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山雕抗日又一解

当年,在一部反映东北剿匪的电视连续剧中,曾出现了这样的情节:我剿匪部队指挥员劝降匪首许大马棒和座山雕时,都提到他们参加过抗日战争。播出后,这个细节引起了巨大争议,相应学者表示这样的情节存在问题——首先“许大马棒”的外号得名于为日军做帮凶时以马棒殴打劳工,其次牡丹江报号“座山雕”的老匪张乐山历史上没有参加过抗战,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匪。

抗日时期三个真正男子汉(恶贯满盈的座山雕还打过鬼子)(1)

电视连续剧《林海雪原》中的座山雕。

然而,最近老萨在研读历史资料时,却收集到一首抗日战争时期这样的歌谣——

天狗咬,蜂子蛰,座山雕打得恶,杨麻子不用说。

这其中,天狗、蜂子、座山雕和杨麻子,都是当时东北地区义勇军48路中的抗日武装首领。在九一八事变后,东北义勇军风起云涌,大多数是自发抵抗的队伍,而张学良在北平也曾经试图对他们进行整编,他在北京支持建立后援会,以朱庆澜、王化一等先后派遣特使黄宇宙到东北动员各路抗日武装接受统一指挥。

说一下这里面和座山雕并列的几位义勇军首领。

“天狗咬”,指的是义勇军第48路司令郑桂林组织的抗日。虽然有“天狗”的绰号,其实郑司令并非绿林出身,他本是朝阳大学的学生,后投入东北军,入东北讲武堂第九期学习,1930年毕业。

九一八事变后,他任职于东北军第13旅的郑桂林带亲信部下到北平,请缨出关抗战,1931年底,经北平后援会支持,郑桂林在绥中建立义勇军第17路,后合并13路(其司令为郑桂林的讲武堂同学)建立义勇军第48路,有兵力一万余人,是1932年锦州到山海关之间最主要的义勇军部队。

因为他率部不断和日军作战,甚至曾经送日军俘虏到北平,故此被视为传奇人物。民间有“天狗食日”的传说,故此送了他“郑天狗”的绰号。

抗日时期三个真正男子汉(恶贯满盈的座山雕还打过鬼子)(2)

在电影《吉鸿昌》中,有郑桂林在抗日同盟军之中苦战负伤乃至饮弹自戕的镜头。

这段电影情节有真实依据也有演绎。历史上郑桂林所部在绥中一带的抗战,由于1933年初山海关的陷落,导致补给线被切断而陷入失败,他不得不率队入关,所部改编为警备第一师。

因为在东北军中粮弹两缺,他率部西撤参加冯玉祥组织的抗日同盟军。抗日同盟军失败后,他却并非自尽,而是在国民党军中活动,试图与吉鸿昌合作再拉队伍时,被蒋孝先的宪兵第三团抓捕,枪杀于北平琉璃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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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郑桂林。

“蜂子蛰”中的“蜂子”则指的是东北义勇军第48路的副司令邓云丰。邓云丰原是辽西著名的绿林好汉,因为手段狠辣,干脆以“蜂子”报号。郑桂林举兵抗日时,所活动范围在狭窄的辽西走廊,包括兴城、绥中、中后所等地,这里也是邓云丰活动区域。故此,郑桂林亲自去请邓参加义勇军。

邓慨然应允,带部下两百余人投军。尽管郑桂林部下号称万余人,但其中大部分属于农民出身的新兵,部分绿林人物则首鼠两端,而邓云丰威望极高,部下两百余人更是枪马俱全,对郑桂林是很强的支持。

由于邓云丰的加盟,义勇军48路声威大振。可惜,邓云丰在义勇军中起作用的时间并不长。1932年6月,他在鲍庄子率队休整时,因为警惕性不高,遭到日伪军绥中、前所、中所三处部队的联合进袭,部队遭到较大损失,邓云丰亲自断后酣战,被炮弹击伤腹部,被送回北平治疗。

邓云丰的归宿成谜,只知道他在返回部队时,正值山海关失守,郑桂林引军南撤,他不愿意离开家乡,但也没有降日,就在绥中本地留了下来,此后情况不详。(一说于在参加李顿“国联调查团”的会议中,因慷慨陈词而被汉奸投毒杀害,时年仅32岁。)

至于“杨麻子不用说”,讲的是48路第五旅旅长杨振忠。此人枪法好,性子烈,是山东人,东北军行武出身。九一八事变后,杨振忠避居兴城乡下,被郑桂林请出山参加了义勇军。杨振忠在义勇军48路中初任团长,后升为旅长,在战斗中勇往直前,所部曾在兴城以西击落一架日军飞机。

抗日时期三个真正男子汉(恶贯满盈的座山雕还打过鬼子)(4)

日军档案中,一架陆航飞机在兴城以西迫降的记录。

不幸的是,杨振忠也间接因为这架飞机而丧生。当时北平后援会对义勇军做出了极大的支持,不但提供枪炮武器(郑桂林便曾领取八门迫击炮),粮秣补给,而且对于歼敌都有奖励。击落一架敌机获得了两千银元的奖励,杨振忠因为没有将这笔钱分给部下,引发其身边的人员不满眼红,在一次内讧中杨振忠不幸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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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档案中1932年辽西走廊的地图,这块东北军在东北最后的地盘上,有着各路义勇军活动的标记,包括了郑桂林,也包括了耿继周、老北风、老梯子等叱咤风云的名字。

那么,座山雕呢?如果按照这个歌谣的说法,座山雕不但真的参加过抗日,而且“打得恶”,还是条敢打敢拼的好汉呢。难道历史上的座山雕真有这样的壮举?

顺藤摸瓜,结果发现事情有些蹊跷——此座山雕,并非彼座山雕也。

《林海雪原》中的惯匪座山雕是牡丹江海林地区的,大名张乐山,后来被人民政府派杨子荣等将其抓获枪决。

而歌谣中的“座山雕”,是指的是曾奋勇抗日的绥中好汉刘祚三,这位和张乐山有着同样报号的抗日英雄也属于东北义勇军第48路,一直活到1982年,得享遐龄。

刘祚三的名字来历很有意思,他的本名是刘明和,早年贫寒,后来加入绿林,报号“座山雕”,“祚三”便是“座山”的谐音。在绿林中颇有名气的刘祚三是经他的好友朱恒昌介绍,认识郑桂林的。感于郑的抗战热忱,这位“座山雕”遂率领身边五十余人投军,这五十余人都全副武装,有较强的战斗力,扩充后被郑桂林放在总部充当机动力量。

所谓”座山雕打得恶”,说的似乎是1932年7月的四方台之战。那次战斗发生在邓云丰负伤后不久。当时日军胁战胜之余威,控制四方台要隘,阻止义勇军出击沿海要点。为了摆脱困境,郑桂林集中兵力强攻四方台。战斗中刘祚三负伤,一根手指被敌弹打断,只剩一层皮连着。打发了性的刘祚三一口将断指咬了下来,酣战不休直到拿下四方台,一时被视为军中猛将。

1933年山海关失守后,刘祚三随郑桂林入关,担任其部下的骑兵团团长(后缩编为骑兵营)。郑桂林率部参加抗日同盟军时,刘祚三为开路先锋,曾在保定附近击败前来堵截的国民党军,其风格确实“打得恶”。

同盟军失败后,刘祚三以平民身份回到北平,以做小生意为生。抗战胜利后回到东北,定居铁岭务农,平安地度过了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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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座山雕”,算是修成正果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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