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13年开爬这事，我在脑海里也筹划了一些时日，大概1月末那天，我闲来无事给志兄弟发信息问他有空没，准备翘班去山里走走。对于有着强烈仪式感的人来说，我觉着这些纪念比做一件工作还要有意义，因为那是对想要做的事的一种记挂。
山里没去成，但这就成了我心里一件事了。周五晚上，我又问志兄弟，他说周六要去参加英语培训班，我原以为他自己要陪孩子上课，后一听是他自己要学习，但他还是浅浅答应了与我同去爬山的事。
第二天清早，我起床想象着爬哪个山时，他给我发信息说一晚上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天明还要赶着去上课，我说那就为难他再让去爬山。我匆匆洗漱，给家里交代去爬山的事情，然后就一个人前往城南的大秦岭了。
我喜欢爬山，除了有大自然滋润我、丰盈我的原因，其实更多的是我喜欢一个人在山野的自由自在，穿梭在山间林木时能够忘却一切烦扰。
02
去秦岭的路，我走过无数遍，也许因为是周六又下了点小雨，路上车并不算多，一切都很顺利。进子午峪保护总站的围挡全都拆了，简直一个舒坦，这三年疫情不知阻挡了多少次进山的机会。
山下的车，没我想象的多，但怎么算也得有几十辆，尤其是近站处没有空位。我将车停放在百米之外的路边，走在宽敞的大道上，感受山野之下清新的空气，好似又回到了那些年。
和我一前一后到的人也有好几个，单是看装扮，就能感受到别人的专业，且他们大多是结伴而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像我一样，一个人偶尔欣赏外，就只是硬走。这就和看哈姆雷特一样，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爬山的理由与想法，而我这次是为了探寻没去过的世界。
03
沿着子午峪山口的水泥路前行，我过了荔枝驿的古桥，又过了水库的大坝，然后随着一群人向左下河上小五台。这路我走了有四五趟，真正爬上去的也就一次，还是和志兄弟一起走的。
我走的急，加上这一侧登山拔高太快，一会我就气喘吁吁而大汗淋漓了。前面的两拨人说着笑着走着，一看就是游山玩水来的，发现我就示意他们的同伴让让路，我大步朝前很快就超越他们。
要说山色，还是有的，除了枯草般的颜色外，松柏的苍翠始终依旧，好像它们从不知有秋冬一样。等过了两三个大急直坡后，近在眼前的是两户人家，院子都不小，他们居住在这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被篱笆圈着的院子，让人很有感觉，远离钢筋水泥，人的心才能容易沉静下来。
我没有因为一处风景而停留，仅仅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好对比它的变化，好记录它初春的样子。两个房子都没见着人，只是在里面一个院子遇到一只黑猫，它见我来只是叫了两声，见我对它没有敌意就只乖乖得卧在原地。
拍完院子、房屋、篱笆、棚子和一棵老树后，我继续赶路往更深处走。辗转迂回又到了快速攀爬的陡坡，我记着有次带孩子爬小五台就被这里拦下，这一处实在陡峭，前面共有两拨人，无一例外地都暂做歇息，而我不能这么被它征服，硬生生地要快速登攀。我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气息也越来越急促，但还是一步紧着一步往前往上走。等到稍微的缓坡后，刚才的那两拨人还在艰难的跋涉，能看出来他们的目的地可能不远。
再往上就出现了岔路口，左侧是去小五台的，右侧是去五道梁的。我觉着既然是新年后的第一次爬山，还是得去小五台去看看，它像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在那等我。雨后的小五台略显恬静，我临上去时已听到有人在聊天，还以为是寺庙里的人给游客说古论今。等我也上去后，其中一个老者主动问我是不是上周爬山路过的那个小伙子，我忙说不是，并说这是自己新年来第一次爬山，他们又继续地聊着天。
能看到这位大爷是乐于助人的，我坐到白衣殿里侧的墙头下擦汗歇息，并问这大爷说五道梁怎么走。他们两人都蛮有兴致地给我介绍着路线与沿途的标记。他们对话时，我听到另一个人问大爷的年纪，他说：“我六十多岁，现在几乎每天到山里来转一趟。”我忙说：“那感情您身体真好啊！”我们有一没一地说着话，这时有人来又有人走。
04
顺着大爷指的路线，我下了小五台顺着岔路口往另外一边走，因听刚才另一个大爷说他要去五道梁，我便加快了脚步想着能追上他一起走，起码不至于迷路。
走过上小五台的那几段急坡，再走这山顶的梁就轻松多了。我见着前面有一个穿蓝色上衣的大爷，以为是刚才白衣殿遇到的那位，快要经过他时问到五道梁还有多远，等他要回答我时才发现并不是他，他说：“大概再走半个小时吧。”我对此没有什么概念，尤其是对这没走过的路，心里更是没有什么底，但还是想匆匆赶路。
路上又遇到几段迅猛爬坡的地方，路的两侧出现了残雪，前行的路上越发泥泞开来，我的鞋子很快就沾满了泥。前面有两个小伙子一前一后走着，他们一个忙着拍照，一个不时高喊，我从他们右侧绕了一个弯想要超越他们时，又与他们汇合，后从他们身边经过。等我走了百十米后，他们中的另一个说他刚才感觉有人从他身上走过，我想回他是我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继续跋涉向前，前面隐约能听到人的声响，但又感觉是来自子午峪金仙观那一路，我始终不确信。路不好走，一直拔高，加上前路未知，多少让我有点畏惧，但我又一想，时间还早着，实在找不到路的话，我最晚下午两点就原路返回不就得了。
05
一个人在山里，有时会陷入一种未知的恐惧中，担心着突然一个猛兽来袭。刚下小五台往五道梁走时，我分明就见着一条清晰的印子，明显是一条蛇的行踪，不无担心地想到万一遇到它该怎么办，但不久就被前面遇到的人而把这事岔了过去。
再拔高，再遇奇伟的景色，你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瑰丽来。我拖着疲惫和未知往前走着，看到一个厕所字样的岔路口，我有点不知如何走，但往右侧一看一个竹子圈起来的院子又映入眼帘，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便快走几步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一个亭子，下面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再不远处又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远处的好像还自己做着饭，近处的树上有许多塑料瓶，里面多少不一地装着水。后来，我看到有的树上写着应急水的字样，那时我的瓶子里水只有不到一半，瞬间冒出加点水的念头，但很快就去掉了，因为我心里确信自己能坚持走下去，并且距离下山应该不是很远了。
院子一侧的竹子篱笆上写着“绿化美化净化山林风景公园”的字，这让我一度以为这是山上的一处公园，后来看抖音说这里好像叫做圆灯台，算是爬山人中途休息的一个地方。见有人离开，我不久也就继续赶路，心心念念这那个叫作五道梁的地方，绕着圆灯台前行天色一下开阔了许多，但不时还有岔路，让我心里始终没有底，竟然还有路标说是去抱龙峪等方向。
继续前行的路上，海拔明显降低，我嘀咕着以这样的坡度下山，一会再找不到又回走可就得遭罪了。这时，我看到左侧一个树上尖山、五道梁的标识，但总觉得它标记的不是很清楚，但我一想起码说明我的路线没有错，只不过是不知道五道梁到底在哪罢了，就又继续前行。
海拔增加，山上的景色别有不同，树叶上的霜花甚是好看。我见着松柏的枝叶被霜花装扮的漂亮样子，也忍不住地去拍照，变化着不同的角度，却总也拍不出眼睛所看到的样子来。等我走进几棵松柏树间，好似进入一个冬天的世界，冰晶霜凝，别有洞天，一下子就有了冰天雪地的感觉。
06
我是觉着自己就在山梁上的，但四周都是笼罩的能见度不到三十米的水雾，路边干枯的草木却也别有风情，以一种枯萎又带生命的张力吸引着我。
再过一处起伏的小山头后，我见着一石头处站着一大哥大姐，忙问他们五道梁还有多远，大姐热情地说咱们站的地方就是五道梁啊！我苦笑不已，她又说五道梁就是起伏的五道山梁啊，要是没有水雾的话，这里漂亮的很。我又说我还以为五道梁是一个具体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山头或者什么样的标志，看来我又low了。
大哥说，前面是左臂峪，再往前走就是尖山，我又问他从左臂峪是不是可以下山，还问到尖山还有多久的路途。大哥说，到尖山还远着，得一两个小时吧，今天着天气不好路也不好又不熟悉路不建议去，这时大姐说让我跟她们走吧，说着山里岔路口多走错路就麻烦了，说着就让我捡起我捡的木棍往前走。
大哥大姐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但穿着很是前卫，我走在他们前面，能听着他们音响里的经典歌曲回荡在山路上，大姐不时还要舒展她的歌喉，让这走山的行旅不再那么单一。我没有那么卖力急促地走，走一段就拍拍照片，记录一下沿途的风景，无意间却发现一枝看似枯死的枝条很有样子，便小心地折了其中一股拿在手里，想象着把它拿回家插起来做干花。
山里的路实在是怪，一个转弯，可能就是另外的风景。有人同行，路便不远，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我又遇着前面左侧坡上有人在草里捡东西，不远处是他放养的三五只羊。大哥跟他搭话，我用手机拍那几只羊，这时前面歇息的一个大姐也看我的样子拍那羊。
再往前走十来米，左臂峪的标牌出现了。左臂峪这个地方，我是第一次听，在小五台时那个退休大爷就说从左臂峪下山，但我没懂他说的下山的方向，等大哥说完话再上来时，我又问他是不是从这里右转直下呢？大哥说就是的。我又问那如果继续往前走呢？他说继续前走还是左臂峪，走一段路后还会出现一个标识牌，从那还可以往下走，实际上就是绕了左臂峪的一段山头罢了，但是今天路上太泥泞还是不建议再往前走。
我乖乖地听着他的话，从他们的前面开始下山。下山路上多轻松，从这里开始就再没有什么拔高了，但明显感受到山里的冷汗，因为前面一路还是没有消化的雪。我的鞋子不太好，多次险些滑倒，但他们却款步前行，脚步很是坚实。与他们不同的是，他们走的闲庭信步，而我还多为会不会被滑倒而隐隐担心。
大姐半哼半唱着她的歌，大哥一句话也没说，和我一样感受这山野的还没有真正过去的冬天而初春的气息。
07
再往前面走的路缓了许多，我想起了自己曾从金仙观往里面走的一些片段，虽记不着路上的景象，但总觉得再前不远处就是往日的样子。
等过了一处半山的房子，大哥停下脚步说，这个标识牌是去尖山的另一条线路，许多人都是从金仙观上来到这里，然后从这去小土地梁然后去尖山再从五道梁走小五台下山。我想象着真正天暖后的某天顺着这路登顶，心里算是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随后，大哥快几步追大姐去了。
我走了几十米又返回去，拍了路牌的照片才又下山。这时一只野猫喵喵地叫并跟着我，我也有一没一对它喵的回应着，一直走了有几百米远，我心想猫咪是不是饿了什么的，就拿出包里的水煎包吃了一半扔给它一半，只见它很快追了上来吃了下去。
小猫吃过我的丢食后，就更加紧地跟着我了，我不时与它互动着，又多次给它投喂东西，它大似有跟我下山的迹象，这让我起了万一它一直跟着我怎么办的想法，是带回家还是怎么样。后来，爬山的人问了大哥前路的事后，等他们又经过我时，小猫就再没跟我，大概又是黏被人去了。
山间路边的青色渐渐多了，但真正能勾留住我的并不多。我见着几股枯草上有青嫩的碎叶，好似是初春真正的生长一样，便折了几枝，并与在山梁上折的枯枝放到一起小心拿着，好像它们才是这次爬山最有印记的最可留存的一个收获。
这时，山路上的人渐渐多了，但回走的就我们这一前一后的三个。我遇着我曾经走过的巨石、房子、山路、老树和久违的溪流，感叹着时光的不居，感恩遇着的爬山人，感念这大自然生命的迸发与流淌，并在心里起下不久再来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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