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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上添加自己喜欢的书和电影(大河剧中的读书风景)

豆瓣上添加自己喜欢的书和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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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触大河剧很晚,08年的《笃姬》看得最投入。看剧毕竟很费时间,后来便不曾有那样奢侈的消遣。看《笃姬》时,对日本的历史、文物一知半解,喜悦和感慨都靠不住。《笃姬》可谈的角度很多,从前写过一篇萨摩植物考,由笃姬离开故土,第一次到京都,将萨摩的蜜渍荔枝赠送给养父近卫忠熙一节讲起,谈到荔枝在萨摩的种植史。也曾从和宫入奥之后,大奥侍女嘲笑京都方言称指事物都要用敬语这一节谈起,写过有关京都方言特点的小文。今番且谈一谈剧中我深感兴趣的、与读书相关的风景。

譬如电视剧第一话,就有少年笃姬女扮男装、混入哥哥就学的藩校、听小松清猷授课的场景。“我最喜欢历史书籍。”少女朗声道,这在强调“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江户时代可谓离经叛道。

在旧水户藩藩士家庭出身的山川菊荣回忆录《武家的女性》中,称水户藩的女子从小学习的无非是《百人一首》《女今川》《女大学》《女庭训》《女孝经》一类的书籍,作者外祖父的次兄虽然是经学家,但还是认为,女子不需要学问,不必教授学问,只要跟染坊预定布料时,会写颜色就行了。故而对女子的教育,一般只停留在平假名而已。不过,也有一些开明的儒者之女,有幸如男子一般在父兄身边学习经史。

笃姬出生的萨摩,较之儒学重镇水户,自然风气要更开明。而她的养父、十一代藩主岛津齐彬,更是痴迷兰学,思想开放。他的曾祖父、第八代藩主岛津重豪,也是一位兰学迷。早在安永二年(1773),就仿照幕府的汤岛圣堂,在鹿儿岛城下开辟圣堂,名“宣成殿”,并设置讲堂、学寮、文库,即后来萨摩藩藩校“造士馆”的起点。藩内子弟不论出身,凡有志向者,满八岁皆有机会入学。讲义有四书五经、近思录等等。之后,还增设演武馆、医学院、天文馆等教育设施。宫尾登美子原著《笃姬》中,这样写道:“重豪富于进取,胆略过人,年轻时学过荷兰语,同外国商馆员往来密切,性喜豪奢,有人认为,正是他奠定了萨摩藩的文化基础。”到齐彬的时代,改革造士馆,增加西洋实学课程,算得上日本全土藩校中最早开风气的地方。在《三国名胜图会》中,有造士馆的绘图,屋宇开阔壮丽。既然萨摩藩风气较为开放,那么笃姬男装潜入此处问学,也并非完全出于作家的想象,毕竟江户后期的女诗人原采蘋也曾作男装游历各地。

对于笃姬热爱史书的设定,剧中有多处精彩的描绘。第四话,笃姬觐见齐彬,被问及有何爱好,答曰“喜读史书”,令齐彬大感兴趣。其实在宫尾的小说中,这段要更为丰富:

“‘你读书么?’齐彬问。

‘是,我非常热爱书籍。’

‘读什么书?且列举案头常备的书籍。’

‘是,案头常有《白氏文集》。’笃姬回答,又道,‘不过,这是为了练字而准备的样本。我爱读的,是史书。’

齐彬很感兴趣:‘不是和歌或假名类的草纸,而是汉文体的史书吗?’

笃姬朗朗作答:‘是。我十岁开始上过《日本外史》的讲义,因为老师病了,只学到十五卷,很是遗憾。在我所读过的书当中,获益最多的,是这部《日本外史》。’”

《白氏文集》自传入日本以来就极受欢迎,有各种钞本与刻本。既然笃姬说是为练字而用,那么钞本的可能性比较大。东京国立博物馆就藏有藤原行成的彩笺墨书《白氏诗卷》。正木美术馆藏有小野道风及藤原行成的《白氏诗卷》,也都是国宝,对后世日本书法影响甚巨。不知小说中笃姬学习的,是谁的书体?

电视剧第五话,刚刚觐见过齐彬的笃姬,满心欢喜收到未来养父赐下的《日本外史》。这是赖山阳的名著,1827年献给幕府元首席老中松平定信,1829年由大阪秋田屋等三家书店联合刊行出版,共22卷,是与服部南郭所编订之《唐诗选》并列的、江户时代最为畅销的书籍。在笃姬的少女时代,这部书已流行了数十年。她正式成为齐彬养女后,接受侍女几岛极为严格苛酷的训练,弹琴、习武之外,阅读《日本外史》则成为她最喜欢的消遣。剧中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细节,几岛请她展示书法,写一句自己喜欢的话。她写下“乾坤一掷”,几岛摇头叹息,提笔写下流丽优美的和歌,要她学习这种更有“女子力”的假名书法。而若论对和歌之美的表现,近年的大河剧中,当推《平清盛》,西行法师、藤原忠通、藤原基俊、寂莲法师、式子内亲王等《百人一首》中著名的歌人,均次第登场。

再说《笃姬》,第十六话中,齐彬打算安排笃姬与水户藩藩主德川齐昭见面。侍女们奉齐彬正室英姬之命,为笃姬准备了整套齐昭亲自修订过的《大日本史》。而笃姬也每日勤读不辍,因而在与齐昭见面时,得以深入讨论此书的细节,受到齐昭的喜爱。《大日本史》是水户藩第二代藩主德川光圀着手编纂的史书,朱舜水也曾参与其中。是书版本众多,有享保五年(1720)版、文化七年(1810)版、文政二年(1819)版,最通行的是嘉永四年(1851)版,国立公文书馆内阁文库有此本电子版。笃姬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一版。她读书时所用的“书见台”(lectern、置书架),也值得留意。

用于固定图书的书见台正好适用于长期跪坐的姿势,今天落语、净琉璃等传统艺能舞台也还能见到,用来固定乐谱或曲本。翻检德川家公主们的嫁妆表,在文房系列中,都能见到书见台和阅览绘卷所用的架子(即经架)。三代将军德川家光长女千代姬出嫁尾张德川家二代光友时的嫁妆,所用纹样均出自《源氏物语》“初音”一帖所咏的和歌,十分豪华精致,今藏名古屋德川美术馆,名为“初音之调度”。当中有一张极为富丽精美的书见台,曾在几年前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国宝展中见过,名为“初音莳绘见台”。千代姬的嫁妆今存七十件,皆为国宝,宝光绚烂,美不胜收。笃姬出嫁大奥,萨摩藩准备了极为丰厚的嫁妆,剧中称,送亲的队伍进入大奥,大约走了六天六夜,足见嫁妆之盛大。具体内容,大概也可以从千代姬的嫁妆中略作推测。

东京国立博物馆还有一件16、17世纪之间的木制漆涂书见台,表面绘有菊花、芒草、胡枝子、桔梗等秋草,有57枚桐纹,深沉华美,洵为精品。还有一件桃山时代的“IHS七宝系莳绘螺钿书见台”颇可留心,两枚书板作X交叉状,为西方读经台常见样式,周身镶嵌螺钿,布满秋草、市松纹样及南蛮唐草纹,正中有“IHS”及十字架图样,及象征耶稣受难的三枚长钉,为耶稣会传教士所用之物,是日本传统漆工与基督教文化相遇之后的产物,存世极罕。

再说经架,正仓院有一件“紫檀金银绘书几”,前几年曾展出过。当然这是用于看卷子本的读书架,与放线装书的“书见台”形态虽相近,但细节不同。扬之水先生描述为“小小的方座上一根立柱,柱上一根横木。横木两端各有一个圆托,圆托里侧则为短柱,柱上两个可以启闭的小铜环。若展卷读书,便可启开铜环,放入卷轴”,并指出其与杨炯《卧读书架赋》所称“开卷则气雄香芸,挂编则色连翠竹”、“不劳于手,无费于目”、“两足山立,双钩月生”完全相符。郭俊叶先生《敦煌壁画中的经架》中则对此有更为详细的考述。

前几年播出的《花燃》,题材我很喜欢,讲以吉田松阴为中心的长州藩士故事,但节奏太慢,人物设定又过分幼稚,终于只看了几集而已。不过,前几集对藩校明伦馆的勾勒、幕末读书人对禁书的好奇与渴求,都是我关心之所在。第一话开篇,就有吉田松阴在自家书房抄写经典的画面,从字面看,应是江户时代最为基础的读物《中庸章句集注》。虽然江户时代出版业大盛,但抄书仍然是读书人获取新知的重要途径。随后,松阴独自远行,求学江户,背负书箱、斗笠、雨伞等,令人想到天理图书馆藏敦煌佛画《三藏法师玄奘取经像》中背负经卷的玄奘,也是江户时代负笈远行的读书人的标准形象。

在剧中,吉田松阴少年时期受到养父极其严格的教育,曾对读书充满困惑,也无法真正领略经典的含义。夜里默默躺着,念诵“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渐渐的,摊开的和刻本上,文字渐渐浮起,接着,书房里堆叠的书籍中,汩汩流淌出大量文字,涌向少年枕畔。少年忽而从书堆中醒来,狂奔到神社的石灯丛中,躺在灿烂星河之下,脑中又浮现出《孟子》:“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进而思考:为何学习,为何生存。“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莫非命也,顺受其正。”“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无数经典文句如潮水般冲向少年,少年忽然领悟,自己有太多未知,必须要学习,并感叹:“书并非文字,书是人。翻开书籍便可以接触到他人的见解,可与江户之人相会,可与异国之人邂逅,可与早已故去之人重逢,可遇到与你同样心怀烦恼,希望寻求答案之人。会为你描绘世间百态。令你知道,自己并不孤独。”这一段“书籍礼赞”虽是常见的道理,却振奋人心,令人难忘。对经典及汉字之美的刻画,也独具匠心。

去年暑假,因对德川吉宗时代的出版业感兴趣,看了当年的大河剧《八代将军吉宗》,可惜剧中并没有出现我感兴趣的出版话题。当年的大河剧,尽管不乏戏说,还是远胜今日。人物形象纯真而不幼稚,情节善美而不愚蠢。更难得的是女性角色个个优美,举手投足,如画中人一般典雅可信,大约也是“去古未远”,上一代的人在表现传统人物时更为贴切。去年的《真田丸》虽也精彩,但到底还是太“现代”。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记忆及历史剧,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刊于《知日・一起看大河剧吧》)

(全文完)

本文作者“松如”,现居北京,目前已发表了220篇原创文字,至今活跃在豆瓣社区。下载豆瓣App搜索用户“松如”关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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