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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长安城的最炙手可热的地方,是东大街狮子门的春宵楼,建这座楼的是我阿姐杜春宵。
长安城最风雅多情的女子,都被我阿姐招募而来。
春宵楼的女子,有的来于江湖,有的来自富贵人家的闺阁,来这里玩乐的女子,各有各自执着之物,有人善琴,有人善棋。
我阿姐说:“这世道女人难过,埋没了太多的才情女子,我想给她们一个喘气的出口。”
春宵楼一度是长安的传奇。
春宵楼不邀男子,可也有例外的时候。
他就是赵淮之。
他自己说,他是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长安城的人说,他是恣意疏狂的酒仙人,是天赋卓绝放荡不羁的诗人。
赵淮之闯进春宵楼的那天,我和阿姐在棋室里研究棋局,黑白子纵横错落,宛若气势磅礴的黑白双龙,古棋书上远古的谜题,名为“白龙缠山。”
白子如龙,黑子如山,一攻一守,我们姐妹擅长棋,棋技在长安里也是有名气的。但这棋,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赵淮之轻功极好,潜入春宵楼,竟无人察觉。待到此人被发现的时候,他的脑袋在我耳边,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极轻地呼吸。
“这棋是残局。”
我吓了一跳,覆面的纱滑落下来,赵淮之那双极多情的桃花眼望向我,邪气的勾起唇角:“好美的人儿。”
我吓坏了,躲到了我阿姐的背后。
阿姐很镇定,她的情绪仿佛从未有过什么波澜,像个不谙世事的再世菩萨,从不失礼,从不恐惧,也从不欢欣。
阿姐长袖一挥,将棋室的门窗阖上。
“公子不知礼,不守礼。”阿姐望着赵淮之:“春宵楼是姑娘太太们聚会的场所,不欢迎男子。”
“这是个残局。”赵淮之似乎没有听见阿姐的质问,笑嘻嘻地指着身下的棋盘。
“公子知道这局棋的破解之法?”我问道。
这局棋我们研究了太久,久的我的耐心几乎都耗尽了。除了阿姐这样认为对世俗的乐趣远不及棋盘上冰凉的棋子有意思的人。
“解棋的乐趣就是推敲前人思路,还原前辈的落子的思路。”阿姐蹙眉
姐姐真古板。我想。
赵淮之携起一枚黑子,落下。
“我说的残局不是说棋未下完,而是当时落棋的人,就漏了一子。缺子,就无解。”
阿姐垂下眼眸,捧着经书,细细的比对。
“不错,先前我推算好几遍,虽然觉得古怪,但却没有往缺子上想。”
“这局棋,后人称为白龙缠山。我觉得不对,太肃杀,不温情。”赵淮之懒洋洋地抵着下巴道:“依我看,不如叫相思棋。”
赵淮之说:“黑子为阳,白子为阴。你看二者虽针锋相对,可是黑龙看起势强,其实白子棉柔,黑子有寸劲无胜心。”
“下棋者,若无胜心,空有棋壳,失了棋魂。”阿姐道。
“你错了,宵娘。执黑子那人落子之心,不在胜负。”
2
我很高兴赵淮之能够留在春宵楼。
“春宵姑娘让我赶走其他这样像我登门入户的人。”赵淮之双手抱胸,靠在围栏上,阿姐在看台上教姑娘们跳舞。
“你姐姐一直都是这样会损人吗?”
我没反应过来,赵淮之颔首轻笑道:“让我成了你们春宵楼的看门狗。”
“你生气了?”
“生气?我求之不得。”
赵淮之笑起来的时候,轻佻随意,若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旁人身上,必定是让人胆寒心颤,心说哪里的老流氓。
但在赵淮之脸上,风情是他的骨,随心所欲,不畏世人眼光,主要是.......他生得过于俊美了。
春宵楼的女眷们起初是不喜欢楼里突然多了个男人。
但是渐渐地,谁都离不开他。
他常常横卧在成群美女中间,懒洋洋地半闭着眼睛,修长弯翘的睫毛,殷红性感的嘴唇,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匀称修长的脖颈。
他的脑袋随着箜篌声轻轻地摆动着。
他既能随人谈论诗词,半醉半醒间也曾挥笔在女子的手背上画一株孤绝的梅,也会在看着女子们耳语谈笑时,自己衔着笔杆,在琼池边赋一首词。
不过那些词句,他默默念诵一遍,大笑着将那墨渍未干的纸卷丢入水中,没人知道他写了什么。
流传出去的诗词,多是香艳旖旎,令外界对这个传闻中不迎男子的春宵楼镀上了一层神秘勾人的色彩,男人们奉此地为人间仙境,趋之若鹜,却都被拒之门外。
我很仰慕赵淮之的才华,是他身后的小尾巴。
“你姐姐是个出色的商人。”
他举起酒杯,对着二楼蒙着面纱的阿姐,勾起唇角:“如果春宵楼是个巨大的赌盘,那我就是最贵的筹码。”
“敬宵娘。”
赵淮之痴迷酒这琥珀液体,春宵楼的姐妹们常开玩笑说春宵楼一半的酒,都在他大醉后的琼池旁。
“春楼含羞欲与间,桃酥碧袖惹人眠。酣杯酿中佳人影,原是醉中云与天。”
我很喜欢赵淮。喜欢他的清淡的眉眼,他面向凉薄,可笑起来时仿佛世间最盛大的烟火,我少时和姐姐被继母赶出家时,曾遇见过一个游侠。
那时我还年幼,记不清那个游侠的样子,但是若是没有他一路相护,我和姐姐也不可能一路平安无事的来到长安。
那年姐姐十六岁,我九岁。
有时候我能从赵淮之身上看见那位游侠的影子。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赵淮之很像景哥哥。”
阿姐坐在窗边,长安的夜市繁华而热闹,自从剑客离开以后,她就很少笑了。
“阿若,不要爱上赵淮之。”阿姐收回目光:“你会伤心的。”
我嘴硬着说:“谁会喜欢他啊。”
阿姐望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3
阿姐和赵淮之在院中下棋。
赵淮之托着腮,阿姐下棋的时候,他紧紧地盯着阿姐的神情。
下棋中察色是很重要的,显然我姐姐面无表情惯了,他看不出什么落子的端倪。
“赵先生,你输了。”
阿姐垂眸望着棋局,她从来都是优雅妥帖的,虽然吝啬笑容,但是她冷眉冷眼的样子,如同高洁、骄矜的冷傲模样,如同西域雪山上难得一见的倾城雪景。
赵淮之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天输给你了”
“太后寿辰,宫里递了旨意,邀请春宵楼的姑娘献舞。”阿姐的眉头蹙起来:“这帖子,我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赵淮之:“春宵楼的姑娘们,个个都是跳舞的好手,你担心什么。”
“春宵楼在长安虽然名声鹊起,却没有牢固的靠山,四面八方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表面长势客人的小树苗,也会被风吹倒——我们没有坚固的根。”
“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杜若领舞。”
我躲在树后,我明白阿姐的意思,她想让我入宫,成为春宵楼的依靠。阿姐让我进宫固然是让我惊讶,但我心里更在意赵淮之的看法。
“阿若姑娘美貌倾城,但她心思单纯,舞姿虽美,但我觉得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我心中雀喜。
他不赞同让我入宫,是否是心中有我?
“她的舞技的确是卓越,却还不到能令男子心神摇曳的地步,当今陛下佳丽三千,若是不是举世无双,怕是难被陛下选中,达不到宵娘的目的。”
他那思路清晰,冷静沉着,在阿姐的立场上分析的样子,让我的心肠一寸寸变冷。
他放下茶杯:“若是你执意让阿若姑娘为首席,我愿意拼尽全力,为你一试。”
阿姐嘴唇轻轻地勾起弧度,眼底感激。
“那孩子的未来,我便交在你手上了。”
他们两个完全不知道我在树后将他们的计谋听得一清二楚。
我看着他们宛若璧人一般成双的背影。
指甲狠狠地掐入了手心里。
4
虽然我并不愿意入宫献舞,可我贪婪的享受跟赵淮之在一起的日子。
“阿若,你的《冠芳》肢体的姿态柔美端丽,在长安城内已经是非常出色,可是这样并不足以让你在皇宫夜宴中独揽群芳。”
“阿若,我们说最好的舞,柔美的身段是基础,凌驾在身段之上的,是感情,你的舞没有令人心头激荡的震撼和强烈的欲望。”
“先生,我不明白。”我摇头
“你可有心仪之人?”
我望着他,有些羞怯:“有的。”
看着我脸红羞涩,赵淮之哈哈大笑:“你姐姐要是知道自己宝贝宠爱妹妹有了心仪之人,怕是要吓死了。”
听他说起姐姐,我眼底的欢快褪去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出于报复和怨恨,我望着赵淮之,用清澈透明的眼神凝视着他:“我有喜欢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淮之先生,我姐姐也有喜欢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喜欢了,她很爱那个男人。”
“是吗。”赵淮之没有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他望着我的目光有些复杂,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令我觉得不安
“这起码说明你姐姐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
他似乎不愿同我多聊:“阿若姑娘,练舞吧,待到你能打动我的那一日,你就出师了。”
我从幼时学舞,先生们便称我的根骨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但在赵淮之这里,我频频受挫。
“眼神不够。”
“手臂收紧。”
“你的面前是一个男人,不是一颗大白菜。”
我泄气的丢下绸缎,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侮辱。
春宵楼无数达官贵胄想看我一舞,在赵淮之这里,我竟成了上不了台面的废物。
“谁爱练谁练,我不练了。”
我坐在台阶上,气的轻锤身旁的地面。
赵淮之有意服软,他蹲下身来,抬头望着我。
“要不然我带你出去玩玩好不好。”
“好!”
“只有一点,回来可不许使小性子!”
“知道~”
长安城最热闹的节日便是乞巧节,我看上了摊位上的一张狐脸面具,但是又被翻糖吸引,拉着赵淮之去看。
乞巧节时女子们会准备许多漂亮的香囊,若是有心仪的男子,便将香囊抛给男子,若是男子男子手中拿着,便是拒绝,若是香囊挂在腰间,便成就了一场好姻缘。
“那位公子生的好俊俏。”我常常能听到女子们这样称赞赵淮之,但是赵淮之在我身边,我也会听到她们泄气的话:“那公子身边的姑娘好漂亮。”
有我在赵淮之旁边,没有女子敢将香囊递给他。
“她们怎么配得上我的淮之哥哥。”我心里骄傲的想。
“你看,那是不是你姐姐?”赵淮之忽然问。
我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我冷着脸,看着不远处和一个锦衣男子并肩而行的背影。
“今天是我心情不好!”
我忍不住使起小性子。
赵淮之的目光在阿姐身边的那个锦衣富贵的男子背后掠过,向来胜券在握的赵淮之,也会露出落寞的表情。
人群传来骚动。
前面的人议论纷纷:“前面的那位,可是长安香名远扬的春宵楼的掌门人杜宵娘。”
“刚才骚乱好像是杜宵娘的香囊被混在街道里的扒手偷了。”
“杜宵娘的香囊。”男子们传来嬉笑声:“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好宝贝。”
我淡淡的看着姐姐的紫衣背影越来越远,一下子逛街的兴趣没了一半。
“我想要狐狸面具。”我道。
赵淮之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在人群中张望什么:“你在此处等我,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这么远,人还这么多。”
赵淮之对我笑了笑:“你喜欢嘛。”
他生的俊美,大多数都是风流不羁的笑容,如此恬淡的微笑,让我心猿意马,心脏如同小鹿般跳动不停。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能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发红的面颊,心里暖洋洋的。
赵淮之去了很久,我独自从热闹等到冷清。
一个小孩子走到我面前,抬头看着我,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你是阿若不?”
“我是。”
“哦,有位姓赵的公子让我转告你他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回去了?”
小孩啃了口糖葫芦:“我看那公子好像被人揍了,脸上都是血。”
我一路小跑回去,完全不顾女子端雅的仪态,松了发髻,花了妆容。我全然不顾自己的狼狈,想要敲响赵淮之的门时。
阿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的眉眼还中冷清干净的如神仙的样子,手里拿着她今天出门佩戴的那个被人偷走的香囊。
她看见我如此狼狈,严厉的皱起眉头,不满道:“平日里我是如何教给你规矩的,你的端淑从容呢?”
她抬起手要为了整理容发,我后退一步。
“别碰我!”
赵淮之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很是虚弱:“阿若姑娘,真是抱歉.......”
我再也听不下去他的解释。
阿姐手里那个香囊足以说明一切。
我感觉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被丢进了刺骨的寒水里,连同我的渴望和欢喜的热,一同褪却,破碎了。
5
赵淮之养病的这些天,我独自练舞。
等再见面的时候,他的脸上还缠着纱布,左眼受了伤,恢复视力还需要一阵子。
我给他跳了一曲《冠芳》
他看完后仿佛痴迷了,出神了半天,才找到声音:“对了,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爱而不得的绝望和心碎,让你演绎的淋淋尽致。”
他笑起来很温和:“我本以为,你这样的从未经历人事情爱的小姑娘,很难将细腻的情感演绎的真切炙热。”
我勉强的笑了笑,爱而不得、若即若离。
他对我的感情,点评的倒是字字珠玑。
太后寿辰的夜宴之前,阿姐和赵淮之先后来看看望我。
阿姐问我:“阿若,这次夜宴,咱们春宵楼势在必得。”
我麻木的点点头。
赵淮之看着我的容色,称赞我的美丽:“阿若姑娘,今夜所有的男子,怕都会为你失眠了。”
我不想听这个。
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入宫,然后看着赵淮之和我姐姐双宿双飞。
铜镜里的我只能看清一个影绰的轮廓,就和我自己看我自己一样,我自己都认不清自己的模样,更何论别人。
如果不能幸福的话,别人也不可以。
所有人退下,我脱去身上精致的舞衣。
“咕咚”
我走到后院的池塘边,跳了进去。
6
我被人从池塘里救出来,高烧不退,生命垂危,度过危险后,我从床上转醒过来。
床边空荡荡的。
只有窗外的鸟鸣声格外的刺耳。
我唤来婢女,婢女看到我转醒,竟然不知道该通知谁。
“我阿姐呢?”
女婢看了我一眼:“姑娘,大姑娘进宫献舞,被陛下封了惊鸿夫人,留在皇宫里了。”
“哦。”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淮之哥哥呢?”
女婢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愤怒:“姑娘不提赵先生还好,他还真将春宵楼当成自己家了?整日在华清池旁跟姑娘们调笑逗趣,喝的伶仃大醉,走哪儿吐哪儿,姑娘您快做主,将那赵公子赶走吧!”
我哦了一声。
“你先下去吧,我想想。”
我支撑起孱弱的身体,走到春宵楼的二楼上,站在姐姐常常站的位置上。
那里整个春宵楼的一切都能被尽收眼底。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颓废的赵淮之。
他卧在床榻上,有人往他嘴唇上推那些饱满的葡萄,有人提杯为他喂酒。
他看起来依旧风流英俊,甚至荒诞的行为给他整个人添了一种妖邪的魅感。
我知道,赵淮之不是先前的赵淮之了。
他身上那道宛若明珠一般的光彩熄灭了。
不过,看他这样难过,一直堵在我胸口的那团气,有一种被抒发出去的快活。
现在痛苦的不在是我一个人了。
我愉悦的用手指在围栏上敲打着,阿姐嫁去了皇宫,现在的春宵楼,我是唯一的当家,阿姐去了宫里,他对她的记忆和爱慕,都会随着时间慢慢逝去。
我去宫里拜见姐姐时,姐姐还是那副沉着傲寒的孤冷模样,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若是姐姐责怪我,那么翻脸也便就翻脸了。
她整个人如同散发着迷人光彩的美玉。
她仍然是淡淡的,未曾抱怨我半句。
“阿若,你会算计了,这很好。”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常常也会想,我将你护在春宵院那一方净土了,会不会将你养成一只不咬人的兔子,如今看来,你已然成长了,我一个女子挣得今天这份家业,十分不易,若你太无能软弱,也只会断送了我们春宵楼。”
我惊讶的看着她。
“春宵楼原比你看上去的艰难,我一直致力于将春宵楼做的高洁优雅,女子们都培养的精致可人,哪怕最笨拙的女子,走出春宵楼也是别处的翘楚。”
“我花重金培养她们,让所有从春宵楼走出去的姑娘,都被世俗高看一眼,我期望她们身上被给予的厚望甚至超过那些高门贵府里的千金小姐。”
“阿若,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此费力不讨好,培养这么多女子花一样的散出去是为了什么?”
阿姐看着我,握住我的手:“将你加入宫里是我的一步棋,但是也并非非你不可,如今我入宫,对春宵楼来说,也不是坏事。”
宴会前妹妹忽然生病,她顶替入宫献舞后,一跃成为皇帝宠妃
“我先前的计划将你送进宫来,是因为看你太软弱可欺,凭借你自己无法支撑起春宵楼,无法担当起掌门人的众人。但是为了算计我,你都甚至将生命抛于身后,这一点,到让我看到了春宵楼未来掌门人的样子。”
“你永远要记得‘不破不立’这四个字,男子当道,女子若是想挣得自己的天空,就要豁的出去。”
“你有没有想过将春宵楼交给你,春宵楼未来又当如何?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我完全怔住了,我熟悉的阿姐在我的眼前如此陌生。
我结结巴巴:“是,阿姐。”
“阿若,你永远要记得,世界的一切都会背叛我们,所谓忠诚只不过是背叛的砝码不够,但不论如何,你与我永远要互相依靠,因为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也因为我们,都希望春宵楼有自己的一片天。”
“赵淮之,此人可用,若是你喜欢,留在你身边也好。他名声在外已久,才情卓越,江湖和官场上对他慕名已久的人如过江之卿,他是的诗作就是春宵楼最好的招牌。”
“阿姐,你没有一丁点爱过他?”
“爱?”阿姐像是听到什么样有趣的笑话:“阿若,你的美貌若是只用在爱情上,未免太浪费了,这世上值得奋不顾身的事情这么多,爱情是最末端的。”
“你现在还太过年轻,往后你就明白。”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我只是希望你领悟的这个过程,不要太痛。”
7
赵淮之醉酒的时候,走到了阿姐的房间里。
我在屋里收拾阿姐的东西,思考着她对我说的那些话。
春宵楼的未来该如何,我从来没有想过。
“宵娘——”赵淮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概是看着姐姐的房间点着灯,他推门而入,手中拎着酒壶。
我换上了春宵楼主人的装扮,如同姐姐从前的一般。
赵淮之忽然将我揽入怀中。
醉酒之下,他将我错人成了姐姐。
他的力气很大,我无论如何挣扎,他紧紧的搂住我,将我推倒在床上。
“淮之哥哥,别这样。”
他望着我的眼神变得滚烫而贪婪,我情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脊背。
清晨他比我更早的醒来。
床边是我,让他很诧异,很自责。我试图去吻他的唇瓣,他犹豫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我轻咬他的嘴唇。
事后,他将我揽在怀中。
“阿若,嫁给我吧。”
得到了他之后,我心里突然变得空虚,那些爱意似乎戛然而止。
我好像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在男人的眼中,原来难见真情,大多执念都是靠不甘心,维持着所谓欢喜。
他的心或许钟情于姐姐,但是身体却被我的容色深深的吸引。
我抱住他挺拔的腰部,拒绝了他的求婚:“春宵楼的楼主,我不会婚配。”
我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会是个很好的情人。”
再次入宫,我见到姐姐。
“男人的确不可靠。”我照实说。
阿姐笑了笑:“所以,这次见我,是想明白了?”
“阿姐希望春宵楼变成一个招牌,您希望春宵楼走出去的姑娘,去做权贵权臣的夫人或是江湖名士的妻子,男子们再前朝能够呼风唤雨,女子在后宅的助力也不容小觑。”
“春宵楼渐渐的会变成笼罩长安的一张大网,掌握了讯息,就是掌握了金钱和权力。”
“皇宫不会放任我们成长,所以宫中必须有人对陛下足够的衷心。而对于男人来说,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的爱,就能令他们放心。”
“而爱,都是能够表演的。”
阿姐满意的放下手里的茶杯。
“阿姐,您早就想将春宵楼交给我了,是不是?”
我想起乞巧节那个同阿姐一起游玩的锦衣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当今的圣上。
杜宵娘默而不语。
“人活在世上,都需要给自己一个设定,你我的设定,也要同春宵楼一般成长,春宵楼在治理时,我是纯洁冷高的雪美人,我给自己的要求就是营造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岭之花的天仙形象,是落凡的仙子、当世的妙人,我只有足够神秘,所有人对我才会有好奇,春宵楼才在世人眼中这么神秘,令人着迷。”
“而你,阿若。”阿姐望着我:“我将自己所有的才学都交给你,你天资聪颖,容貌绝世,冷若冰霜的路线并不适合你,你要摸索出自己的道路。”
“我们的形象,与春宵楼同荣同损。”
我看着阿姐:“我明白了。”
8
“听说早晨南安王亲自驾车,甘做马夫只为请杜若夫人去茶楼听戏。”
”杜若夫人之风姿我等是无缘可见了,不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剑甘心做她的护院,南疆国主用八个城换杜若夫人去南疆做客,听说诗仙赵淮之还跟杜若夫人关系不匪,杜若夫人之容姿,怕是她阿姐杜贵妃更卓越吧。”
“可惜杜若夫人常年白纱拂面,据说她那双眼睛,魅灵一般与她对视,浑身都能酥化了呢。”
别说能见一眼杜若夫人,你但凡是能见一眼春宵楼的姑娘们,也是死而无憾了。
我将车帘撂下,此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剑萧齐,就坐在我的旁边。
我整理着自己的衣带,重新去除胭脂涂抹在唇上。
“萧齐,南安王若是看到你在我车上,你说他会不会找人把你剁碎了喂狗?”
“他抓不到我。”萧齐笑笑,温柔的在我脸庞落下一吻:“男人是你的收藏品吗?有我还不够?”
萧齐盯着我的侧脸出神:“阿若,跟我走吧。”
我压抑住内心的烦躁。
“我说过我们不谈爱情。若是不愿遵守我的规矩,便回你的铸剑山庄去。”
“无情。”萧齐叹了口气:“真好奇那个男人能走进你的心里去。”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状态还不错。
“我听说南拳盛家的长子到了婚配的年纪。”
“又有什么鬼主意?每次都明着算计我。”
“寒枝这丫头不错,是个可用的。”我躺在萧齐的怀中:“你带着寒枝,去见盛家的小公子。”
“知道啦。”
我撩开车帘,看到南安王从点心铺里走出,手里还提着店铺的招牌桃酥。
“他来了,你先走。”
车帘撩开,一双洁净纤长的男子的手拎着桃酥从门帘的缝隙里探进来,男人轻柔小心,谨守我的分寸。
我说还不想跟他见面,他便前润如玉的谨守着分寸。
“阿若姑娘,刚出炉的桃酥还是热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我微笑的接过:“谢谢殿下。”
萧齐感叹我变脸的速度,赖着不走。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走。”
萧齐挑挑眉:“小狐狸。”在我额头轻轻一吻:“寒枝我带走了。”
他轻功极好,南安王并无察觉,他有些谨慎的小心翼翼:“阿若姑娘,我能邀你......过几日游湖嘛?”
我将桃酥掰了一块,放在口中。
“殿下.......桃酥很好吃。”我轻声道
车外的男子声音有些失望:“哦,好吃就好。”
我将桃酥的粉末从掌中拨开。
阿姐从宫中带回消息。
皇帝的身子骨一日日的不行,阿姐和皇帝的儿子还年幼。
后位空悬,陛下又格外宠爱她的孩子。
按照阿姐的意思。
是要给她的儿子,自己的小外甥,寻一个听话的皇室成员监国。
南安王自然温润谦和,痴迷书画,痴迷......我。
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我拾起笑容:“游湖那日,阿若就带着带着亲酿的桃花酒做殿下桃酥的谢礼了........”
“真的??!!”
南安王的声音听起来既兴奋又无措
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靠在马车上,有些无聊,但要装作含蓄羞涩的样子:“殿下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我撩开车帘,春宵楼在夜色屹立之下显得格外璀璨,我望着那座楼,仿佛看到了我的一生......(原标题:《原是醉中云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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