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颜也倾城
笔者的爷爷是一位老红军，曾在红三军军部联络站工作。小时候，听父亲讲得最多的，就是爷爷的战斗故事。在这些故事里，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这位重量级的人物，由于牺牲得太早，人们对他可能比较陌生，但他的功绩永远刻在共和国的丰碑上。
段德昌雕像
“有贺不倒，无段不胜。”这是当年湘鄂西根据地的一句民谚。“贺”是贺龙，两把菜刀闹革命，八一南昌起义的总指挥，十大元帅之一。这个人们都知道，“段”是谁呢？他和主席亦师亦友，是彭德怀加入组织的介绍人，是36位军事家之一，遗憾过早牺牲，是新中国“第一烈士”。他就是段德昌。
1932年夏，在第三次反“围剿”中，段德昌带着部队接连取得龙王集、文家墩、新沟嘴三次战役的胜利，歼敌1万多人，缴枪1万余支，创造了辉煌战绩。这三次大捷，奠定了段德昌军事家的地位。1932年6月初，蒋军对湘鄂边根据地发动第三次围剿。川军21军为策应湘北之敌作战，以三个师又两个团的兵力，从监利、潜江分三路向洪湖进犯。范绍增第四师在占领老新口之后，驻扎下来，准备进攻新沟嘴。新沟嘴距老新口仅三十余里，是湘鄂西首脑机关的所在地。6月9日，段德昌奉贺龙之命，以红九师的骑兵部队为前锋，赶到监利以北新沟嘴一带，保卫洪湖苏区的大门。苏区警卫团政委郑绍文一见到段德昌，就哭诉道：“段师长，如果保不住新沟嘴，夏曦就要砍我的头。”夏曦当时是湘鄂西苏区书记。在其任上，搞各种运动，错杀了大批红军将士，造成了湘鄂西苏区的极大危机。贺龙后来曾说“夏曦杀人，到了发疯的地步”。段德昌了解情况后，安慰他说这不要紧，你这个头暂时保住了。我来了，新沟嘴要丢了，夏曦只会要我的头。”段德昌又说：“你的警卫团要做好警戒，如敌军进攻时，你们不响枪，让敌人逼近了九师，我段德昌倒会先要你的头。”
红九师主力全部进入新沟嘴之后，段德昌对郑绍文说：“九师指战员长途奔袭，已有几天没有好好睡觉，走路也打瞌睡，必须得休息一天。”
郑绍文回答说：“那来得及，根据侦察员情报，敌人要在老新口休整3天。”郑绍文按照段德昌的命令，在当地老百姓的帮助下，军民合力构筑防御工事。过了两天，段德昌和郑绍文在新沟嘴北面堤上，看见敌军滑竿轿子抬着范绍增，摇摇摆摆，好像出去赴酒宴。段德昌说：“你从我师部调三挺重机枪来，放在这个射界很宽的地方，骑兵连就隐蔽在芦苇里，驻渔洋镇的那个连也不要撤回来，作好侧击准备。到时候四面出击，将敌军杀个人仰马翻。”布置完毕，精力充沛的段德昌又到各个阵地检查去了。范绍增是谁？可能大家也很陌生。但说起他的外号“范哈儿”，可能就路人皆知了。他是四川大竹人，袍哥出身。这是个川军老油子，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范绍增在老新口按兵不动，一连3天都没有动静，红九师只带了5天的口粮，如不及早结束战斗，将会发生粮荒。
为了引蛇出洞，段德昌一边派小股部队到老新口骚扰敌人，诱敌进攻；一边请新沟嘴的组织带领群众假装撤离，诱惑敌人。一时之间，只见老百姓挑的、背的、驮的，一队队装成慌张逃难的样子。与此同时，郑绍文也带着一部分警卫团战士假意南撤。这些情况，都被敌军探子报告了范绍增。他洋洋得意地说：“红三军主力远在襄北，区区警卫团，岂奈我何，早已吓破了胆。传我命令，明天清晨饱餐后，大举进攻新沟嘴。6月13日，在老新口通往新沟嘴的大路上，范绍增坐着滑竿小轿，率领他的4个团，气势汹汹地杀向新沟嘴。
青年段德昌
那天烈日当空，天气非常炎热。段德昌命令警卫团佯装抵抗，边打边撤。敌人先头部队不知是段德昌的诱敌之计，紧追不舍。后续敌军见先头部队势如破竹，紧跟不舍，大胆急行。追击的敌军，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口渴难耐。忽见路边有一口清澈见底的大水塘，敌军就像沙漠里见到清泉，迫不及待地扑到塘边饮水解渴。突然“轰隆”几声巨响，敌人踩响了红九师埋下的地雷。敌军一时胆怯，停止了前进。范绍增喝道：“区区雕虫小技，想阻止老子的大军，我呸！兄弟们，继续追击，占领新沟嘴，老子给你们杀猪宰牛”。段德昌站在用树枝伪装搭建的指挥台上，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况。他命令埋伏的战士：“无令不开枪，坚守不退却”。范绍增走出轿子，骑上他的“黑龙驹”，命令部队直奔新沟嘴的东荆河堤而来。段德昌放下望远镜，低头看了一下指挥台下隐藏得严严实实的机枪连，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时，正面大提上敌人左右两翼各一个营，狂叫着向红九师阵地冲击。等范绍增大队人马冲到阵地前，段德昌大手一挥，指挥台下隐藏的十多挺机枪一齐响了起来，敌军瞬间被扫倒了一大片。后面的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红九师和警卫团同时冲出阵地追杀，步枪、机枪声响成一片，一颗颗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了花。一时间阵地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范绍增手忙脚乱地组织起第二次进攻。这时，红九师参谋长张应南和政委李剑如也带领两翼部队跳出战壕，杀入敌阵。红军以逸待劳、精神旺盛、斗志激昂，敌人气泄力衰、溃不成军……上年9时许，敌人为挽回败局，开始了第三次进攻。乱放了一通炮之后，敌兵在督战队的强迫下，鼓噪着再次逼近红九师正面阵地。红九师的十几挺机枪同时开火，两侧枪声不断，敌人组织一次又ー次强攻，一次又一次打退回原地，身疲力尽。没等敌人缓过气来，又见骑兵战刀寒光闪闪。红九师两个骑兵连从侧面迂回过去，截断了敌人的后路，我防守部队和预备队也全线出击。前后一夹击，敌人被红军团团围住，大部被我军歼灭。有的敌人被劈死，有的吓昏了倒在地上，有的被马踏伤。兵败如山倒。范绍增眼见无法收拾残局，猛抽胯下“黑龙驹”逃命，不料被一颗流弹射中右臂，坠下马来，战马受惊狂奔。范绍增惊恐万分，匆匆换上老百姓的衣服，爬上水牛溜走，侥幸逃得一条小命。段德昌率部乘胜追击，一直杀到老新口。这次战斗全歼川军第四师，俘敌3000多人，击毙营以上军官60余人，缴获长短枪2000多支，弹药不计其数，史称“新沟嘴大捷”。
新沟嘴战斗大获全胜。更令人欣喜的是，红军将士伤亡人数非常少。当时负责抢救伤员的军医周长庚后来回忆说：“没有一个同志需要我去抢救，我身上背的一袋药也根本没用上。”第二天，贺龙率红七师从钟祥赶回，段德昌汇报了战斗情况，贺军长听了哈哈大笑，连声说：“德昌，这个仗打得巧、打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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