好的结果,又变得忧愁苦闷。
含情春晼晚,暂见夜阑干。
楼响将登怯,帘烘欲过难。
多羞钗上燕,真愧镜中鸾。
归去横塘晓,华星送宝鞍。
苦于极少有机会能够相会,有情也无处诉说。“楼响将登怯,帘烘欲过难”,相望却不能相会,空劳相思,惆怅叹惋,辗转难眠。“多羞钗上燕,真愧镜中鸾”,羡慕燕子能够飞到她的钗上,还不如镜中的鸾能够时时亲近她。什么也做不了,无奈、无力,时常伤心自己的孤独。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真的好悲伤。
第五部分:洒泪送别
永巷长年怨罗绮,离情终日思风波。
湘江竹上痕无限,岘首碑前洒几多。
人去紫台秋入塞,兵残楚帐夜闻歌。
朝来灞水桥边问,未抵青袍送玉珂。
时光真也匆匆,俗世缠绕,不能自由。美好的时刻从来都很短暂。时间到了,李商隐不得不赶往外地去赴任。要离别了,多少泪能也不能表达的他的伤心。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来,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此地一别,恐怕今后咏物再会之期。“别了,荷花,我的爱人!再难相见了,怎能不教人伤心。”
第六部分:互寄相思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此诗是他们分别之后,荷花寄给李商隐的情书,述说浓浓的想念和相思。“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分别时就预料到很难再相见,所以分别时才那样的不舍和痛苦。苦于自己的无力,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相爱的人被迫分开,美好的爱情遭受破坏。“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是述说自己对爱人没有止尽的思念。“晓镜但愁云鬓改”是害怕岁月无情,悄悄改变着人的容颜。“夜吟应觉月光寒”是想象爱人在寒夜里吟咏相思的诗句,表达自己的怜惜。“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是对彼此的安慰。虽然天各一涯,不能相见,但是好在还能通过书信,相互问讯,诉说相思。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此诗是李商隐对荷花所寄诗的回复,表达了相思之苦,以及迢迢相隔不能相见的无奈和愁苦。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此诗也是荷花寄给李商隐的情书,除了诉说相思以外,还表达自己的愁苦和孤独。
第七部分:黄泉永隔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诗写于荷花死去之后,是悼亡之诗。对往昔的追忆,有深深的悲恸。他们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悲剧。不管怎样吧,他们都曾勇敢爱过,并且刻骨铭心,至死不渝。这一场爱,又不能向任何人诉说,只隐晦地记载于几首不能命题的诗中,他们凄美的爱情,也伴随着这些诗,不断的被人传颂,历经千年而不朽。
后记:
李商隐和令狐绹的失和,许多人说是因为牛李党争,李商隐站到了相对立的队伍。而李商隐并不为任何一方所容,真实的原因,是不能说的。当令狐绹任宰相之时,李商隐多次求他援引,但是令狐绹却没有帮助他,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在那件,不能说的事上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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