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稻草垛(乡土散文牛轭)(1)

老宅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牛轭,每当我看到它,就想起我的爷爷。

牛轭,也叫牛梭头,在数学家眼里是“大于号”;在文学家眼里是“人”字;在天文学家眼里是“牛郎织女星座”;而在爷爷眼里就是一种牛拉套的农具。它挂在牛的脖子上可以耕地,耙田,播种,碾场。那弯弯的牛轭就是牛的“枷锁”,往脖子上一套,再倔强的牛也温顺了。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的土地都是靠牛轭套在牛脖子上耕种和收获的,牛轭就是村民的粮食和牛的草料。

牛轭看起来简单,但要选一个上好的材料可有大学问,也不容易。如果需要牛轭,爷爷就在院子里所有的桐树上像找白头小虫一样寻找。我问:“为什么不在其它树上找”?爷爷的理由是桐木轻,木质柔软,不压牛脖子,不磨“牛岭头”。哦,我明白了,爷爷是爱惜牛啊!我又指着一个桐树杈问:“那个不可以吗?”爷爷又告诉我,做牛轭的树杈角度大小要合适,角度小了磨牛肩胛,角度大了容易脱掉。按照爷爷的标准恰到好处的树杈就不多了,难怪爷爷看遍所有的桐树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牛轭木料,真是可遇不可求啊!如果偶尔遇到合适的木料,爷爷就如获至宝,弄回家用刨子刨光,再用纱布反复打磨,不留一根细微木签,然后烤上石蜡,像经常把玩的古董一样,光滑油亮。最后在顶端和两头打上穿绳索的三个小孔,牛轭就做好了。

乡土散文稻草垛(乡土散文牛轭)(2)

爷爷出生在清末,民国时期是佃农,家里有耕牛和农具,靠给地主种地为生,是地道的农民。解放后,他翻身做了主人,成为生产队的牛把式,一干就是几十年,与牛结下不解之缘。我记事起他只念一本经,那便是“牛经”;只做一件事,那便是养牛。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昏暗的煤油灯火冒着碳黑,炸着灯花,跳着舞蹈映在爷爷和牛的身上,剪出一副晃动的“喂牛图”。爷爷是“大厨”,牛是不变的“食客”。我想起一个厨师说过的话:“做菜有三个层次:一是用手做,二是用心做,三是用爱做”。爷爷为牛做的“菜”就是用爱做出来的。他把铡过的麦秸秆盛在漏筛里,用他那双粗糙的手不厌其烦地揉搓,边揉边筛边挑拣杂质,直到把麦秸秆揉得软乎乎的,挑得干净净的,才倒入石牛槽里,拌些粗料,洒些清水,两头牛便争抢着用长舌头把麦草卷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当东方露出鱼肚白色的时候,爷爷已经一手扶犁一手扬鞭穿梭在田野上了。

牛天生俊俏,两只尖角斜插在头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宽大的嘴巴上架着两个粗鼻孔,天生“大排量”。在爷爷眼里它就是一个“美人儿”,常常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前额上佩着金灿灿的黄铜顶盘,鼻孔中戴着亮晶晶金属鼻环,锁盘系环的绳索都是宽窄均匀的皮带,像淑女脸上贴的花黄;耳边挂着两个彩穗,像贵妇头上坠的流苏;脖子上系一个椭圆形的大牛铃,“叮当叮当”的响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传遍整个村庄,飘到野外,与草际的蛩鸣声汇成一曲美妙的旋律。天上的星月默不作声,仿佛在认真倾听这曲天籁之音。大革命时期的乡村夜晚不掺杂现代元素,就是如此静谧与祥和。

乡土散文稻草垛(乡土散文牛轭)(3)

爷爷爱牛如子。早起,爷爷与牛一起披着朝霞融入到农业学大寨的热潮中;傍晚,听着热血青年蹲在树杈上用广播筒喊出的新闻趣事回到低矮的茅草房里,两碗粗饭填饱肚子,几袋旱烟抽去疲劳,嗅着牛棚里习以为常的牛粪味,听着牛铃“叮当叮当”的响声,很快进入梦乡。夜间,闲适的牛念着“反刍经”,牛铃响个不停,爷爷睡得很踏实。如果听不到牛铃响了,爷爷就连忙下床查看,摸摸牛的耳朵,掰开牛的嘴拉拉牛舌头,直到牛玲重新响起,他才安然入睡。牛是爷爷的掌上明珠,冬天,在牛槽边生笼火,让牛取暖;夏天,把牛拴在林荫处,让牛乘凉;犁地时,每到地头就停下来清理犁子上的泥土,让牛拉着省力;耙地时,爷爷站在耙上每走一趟,就停下来让牛喘口气,生怕牛累着;碾麦场时,每到中午吃饭时,爷爷就把牛轭埋在麦秸秆下,防止烈日暴晒,以免烫到牛的脖子。如果不是爱牛如子,怎能做到如此无微不至?

如今,爷爷与我们像牛郎织女星一样相隔在银河的阴阳两岸了。但他像牛轭一样抗拉扯的品质,像黄牛一样吃苦耐劳的精神永远刻在了我的心中!


审阅:郭笑非

简评:牛轭是爷爷一生苦累生活的见证,更无声宣示了爷爷像牛轭一样抗拉扯的品质,像黄牛一样吃苦耐劳的精神。

终审:严景新


作者:李国献,网名惠风和畅,中共党员,河南舞钢人,中国农业银行舞钢市支行退休员工。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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