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粮站影像——依样画瓢,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这些年我们一路走来?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这些年我们一路走来(我们这些年之二)

这些年我们一路走来

二、粮站影像

——依样画瓢

1985年8月4日,我正式上岗了。

一早,杨场粮站院门内外,大大小小装满谷包的板车、手推车排着两条纵队,正依次等待着交售。院内的几个货位上已经堆起小山般金灿灿的谷粒,那是昨天开秤后收购的早稻(桂糙)。第一天就收了这么多,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我来到结算室我的工位,准备开始我第一天的工作。

我是前天下午从老家潜江熊口,转了两三次车才回到杨场的。昨天,会计ZhangYanLan知道我到了,扎完当天的收购账目后,就匆匆离开杨场回安家岔去了。临走,就只撂下一句话:“凭证资料都在这儿,你自己慢慢看吧。”留下茫然的我,在这热浪中凌乱。

在学校里学的,和在实习单位练的,毕竟与这儿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我本打算先跟班学几天的(站长也叮嘱过她),谁料她就这样和我办了移交。我又能怎么样呢?只得搬出她的“原作”,连夜熟悉学习。

于是,我加班到深夜,初步了解了整个收购流程、结算方式、扣款手续、账务处理、报账形式。今天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依葫芦画瓢了!

好在参与制票、付款的几个小嫂子经验丰富、工作麻利,对我这个刚入职的小男生也格外热情。在我遇到疑惑的时候,总是尽力回忆并告诉我ZhangYanLan原先是怎么怎么做的。

很快,我就能独立操作粮站的会计业务了。没几天,包括站长在内的领导和同事们都由衷地夸赞道:

“不愧是科班生,来得真快!”

“你看,他的算盘打得真溜。那么一大摞凭证,他都只打一遍。我们都要复算好几次呢。”

在一片赞誉声中,我更坚定了做好工作的自信。也在手头闲下来的时候,主动给她们帮忙、搞协作。我们就在这种互相帮助的和谐氛围中顺利完成了当年第一季稻谷的收购结算工作。

粮站的会计当然不仅仅就只做这些收购款复核等日常事务。

每天做的主要事务有,到粮管所开支票取收购款,向各收购点发放收购款,审核各收购点票据,当日收购结束后扎账、对账、上报进度,与出纳盘点当日收购余款,审核费用票据,登记会计账目,审核门市部销售业务。

每月做的事项有,与各村会计核算粮款和扣减年初挨家挨户发放的预购定金,将费用条据分类整理后送粮管所审核,每月扎账、记账、编报表,审核全镇吃商品粮人员的粮票本,装订会计凭证和报表,等等。

按大家的说法“站长是主事人,会计是内当家”。全站三四十号(分为正式工、合同工和助征员三类)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得靠这个“内当家”来谋划、安排、收尾。初来乍到的我,当然不知道还有这么麻烦和操心。

好在站长是一个通情达理的领导,常常给予我指导、点拨,甚至谅解。有时还十分谦虚地向我“请教”账务方面的问题。如,账面库存为“负数”是差粮还是多粮?

绝大多数同事也十分尊重和迁就我这个在他们眼中的“秀才”。他们总是说:“XHB是我们粮管所第一个正儿八经的中专生,人家水平高,人品好,为人低调,又勤快又吃得苦。我们都要体谅他,不要难为他。”

当听到这些话时,我十分感动,也十分地难为情:“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啊?”

时间长了以后,我才明白:他们是在用我和那位离开了的Zhang会计进行人品比较。这也愈发使我感到,做人的重要性。

人人生而平等,并没有什么贵贱之分,每个人都需要得到尊重。高高在上、飞扬跋扈、趾高气扬、欺软怕硬,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是不受人待见的。那样的话,别人只能敬而远之、绕道而行,你就成了孤家寡人、无朋无友了。

至于那个Zhang会计到达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没必要去仔细考究。只是知道,她的父亲以前是这个粮站的站长,新婚的丈夫ZhangQiuSheng得到粮管所领导的器重,前不久刚提拔为粮管所新建的安家岔米厂的厂长,是粮管所的大红人。也许是这位Zhang会计在这方面有点“仗势欺人”吧。转而一想,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咧。

——突击收粮

杨场粮站除了在站内设有一个收购点外,在一些产粮大村还临时设有童桥、天河、土垄冲、马跑泉等收购点。每年都要收购小麦、早稻、中稻和晚稻四季粮食,偶尔也还要替油厂代购一点油菜籽等油料作物,一年四季基本都没有停止收购工作。

由于这几年,粮食年年丰收,粮站仅有的七八栋仓库早已装满,上面不知什么原因,也一直没有安排建仓计划。为了将农民的粮食都收纳入仓,和全县其他粮管所一样,就只能在所属区域内,弄一块空地,临时性搭建一些货位用来存放新收购的粮食。

但不久,问题和困难就接踵而至。我这个粮站会计也开始参与到自己岗位职责以外的事务之中。

1985年11上旬,濛濛细雨间歇着飘落,晚稻收购却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天河村收购点大门外,依然有许多遮盖着塑料薄膜的卖粮板车和手推车在排队等候着交售晚稻。

深秋时节,寒意渐浓,卖粮人一张张焦虑的脸庞显露出愁苦的气色;已裹着棉衣的身体,在透凉细雨中,微微打着寒颤。

这几天,我被临时抽调到这个收购点突击收粮。随着货位的不断增加,加上这断断续续的雨水,给已“入仓”的粮食保管骤然增加了难度。原来的部分收购人员紧急调整去翻倒处理发热粮,我们这些粮站“管理人员”就临时顶上,继续这不能停下来的收购业务。

我的临时岗位是负责过磅。

在紧靠新增货位旁边的场地上,我头戴一顶草帽遮挡着时断时续的秋雨,坐在无靠背的凳子上,周围摆列着四台磅秤。装卸人员或卖粮农户不停地将已验过质的粮包或抬或扛地码在磅秤上,我就不停地前后左右轮流地称重、记数,出皮、算数。我把这叫着“过陀螺磅”。

装得鼓鼓囊囊的粮包大都是装过化肥、饲料的塑料袋,被雨水浸湿后堆码时常常滑脱或歪倒,极易造成计量不准。好在卖粮的农民都很忠厚朴实,当出现粮包触底或堆码不到位时,他们总是提醒我:“Xu会计,等一等,还没码好咧。”

其实,我也在时刻盯视防备着。既不能短斤少两损害国家利益,也不能克扣他们一斤辛苦粮、一分血汗钱。因为我永远记着,我既是一个国家工作人员,更是一个农民的儿子。粮包不码稳,我是不会调理秤码计量的。

几天下来,我的粗布裤子居然还磨出了几个窟窿。幸亏贴身还有内裤,不然就春光咋泄了。好在我的女朋友有一门裁剪、缝补的手艺,带上它找她去。

一个周末的早上,闲来无事,我早早地骑上JinLing留给我的自行车进城了。前不久,她来信告诉我,她已辞掉在沙市贸易部的工作,又在大北门一个服装厂上班了。

于是,在她说的地方,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她。我们瞅空聊了这些日子的工作情况,谈起了今后的打算和安排。

分手的时候,她冷不丁地问我:“听说有人在给你介绍朋友啊?”

我一愣:“粮管所的几个会计确实问过我谈了朋友没有。但她们是知道我的情况的。”

“那你?......”她欲言又止。

“你相信吗?”我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咧。”

“那又是谁告诉你的?”

“我妈听别人说的。”

一阵沉默过后,我冷冷地甩下一句:“杨场这么偏的地方,我都去了。你知道我是冲着谁去的!”内心一阵烧灼感,委屈的眼泪差一点就流出来。

我们第一次不欢而散,我又骑行一个多钟头回到粮站自己的房间。那件还露着窟窿眼的粗布裤子,被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晚上,我来到院内的另一处平房,忒想找朋友散心。

这个朋友也比我大两岁,1963年生人。其父亲也是一位老站长,如今已经退休。家中有四个孩子,这位是老三。

我正式上班的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就听到院内哗哗啦啦的泼水声。这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了很长时间。好奇心有些强的我,只穿着裤衩和汗衫,就打开房门想出去瞅个明白。

原来是有人在冲洗汽车。

只见一辆东风杠40货车停在粮站食堂前的场地上,一根细细长长的塑料管连接在水塔旁边的水龙头上,水管的另一头隐在了车身的另一面,那里正哗啦啦地响着水流声和洗刷声。从车底流出地带着污泥的水漫过地面,流进食堂对面的池塘里。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看见人后招呼道:“哎,你好!这么早啊?”

“哦!吓我一跳。”洗车人突然从蹲姿一下子站起身,脸上的两个酒窝好可爱。

“哦,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我道过歉后,继续说:“我是刚分来的XuHeBin,你是?”

“我叫ZhangShunFang,草字头的芳。正在学开汽车。”ZhangShunFang边忙活着继续洗车,边介绍起自己来。

他家四个孩子都是儿子,他排行老三。为了能再生个女儿,父母才特意给他起了这个女生才用的“芳”字,但终归未能如愿。

我双手抱怀,捂着已感微凉的身子和他聊了一会儿。

末了,ZhangShunFang说:“我师傅要来了,马上就要出车。以后再一起玩。”

从ZhangShunFang的口中我得知,这辆汽车是粮站刚买的,主要用来从粮管所拖运米面油到粮站门市部销售。听说,经粮管所同意,准备承包给他的师傅王学勤。

ZhangShunFang是我到荆州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后来没多久,他学成“出师”了。由于这辆汽车交由他的师傅承包,他就回到粮站当起了保管防化员。我们也就有机会经常在一起聊天“撮白”,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同事好朋友。

ZhangShunFang给我的印象是:活泼可亲,直率诙谐,精明正直;吃得苦、有主见,热心快肠,乐于助人;整天都带着笑脸,看起来无忧无虑;那笑起来脸上显露出的两个酒窝,令女生们都一直羡慕嫉妒着咧。

这一次,在他的房间,他劝慰我:“这是你女朋友在套你的话,考验你咧。”

我恍然大悟,心中的愁苦一下子烟消云散。

——迎娶新人

1985年12月初,我接到了家里的来信。

信是父亲写的,但口气和内容一瞧大都是母亲的印记。父亲读过私塾,母亲却大字不识。这次来信除了简单询问我工作方面的情况外,着重通知我:经双方父母商量,婚期已定在腊月十三。

这口气,没有留给我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既惊喜,又发愁。想不到,我这么快就要成家了;可准备时间只有一个半月,钱都没有,怎么结婚啊?

为不违父母之命,我只得硬着头皮向站长提前告假,回老家筹办婚事去了。

公元1986年1月22日,乙丑牛年腊月十三。在我的家乡潜江县熊口镇孙桥村7组的一个烂壁屋,我迎娶了我的爱人LiJinLing。

由于家境贫寒,小妹还在读书需要花钱,家中几乎没有什么积蓄。虽然我的工资每月有45元,比已工作多年的老职工们还要多几块,但毕竟刚上班没几天,哪里能攒到钱?

但婚期定了,是不可以更改的!

不得已,父母亲仅仅凑了700元“彩礼”。好在我的岳父母都很通情达理,在这方面并没有提任何要求,和我的父母一样,他们只希望我们在一起后,能过得和和美美、恩恩爱爱。

但不管怎样,这么大的事,总还得置办一点什么吧。家具当然不能缺少。而所谓的家具,说来也够寒碜,仅凑到300元,还是找舅伯家的邻居订做的。样式也就一个连体多用柜,外加一个木床架。棕绳绷床是我和父亲拖着板车到熊口街上另外去买的,花了35元。

而她出嫁的那一天,岳父母却给了他们的大闺女、我的新娘子非常体面、厚重的陪嫁:一台金星24英寸橘色黑白电视机,一台松下落地双卡音响,一台沙东单桶洗衣机,一辆飞鸽二六式自行车,还有一大摞包含鸳鸯牌床单、荆江牌热水瓶在内的床上用品和日用品......

我在内疚和感激中迎娶了我爱的人。

我们的临时性婚房设在我隔壁的哥嫂家。那天,我姨妈的幺儿子、即我的姨老表在江汉油田运输处租借的一辆解放牌大卡车,从荆州将我的新娘子和陪送她的几位至亲,连同那若干陪嫁接送而来。四方的亲朋好友和同村的乡亲父老,按时赴约、纷至沓来,送来了恭贺和祝福。我在财校粮食班的潜江老乡也一个不缺地前来贺喜。

他们都为我感到高兴和喜悦。

这一天,按照我们家乡的说法,我就算长大成人了。

我知道,也是应该从这一天开始,我就要独立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可这副担子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吗?

1986年丙寅年春节后,我带着新婚的妻子LiJinLing回到杨场粮站,开始了我们共同生活的美好时光。

我忙于我的工作,没有落下一桩公事。妻子暂时闲来无事(已辞掉服装厂的工作),就在我们居住的平房前开荒种菜。

没多久,原先杂草丛生、垃圾成堆、碎渣满地的好几片空地,在她的细心翻挖和精心清理后,种上并长出了青油油、翠绿绿的蔬菜。

这里面有辣椒、茄子,黄瓜、莴苣,还有四季豆和大头菜。长出来的菜,一时吃不了,她就会东家西家地送给大家。有时也拿到临街的菜场换回一些零用钱。

到了夏天,她又会在院墙墙根处,点上鹅米豆、丝瓜的种子,栽上几根洋姜苗。等到秋冬时节,又给自家饭桌增添不少色彩和味道。

在她的感染下,粮站其他家属也纷纷行动起来,在剩下的荒地上争相开垦荒地,搞起了种菜“竞赛”。

我们这些上班的职工,也在下班之后,纷纷奔向粮站的公共厕所。不是因为内急,而是去争抢那唯一的一担粪桶、好去浇施已经十分紧缺的“农家肥”。手脚慢了的,也不气馁。拿到粪桶后,先到池塘挑一两担水倒进粪池搅和一番,再舀出大半担沾了“腥”的肥去了却心愿。

就这样,在开荒种菜节省家庭开销的同时,粮站的卫生状况也无意间被一下子改善了。

也是因为这样,在清苦的环境里,我们愉快而充实地工作、生活着,从没有这样满足过。

——一定再来

1986年的“五四”青年节,又是一个记忆深刻的日子。为鼓励年轻人多为单位作贡献,纪南区粮管所组织优秀青年开展了旅游活动。我被杨场粮站评选为优秀青年,还特准带上新婚的妻子一同出游。

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张家界。

张家界是1982年国家批准的第一个国家森林公园,仅仅两三年的时间,它优美、奇特的风景和地貌就被人们知晓、传颂,好多人都纷纷慕名前往观光。这次单位安排征求意见时,我们都选择了张家界。

5月3日6点,我们8个粮站和粮管所本部共12个人乘坐同一辆车,从安家岔出发了。

荆州城距张家界300多公里。从安家岔出发,经荆州城东门,在沙市渡江后,沿着207国道一路南下;经公安县、澧县、到达常德市后,再转向西行,过桃园县、石门县、慈利县后,就到达张家界所在的大庸。

我们乘坐的是粮管所的一辆五十铃绿皮双排座货车,车厢遮盖有篷布。四位女生坐在驾驶室,其余7名男生坐在车厢两边安装有条木做成的条椅上。

除了207国道的路况稍微好一点外,其他的路段都是坑坑洼洼、凸凹不平,有些地段还不如安家岔到杨场的路。特别是进入湘西山区后,车辆不停地摇摇晃晃、颠上颠下,艰险无比。

好在经常跑山路的刘林师傅技术娴熟,沉稳驾驶,一路无险。

车屁股扬起的灰尘,在我们的歌声伴奏下,尾随着我们一路欢快向前,共同奔向我们心仪已久的神仙境界。

七八个小时的长途颠簸后,下午2点,我们终于平安到达目的地。

第二天,我们早早地迈开脚步,开始游览黄狮寨、金鞭溪、天门山这些刚刚开发出来的景点。

张家界以石英砂岩峰林峡谷地貌为主体,集桂林之秀、黄山之奇、华山之险、泰山之雄于一体,有“扩大的盆景、缩小的仙山”之美称。泰山、黄山、华山、桂林等这些名山大川我只有耳闻,却未曾见识。因此,不能直观地将它们与已在我眼前的张家界来进行比较。我只能在欣赏张家界美景的同时,努力地去想象着它们自己的美。

黄狮寨里,天书高挂、雄狮回首、定海神针、文星岩、独龙戏珠、留君一座;

金鞭溪中,醉罗汉、神鹰护鞭、金鞭岩、花果山、水帘洞、劈山救母、千里相会、楠木坪、水绕四门;

天门山上,上天梯、天门洞、通天大道、空中石林大盆景,岩溶绝壁、峰林峡谷、石芽漏斗、溶丘洼地、原始次森林......

这些被拟人化了的景点,确实神似象形,令人叹为观止。我们都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陶醉,也忘情于这魅力四射的湘西山地.......

一天下来,从没有爬过大山的我们,都感到腰酸腿痛。但我们依旧兴致盎然,游兴不减,各自描绘着、交流着自己的切身感受,还相约:以后一定再来!

“一定再来”,是的,在天门山上,有人就已经说过。

在下天门山时,同行的粮管所会计LiZheCui,突然怵立在陡峭的石阶上,瑟瑟发抖,再不肯移动自己的脚步。

我们都笑话她:“李会计,好小的胆子啊。”因为当时我们都没有听说过什么“恐高症”。

见她实在不敢走了,已走在前面的我们几个男生只能再转身回爬上去,好不容易才搀扶她慢慢地下到平地。

在地上瘫坐了好久,她才缓过神来:“真的嚇死我了!这么高、这么陡,往下一看,心就发慌、头就发晕。”

我们问她:“今后还想不想来?敢不敢来?”

她却毫不犹豫地答道:“一定再来!”

“哈哈......”我们在调笑中结束了游览。未曾想到,若干年后她在荆州城小北门转盘遭遇车祸而罹难,那年才36岁......

这一次是我平生第一次走进大山的怀抱,见识到这大山里才有的别样风景。虽然我们只游玩了一天,但我深感庆幸,更是终生难忘。

——双增双节

时间过得很快,媳妇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我的工作又增添了不少事项。

为了节省支出,纪南区粮管所按照上面统一安排和部署,1986年起,在全系统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增产节约、增收节支”即“双增双节”运动。杨场粮站全体干部员工响应号召,高高兴兴参与其中,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自己动手搞起了“小副业”。

粮站门市部进来的米面油不再由装卸人员打理,交由我们几个20几岁的小伙子们搬下扛进。粮食货位用的100多床厚重油布,也主要由我们粮站职工自己刷洗、缝补和重新上油......这些节约下来的费用,按“三七开”由参与者与单位分成。

春上,我们还集资买来鱼苗,投放到食堂前的池塘里喂养,年关干塘后,每人都还能分到几十斤过年的鱼鲜。

这从未有过的激励政策和福利,谁不积极、谁不卖力,按当地人的说法就是个“大暴暴”(大笨蛋)。

在“双增双节”劳动时,我除了干这些力气活外,还要负责记录数据、填制报表、报送进度,还要和站长一起梳理一些合适的新项目,还要将每月“双增双节”结果算到人头,好让大家心中有数、明明白白。

杨场粮站门市部每周进一次的米面油,总共也就一两台手扶拖拉机拖的量。180斤的大米包,一个人扛在肩上也就那么几步路,于我们几个气力正旺的小伙子来说不算问题。一桶菜油或棉油虽然有240斤重,但再怎么有力气,一个人总扛不好,都是四五个人抬着下车进店。

修补油布就不一样了。它既是一个力气活,也是一个危险活,程序也繁琐得多。

7月份小麦已经收购入库,离早稻收割也还有一些时日。这段时间,晴热少雨,天公热情,正是修补油布的好时机。

每天早上七八点钟,一床床已经褪色的沾满泥污的帆布油布,就被我们早早地铺在了院内的晒场上等待着冲洗。每床油布都有近两百斤重,至少要四个人才能搬动和铺开。

我们上午刷洗晾晒,下午缝补上油,整修好的还要及时抬进库房。刷洗时,挑水的挑水,刷洗的刷洗,熬油的熬油,上油的上油。这些重体力活都是男人们的事,女生们主要负责缝补漏洞。

在站长领导下,修整油布的工作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大家的活计也做得认认真真。

因为还要做一些统账等其他事务,我被安排到了缝补组,和女同事们一起负责补油布。我们分散在已经洗净晒干平铺着的油布上,躬身寻找漏洞像探雷,蹲身缝补洞眼似绣花,都各自不停地忙碌着......

“Xu会计,看不出来,你还会针线活咧。跟LiJinLing学的吧?比我们都还缝得密实哩。”

在另一边的几个小嫂子和刚招来准备参加“助征”的几个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她们是ZhangZuGui、GongGuoPing、GuoDaoZhen、LiuZhongHong、LiLiMei。

这说话的人是粮站的出纳兼发款员ZhangZuGui,她的打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我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回望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LiJinLing她才不教我咧。缝缝补补的事儿,她说有她就行了,才不要我学这门手艺哩......”

“哎呦!”我突然惊叫一声,只见左手食指突然冒出了鲜血。

我立即用右手紧紧地捏住被针刺破的手指,狠狠地挤弄了几下,再用嘴吸吮后,对着她们自嘲地说:“看来,还是得回家拜师哩。”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声。

从小就怕别人说自己偷懒的我,并没有因为手指被刺破而停下这热热闹闹的集体劳动。我丢下仍在缝补场边忙活边嬉笑的女同事,快步来到熬油和上油场地,想参加到他们当中去。

熬油场上,红砖码就的尺把高的灶台上,搁着一个已被割去上底的废旧油桶。桶里装着的半桶深的清油和还没有融化彻底的蜡块,在灶膛旺旺的劈柴火的炙烤下,上下翻滚、蒸汽飘溢。三四个人正围在旁边,有的往灶膛添柴,有的往桶中加蜡,有的用长长的木棍翻搅着桶中的油蜡、查看熬煮的效果。他们当中有ZhangShunFang、YanChangDou、ZhangLin、LuoWenHu。

不远处的上油场上,已洗净补好的油布平平展展地铺开着。也有四五个穿着深统雨靴的人,一边用大勺泼油、一边用长长的地刷推来捣去。他们是DengBiQuan、XiaoShanJu、ChenYiZhou、ChenZhiBai、HuangMingYe。

灶火正旺、青烟直冒,油浪翻滚、热气腾腾的熬油场和上油场,成为我们修整油布的主战场。

炎炎烈日下、火热场地上,我们这些头顶草帽、滴着热汗的粮站员工,就是这样在辛勤劳作着。听不到一句怨言,看不到一张苦脸。因为我们知道,这是为了粮站,也是为了自己。

——独行取款

和前两年一样,8月头我们又开始了早稻收购。

以前杨场收购储存在货位的粮食,已在上半年陆续出了库。今年又得边架设货位、边进行收购,修整好的油布又要派上用场了,我们这帮人,也要各就各位,投入到紧张繁忙的收购工作中去。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我的媳妇参加到了粮食工作当中来。

由于粮食工作季节性较强,正式工又只占四分之一。收购旺季时,每年都要临时性招聘一些“助征员”来帮助征收粮食。鉴于我的家庭情况,粮管所同意安排我的媳妇参与其中。于是,她就被安排在了杨场粮站门市部,当起了发货员。而我继续干着我的粮站会计,隔三差五地还要不辞劳苦往返杨场和安家岔之间支取收购款。

从杨场粮站到纪南粮管所支取收购款往往需要大半天时间,一个来回就是20多公里。

一早,我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条新麻袋,绑在媳妇当年送给我的那辆五羊牌自行车上,骑行赶往安家岔。一个多小时后到达粮管所,正好赶上8点工作人员上班。

在财务室办好手续,我拿上出纳开具的现金支票,又来到两三里远的农业银行储蓄所支取现金。

按照每天的收购量,每次都得取20万元现金。钞票最大面额也就10元一张,20万元堆在储蓄所宽宽大大的柜台上,像一座小山;放在能装180斤大米的麻袋里,也是鼓鼓囊囊一大袋。

我接过这20捆大钞,先解开一一清点,无误后再重新捆扎好,将它们装进麻袋用麻绳系紧。然后,在银行职员的协助下,牢牢地绑在自行车后架上。就这样驮着它们,风风火火地往回赶了。

十点半前后,我汗流浃背、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杨场粮站。

这时,已等候在结算室门前、手里紧紧攥着结算票据的人们,高兴地欢呼道:“Xu会计回来了,Xu会计回来了。大伙儿快排好队!”他们都知道是我去取钱了。

我客气地冲大家边打过招呼、边喊来ZhangZuGui,一起将这几十斤重的粮款抬进了结算室......

这种场景在当时几乎天天如此,都很平常,也很祥和,从没有担心过、也没有听说过有谁会来抢钱。

可三四年之后,全国上下包括我们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1989年12月和1990年9月,在紧邻江陵县的枝江和荆门先后发生了震惊全国的抢劫银行案件。一个是西边的枝江县董市镇信用社桂花分社的“两兰”,为守护住1.7万元现金,一死一伤,成为全国英雄;一个是北边的荆门市工商银行月亮湖储蓄所13万元现金被抢案件,一名民警牺牲。

那港台影视剧里才有的剧情就在我们周边真真切切地上演。人们都埋怨,这都是跟着电影学坏的。

在感叹、庆幸、留恋我们当时良好治安环境的同时,这也确实让我们感到了后怕。在这些事件发生后不久,随着社会治安状况的总体恶化,粮款的存取都开始专车押运、多人押送,人们的安全意识也一下子得到加强。

每年,粮站除了收购新粮,还要出库一些陈粮。按照国家计划和指令,有的调到省内外缺粮地区去了,有的拖到安家岔米厂代加工后投放到纪南区内各粮油门市部。都是用于非农业人口即大家通俗所说的“吃商品粮”的、或城镇居民的口粮供应。

所有粮站门市部的米面油都须凭粮油油票、按统一价格供应。我也要每月对杨场镇所有吃商品粮的居民送来的粮票本,逐一进行审核确认,便于他们能及时到纪南区粮管所票证室领取粮油票。

每个人的定量不尽相同。以大米为主食的地区和以杂粮、面粉为主食的地区,口粮定量标准分为九个等级:

特殊重体力劳动者;重体力劳动者;轻体力劳动者;机关、团体工作人员、企业职员、店员和其他脑力劳动者;大、中学生;一般居民和十周岁以上儿童;六周岁以上不满十周岁的儿童;三周岁以上不满六周岁的儿童;不满三周岁的儿童。

每个等级又分最低数、最高数和平均数。如果工种发生变化、儿童年龄增长,还要督促他们及时办理手续。

审核粮本一直是一件繁琐而细致的活计,别人都帮不上忙,全得由我一人来做。有好多次,我刚下班回家端起饭碗,核粮本的人就找上门来。我不得不起身再回到办公室,为他们审核、登记,签字盖章,还要客客气气地送走他们后再回去吃已经冰凉的饭菜。

时间一长,几乎全镇找我核过粮本的人都由衷地称赞我“怎么好”“怎么不错”。我在诸多赞誉声中,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

——财鱼味道

“宁流千滴汗,不损一粒粮”,是我们粮食人的理念。每年动库都先从货位开始,以尽量减少外堆储存所带来的损失。那些存放在仓库里的粮食,虽然储藏条件比货位要好一些,但一放就是三四年。时间一长,虫害、鼠害不断,如果遭遇漏雨,还会发热发烧,甚至烂粮。

杨场粮站包括下面几个收购点平均每年有20多个货位,外堆储粮一万余吨。而正儿八经的仓房也就七八栋,储存量也仅仅只有五千来吨。更何况,这仓型五花八门,条件不一、设施不一。最大的仓库是1984年刚修建的1000吨砖混平房仓,唯一的保粮设备就是4台风机。当发生异常粮情时,在电力难以保障的常态化情况下,还得靠人工翻挖,甚至捣进捣出。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要放下自己的工作参加突击,帮忙翻挖晾晒、揭盖油布。弄得一身臭汗后,用凉水一冲,再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做自个的事。

虽然如此,但我们从不埋怨、从未叫苦。我们大家都尽了责任,但却都没有办法来加以改变。

到了十一二月份,粮站的货位又重新耸立在原先的场地上。今年还新增加了两个货堆,就在我居住的平房和食堂之间、紧靠院墙的空地上。

收购结束后,对所有外堆我们每天晚上都要轮流巡查。

在寒意渐浓、风雨交加的雨夜,三两人一班,身披雨衣、脚穿雨靴、手持三节手电筒,逐一穿行在货堆之间。让人不禁一下子就想到了电影《渡江侦察记》。

侦察兵们在电影中摸敌情、抓俘虏,我们在粮站里系油布、赶老鼠。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哩。

一天早上,大家按惯例来到食堂排队买早点。我由于离食堂较近,基本上都是最后一个才去。

见我端着一个大碗出门过来了,已在食堂门口热热闹闹边吃边聊的一大堆人,纷纷喊我:“Xu会计,快点来啊。今天张师傅给我们改善伙食呐。来迟了就没有了!”

也是好久没有吃到肉了,我蹭蹭地几大步迈过去。边瞧边问:“张师傅今天弄的什么好吃的啊?”

“你先尝尝不就知道了。”站在屋檐下正大快朵颐的HuangMingYe,怪异地朝我一笑。

看着HuangMingYe的表情,我环顾了一下大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真的蛮好吃咧,像财鱼味。”侧身蹲在台阶边上,嘴里正往外吐着什么的LiuZhongHong,也朝我诡异地一笑。她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跳下台阶、飞快地跑向院墙边,大口大口地吐起来。

我一下子被搞懵了,大家也津津有味地说穿了谜底。

原来,昨晚值班时,HuangMingYe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支气枪,打死了10多只大老鼠。他连夜剥皮,今天一大早到食堂一称,竟然得净肉三斤半!还“强迫”张师傅给烩了一大锅。

“这味道真的还中。”热热闹闹笑过之后,带着一口河南腔的HuangMingYe真诚地说。

“听说广东人什么都吃,就包括猴子、老鼠和猫咧。”年纪比我们大许多、见过世面的DengBiQuan最后补充道。

连泥鳅鳝鱼都不怎么吃的我,当然对这据说“像财鱼味”的美食,就更加不敢下筷了。

虽然这顿早餐,我依然吃着我们一直没变的老三样,但它又让我享受到了一场快乐的饕餮盛宴。

——百里探亲

转眼1987年春节临近,大家的工作也慢慢闲下来。站里安排,准备这几天干塘捞鱼。集体喂养的几头猪也肥肥大大,定在小年那天宰杀。

我们都开始高高兴兴地筹办年货,我也请好年假,准备回老家过年去了。

小年那天,我分到了30斤鱼、20斤肉。第二天,我和腆着大肚子的媳妇,带上这部分年货,踏上了回乡探亲之路。

我们是共骑一辆自行车(还是那辆五羊牌28自行车),于6点半从八岭山脚下的杨场镇出发的。

媳妇侧身坐在车后,双脚搁在踏脚上——那踏脚是我特意请街面修自行车的师傅给安装的。另一侧挂着一大袋用蛇皮袋装得满满的年货,就包括我分得的那部分鱼肉。车龙头两边,也挂着荡来荡去的几个小包,那是我们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不到8点,我们就到达荆州东门。再顺着318国道一路东进,经罗场、观音垱,10点半经过丫角大桥进入潜江地界,这才算走了一半的路程。继续沿着318线,过浩口镇到后湖镇后离开国道折向南,抄近路往前奔。这时候已是中午12点多。下午两点,穿过熊口镇南边的农场后,再有10里就回到老家孙桥。

我们一路向前,中途只偶尔停下来歇歇腿脚、喝口凉水,吃口零食、“方便方便”。用了六七个小时,我带着怀着我们孩子的媳妇和那份即将和家人团聚的喜悦,不辞辛劳地回到了家乡。闻讯而来的左邻右舍,赞叹着我们的毅力;艳羡着我们的幸福。

过完年,我们还是这套装备、这番“武装”,回到荆州给岳父母拜年后返回了杨场。只是那蛇皮袋里换上了父母、哥嫂给准备的糍粑和家乡特产“枯壳饼”。

其实,比这次还要艰辛的“长征”,在1984年我就经历过。

那还是在财校读书时的第一个寒假前。

当年1月中下旬,长江中下游地区连续几天遭遇强降雪。荆州、沙市通往各地的班车全部停运。十七八号开始放寒假的我们,焦急地待在学校里,实时关注、打探着客运信息。身上的生活费已经见底、饭菜票也管不了几餐,恶劣的天气却一直没有好转,客运班车也没有一点复开的迹象。

我们天潜沔方向的同学聚在一起,作出了“步行回家”的大胆决定。

19日凌晨3点,16位男女同学背上背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冒着严寒和仍在下着大雪的天气出发了。一个个都是全副武装,像极了征战的将士。

我也行进在这支队伍中。身上裹着棉大衣,两只手各提着一个大提包,脚上穿着一双薄球鞋。虽然没有帽子、没有围巾,但和大家一样充满信心、倍感新鲜地一起出发。

离开校门来到街面,道路中间已被人工开凿出一条宽窄不一的通道。路上没有车辆,除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行人。路两边被堆起的高高的雪墙,在昏暗街灯的照射下,散发出寒冷的光。偶尔踩在没有清理干净的早已被冻凌的雪面上,还带有节奏地嘎嘎作响。

出得东门、踏上往日的318国道,我们却看不出道路的痕迹。那伸向东边的家的方向的所谓路,已是冰雪的世界,凌乱一片。车辙的轮印就象考古发掘现场发现的恐龙脚印,已经被牢牢定格在了这硬邦邦的雪冰上。

刚出门,我们就遭遇到这样一个下马威,就有人提出折返回去,再等几天车。但因为决心已下,我们都已十七八岁,年轻气盛如初生牛犊,啥也不怕。大家还是一致意见:继续前进!

接下来,我们硬着头皮,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国道的痕迹摸索着前行。原先的路面,已被如冰川般尖硬、滑溜的雪冰覆满,且高低不平,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人走在上面,不是一个仰八叉,就是一连串的趔趄。几十分钟下来,已是汗浸衣背、满头大汗。

就这样艰难地走过一段路后,我们就择机下到路北边干涸的沟坎里往前赶。由于这里处在风头,一直被狂劲的北风扫荡着,好些地段还一直裸露着下雪前的模样。干硬的泥土也虽然被牢牢冻结着,但走在上面并不湿滑;间或还有干枯的野草铺在上面,省去了我们许多的气力。

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朝着越来越近的家的方向继续前行......

虽然我们付出了极大努力和艰辛,终究还是没有依靠自己的双脚走完这次回家的路。

下午3点,我们经过艰难跋涉,才只到达离荆州城90里远的浩口。之前的行程中,我们16个人早已分散。一起到浩口的也就我们四五个人,其他的我们不知他们还在何处。

一月份的天黑得很早,我们也早已精疲力尽,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不得已,我们这几个人就在浩口桥头,向两户农家借来几捆稻草,铺在他们的堂屋里借宿了一夜。

也许是老天为我们的行为所感动,第二天,天气放晴,客车也重新开行。在回家的后一段路,我们就各自赶车回到了家中。

事后,我查阅资料,才知道那段时间,荆州的最低气温零下9.4度,为1953年有气象记录以来第二低气温,仅次于1977年的零下14.9度。

以后连续的几年春节,我们都是骑行一百六七十里地回老家过年的。不同的是,我们开始各骑一辆车,老婆骑的是那辆陪嫁的二六式飞鸽,我骑的还是那辆二八式五羊。只不过,我的“专车”前新增了一个婴儿座椅,上面坐着的是我们可爱的儿子柳儿。

我除了忙我的本职工作外,还经常被抽出去参加粮管所各粮站会计基础工作检查和全县粮管所报表汇编。从那年开始的“百科知识竞赛”“粮食知识竞赛”“丰收杯演讲比赛”“全国财会知识竞赛”“珠算大赛”等各类竞赛,我都作为选手参与其中。每次我都是载誉而归,获得的奖品有公文包、床上用品,还有石英钟。那个挂式石英钟在我后来更换家具时,还特地将它安放在了组合柜正中央的额眉上。

此外,在闲暇之时,我开始学写一些小文章,并试着寄给江陵县、荆州地区各家报社、广播电台和电视台。

令人鼓舞的是,我的这些“作品”居然一投即中。每当收到稿费汇款单时,自豪感总会油然而生。虽然额度大都只有两三块,但积积攒攒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我终于找到了我的业余爱好。于是,我开始仔细观察、用心思考,不间断地将自己的见闻、思想、感悟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继续用“碰运气”的心态向外投稿。

不久,我还接到《江陵报》编辑部寄来的“通讯员培训”邀请函。一周的培训结束后,我还领到了一个我视若珍宝的《特约通讯员证》。

我在爬“格子”的乐趣中打发着属于我的闲暇时光。

粮站两年多的经历开启了我工作事业的漫漫行程。

在这里,我开始摸索如何去做事、怎样去做好事。于是,我照着葫芦画瓢,并力求将瓢画得更加漂亮些。

在这里,我虔诚胆怯地做人,把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看成和我一样的心地善良和真诚纯洁。于是,我以心交心,还真的交到了一干真挚的同事加朋友。

在这里,我娶妻添子,有了自己温暖的家。于是,在家的精心照料和呵护下,虽总是粗茶淡饭,但却美滋滋地享受着自己的那份开心和快乐。

在这里,虽然也遭遇了不少艰辛、不少磨难,但我们大家都在共同克服、共同前进着。于是,我们在共同见证、共同创造中,经历了事业和家庭逐渐向好的第一个过程。

在偶尔的失落中,我有过怀疑、有过彷徨,但看见的依然是充满希望和诱惑的将来。因为我们都还年轻着,我们的路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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