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到,杜鹃鸟的歌声悦耳,
南来的摩罗耶(Malaya)山的香风轻拂,却都能伤害离别情人的游子;
唉!患难中仙露也会成为剧毒。
——《伐致呵利三百咏》
一、南方的三色海
凌晨四点,列车抵达根尼亚库玛丽。车站离我所订的海洋遗产(Ocean Heritage)酒店约一公里许,看到许多印度人穿过马路,在昏暗的路灯下徒步而行。我也想跟过去,但又有点彷徨,便叫辆三轮车,30卢比拉到酒店。
酒店里居然住满中小学生,这么早就起来,睡眼惺忪,正在带队老师的吆喝声中退房。我见前台几个黝黑的泰米尔人忙得焦头烂额,便放下行李,独自出门溜达。巷子里已经有许多人,悄无声息,影影绰绰,想来都是前往海边看日出。我便跟在他们后面,约十来分钟后,就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根尼亚库玛丽位于西高止山余脉豆蔻(Cardamom)丘陵南端,是东部和西部沿海平原的交汇处,为泰米尔纳德邦纳盖科伊尔(Nagercoil)的一个小镇。早期被潘地亚、哲罗、朱罗轮流统治,再分别成为毗奢耶那伽罗、马杜赖纳亚克、维纳德(Venad)王国和特拉凡哥尔(Travangol)的一部分,最后被英国控制的小政权统治。殖民时期,据说英国人嫌“根尼亚库玛丽”读起来拗口,而直接称其为“科摩林”(Comorin)角,也就是“岩石角”。
1949年,根尼亚库玛丽划归印度联邦特拉凡哥尔科钦(Travancore-Cochin)邦,即后来的喀拉拉邦。经过一场暴力抗争,于1956年按语言回到泰米尔纳德邦。这次斗争的领导人是纳萨蒙尼(Nesamony)元帅,他因此被称为“根尼亚库玛丽之父”(Kumari Thanthai)。
在印度人看来,这个延伸到海里的尖嘴儿就是“天涯海角”,多年来一直是艺术文化和朝圣中心。实际上也是著名的商贸中心,很早就和罗马人开始做生意。埃及托勒密时期,与亚历山大往来密切,被视为其东边的珍珠贸易区。
明朝时,郑和曾三次访问根尼亚库玛丽。《明史》记载:“甘巴里,亦西洋小国。永乐六年,郑和使其地,赐其王锦绮、纱罗。十三年遣使朝贡方物。十九年再贡,遣郑和报之。宣德五年,和复招谕其国。王兜哇剌札遣使来贡,八年抵京师。正统元年附爪哇舟还国,赐敕劳王。”“甘巴里”就是现在的根尼亚库玛丽。
确切的讲,科摩林角是印度次大陆科罗曼德尔(Coromandel)海岸带的南端,位于三个水体的交汇点,但只有一个边界,那就是南印度海。而印度国土的最南端是尼科巴(Nicobar)岛上的英迪拉点(Indira Point),在科摩林角西边2000公里外。
二、像朝圣一样看日出
当地人在离海水最近的地方,修建了许多台阶,以方便朝圣者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天还没有亮,极目远眺,南印度海苍茫旷远,黑魍魍的。离岸200来米处有两座几乎相连的岛礁,一座叫维沃卡南达(Vivekananda)岩,一座叫蒂鲁瓦鲁瓦(Thiruvalluvar)岩。维沃卡南达是十九世界晚期的印度教圣人和宗教改革家,岛礁上有为他修建的纪念馆,看起来灯火辉煌;蒂鲁瓦鲁瓦是著名的古代泰米尔诗人,他的巨型雕塑高达40.5米,如美国自由女神像。
我找到一个空位,将相机放在水泥墩上权当三脚架,以便稳妥地获得长时间曝光。夜色渐渐退去,雕像后面出现几缕云霞,如丝绸般滑过天际,世界变得清新而空灵。我才发现,周围人山人海,但没有吵闹声,都在静静地等待日出。旁边是一个二三十人的印度本土团队,男女分开,整整齐齐地坐成两排。从累赘的包头和宽大的服饰来看,他们还保留着印度传统装束,应该是偏远地区的一个大家族。
彩云满天,霞光万道。太阳从维沃卡南达纪念馆的尖顶后面露出半边脸,继而慢慢变大,最后像只橘子似的挂在天际。印度人信仰神灵,尊崇万物,他们在日出时屏息静气,双手合拢放在胸前,甚至面朝东方顶礼膜拜。阳光铺展开来,照在岸边五颜六色的人们身上,恰如一幅鲜活而生动的画卷。
那个“大家族”被到处招揽生意的“海边摄影师”纠缠不过,终于同意“合影留念”。当他们排队摆好姿势时,我不失时机地抓拍到几张,画面风情摇曳,色彩缤纷。十几个身着“缠腰布”的男士,一直走到被海水漫过的礁石上拍照,浑不在意汹涌而来的浪花。我逮到一个小孩,问他来自哪里?答曰:蒂鲁文南特布勒姆(Thiruvananthapuram)。原来是喀拉拉邦首府的泰米尔人,不算偏远。
返回酒店,房间还没有清理,催促一番。两个肤色黝黑的阿姨一阵忙禄,总算打扫完毕。站在阳台上远眺,海水清晰地呈现出深蓝、蔚蓝和浅绿三种颜色。深蓝是正前方的印度洋,蔚蓝是东面的孟加拉湾,浅绿则是西面的阿拉伯海。
事实上,科摩林角就以三面环海,海水三色而著称。在同一地方,可以看到太阳从海中升起,划过天际,最后又落入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