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中,华佗的死,是一件让人特别遗憾的事情。
说孙权杀了关羽之后,想嫁祸于人,就把关羽的脑袋送给了曹操。曹操看着关羽的面容,哈哈大笑,小子,你不是能跑吗?再来一次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咋样?
关羽一听,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子就把曹操吓晕了。从此,曹操患上了头疼症,痛不欲生。
曹操的手下华歆推荐了神医华佗。
按《三国演义》的说法,华佗就是放到现在,也是年薪过亿的神医。
但有患者,或用药,或用针,或用灸,随手而愈。若患五脏六腑之疾,药不能效者,以麻肺汤饮之,令病者如醉死,却用尖刀剖开其腹,以药汤洗其脏腑,病人略无疼痛。洗毕,然后以药线缝口,用药敷之;或一月,或二十日,即平复矣:其神妙如此!一日,佗行于道上,闻一人呻吟之声。佗曰:此饮食不下之病。问之果然。佗令取蒜齑汁三升饮之,吐蛇一条,长二三尺,饮食即下。广陵太守陈登,心中烦懑,面赤,不能饮食,求佗医治。佗以药饮之,吐虫三升,皆赤头,首尾动摇。登问其故,佗曰:此因多食鱼腥,故有此毒。今日虽可,三年之后,必将复发,不可救也。后陈登果三年而死。又有一人眉间生一瘤,痒不可当,令佗视之。佗曰:内有飞物。人皆笑之。佗以刀割开,一黄雀飞去,病者即愈。有一人被犬咬足指,随长肉二块,一痛一痒,俱不可忍。佗曰:痛者内有针十个,痒者内有黑白棋子二枚。人皆不信。佗以刀割开,果应其言。此人真扁鹊,仓公之流也!
咋样,看了《三国演义》的说法,有没有五体投地的感觉。
曹操一听乐坏了,马上派人把华佗请来治病。
华佗来了之后,撩了曹操一眼,下了诊断这是风疾。就是一股贼风,钻进曹操脑袋里,出不来了。贼风想要出来啊,就在曹操的脑袋里乱窜,跑到哪,疼到哪。
曹操问,那咋办呢?
华佗大手一挥,操起一把锋利的大斧头。看着没?用这把大斧头,砍开你的头,然后我小手轻轻一抓,把贼风薅出来,你的头就不疼了。
啥?你怕疼?有麻药啊,你喝了麻药,就啥也不知道了。
曹操听了,咋这么不靠谱呢?倒是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唱的儿歌:要报仇、要报仇,拿起小斧头,砍掉敌人的头。
嗯?砍掉敌人的头?这华佗是刺客,是要杀我啊!
来人……
华佗死的一点也不冤。就是现代社会,在麻醉剂、消毒液、消炎药都非常成熟的情况下,也没有一个外科医生,敢用一把大斧头,把一个人的脑袋给砍开。那不是手术,绝对是谋杀。
要知道,在1600年后的欧洲,外科手术还是一项极为不成熟的技术。
那个时候的外科医生,是理发师。理发师成为外科医生,不是因为他们有技术,而是因为身份低微。再加上给人刮脸也常常出血,会随身携带绷带和止血带,于是,他们便成为人们外科治疗的求助对象。现在理发师门口红白蓝三色的旋转圆柱,分别代表着动脉、静脉和纱布。
那个时候的人们,相信在春秋两季接受放血,能够增强体质,所以理发师最多的外科手术,是给人放血。
美国的第一任总统华盛顿,据说就是放血放死的。
从小到大华盛顿的身体都很孱弱。小时候感染过天花、肺结核、痢疾……但每次都没有死成。退休之后的一天,华盛顿感冒了,治疗方式就是让管家给他放血。
在经过初步放血之后,华盛顿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而且越来越恶化了。到后来就连喝水都差点被噎死。
实在撑不下去了,华盛顿请来的家庭医生,接着放血。
那天他们总共为华盛顿放了2500毫升血,相当于今天五瓶矿泉水那么多,是他身体三分之一的血液。这种玩法,就是金刚也受不了。
据说华盛顿的病是白喉,但死于放血。
中世纪的欧洲,也流行开颅手术,不过是变戏法。
当时的人们认为,智商低是由于脑内有石头,于是理发师还承担开颅这样的大手术。但理发师比华佗聪明,人家切开患者的头皮,然后把预先藏好的石子拿出来,再将石头丢入河中,就可以让病人交钱了。
那个时代最著名的手术,是死亡率百分之三百的手术。
因为没有消毒剂、麻醉药,也没有有效的止血办法,当时的手术室越快越好。
其中,英国的罗伯特·李斯顿是最快的一个,素有“李斯顿飞刀”的美誉。
在一次截肢手术中,他因为手术挥刀太快,切掉了助手的手指,后来病人和助手都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而他挥舞的手术刀,扎破了一位观众的衣服,这位可怜的观众,被活活吓死。
这也是医学史上唯一的一例,死亡率达300%的手术。
而且,你没有看错,当时手术还可以有观众,弄不好还卖门票。
据记载,苏格兰的外科医生塞姆的一台动脉瘤切除手术中,吸引了八百名以上的观众,手术完成后是超过十分钟的热烈掌声!
这是手术?好像到了马戏团。
所以,在外科手术没有完成科学化之前,做手术,送命的可能性高于救命。
而华佗的大斧头,只能要了曹操的命。
但真实的历史上,华佗确实是死在曹操手里,不是因为大斧头,而是因为华佗打心底里,不愿意当医生。
因为古代中国,医生属于贱业,所以华佗虽然以医术为业,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不喜欢从事这个行业。
曹操得了头疼病之后,请华佗专门为他治疗。华佗不乐意,说:“这病在短期之内很难治好,即便是长期治疗也只能延长寿命。”意思是治不治都差不多。
后来,华佗想家了,就说:“收到一封家书,暂时回去一趟”。到家之后,说妻子病了,就是不回来。
曹操求人办事啊,挺客气,三番五次写信让华佗回来,又下诏令郡县征发遣送,意思是政府行为,要你来为国家出力。但华佗觉得自己厉害,不喜欢被别人使唤,死活不去。
曹操急眼了,便派人去查看。如果他妻子真的病了,便赐小豆四千升,放宽假期期限;如果华佗骗人,就逮捕押送。结果发现是华佗撒谎,于是华佗交付许昌监狱。
华佗在狱中被拷问致死。
华佗临死前,拿出一卷医书给狱吏,说:“这书可以用来救活人。”狱吏害怕触犯法律不敢接受,华佗只好忍痛,讨取火来把书烧掉了。
不管是《三国演义》,还是真实的历史,华佗都是死于持才傲物。
回到华佗的大斧子上来。
如果你是曹操,你敢让华佗砍开你的头吗?
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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