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代人都会根据当下的流行文化对政治进行类比。数十年来,这一流行文化都是《星球大战》。举例来说,不难理解,里根在80年代所部署的以外太空为基础的飞弹防御网为什么获得了“星球大战”的外号。这称号一直沿用了下来,以至于白宫首席战略师史蒂夫·班农最近在一次访谈中,表达了他对黑暗面的赞赏:“黑暗也不是坏事,比如迪克·切尼、达斯·维达和撒旦,他们都代表着力量。”但是这一名单中还遗漏了一个名字: 伏地魔。

在过去几年里,随着粉丝们常常幽默地把遭受自恋独裁者威胁的世界与《哈利·波特》系列中的世界相比较,书中的大反派也又一次东山再起。二月份,Buzzfeed新闻网站展开了一项名为“谁说的:是史蒂夫·班农还是伏地魔”的测验;这些测验或许比你想象的更难。

JK罗琳的读者们基本上与哈利、罗恩和赫敏一起长大。随着这一系列图书上亿的销量和改编电影带来的巨大成功,哈利波特所带来的影响也无法估量。《哈利·波特》呈现给一代人的是一个邪不胜正的简单故事。结果,《哈利·波特》系列往往被当成这个政治分歧巨大的时代里充满争议的参照物。

在一月份进行的女性大游行中,许多人自制莉亚公主标语牌,作为新一轮抗议的标志,但其中也有许多《哈利·波特》系列标语牌,比如“邓布利多之师”,从该系列中摘录的励志名言,以及提到在哈利的生存之战中的赫敏这一角色。在美国11月份总统大选之后,这些标语牌开始频繁出现,或许是因为民众无比喜爱《哈利·波特》系列,他们开始在推特上发布书中引言。《汉密尔顿》(Hamilton)的编剧林·曼努尔·米兰达写道:“凤凰会的密令,聚集起来。”甚至还有一个谷歌浏览器插件能够将所有提及唐纳德·特朗普及其内阁成员名字的内容,改为食死人成员的名字。只要安装了这个插件,你的浏览器就会立即把贝琪·狄维士改为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把杰夫·塞申斯改成安东宁·多洛霍夫,或者把雷克斯·蒂勒森改为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波特伏地魔魔杖有多强(当哈利波特照进现实)(1)

26岁的杰米·麦科尔(Jamie MacColl)在孟买单车俱乐部乐队(Bombay Bicycle Club)担任吉他手,他说:“我刚开始读这部小说的时候,大概是9岁或10岁”。去年,麦科尔建立了一个名为“团结一心”的活动团体,旨在确保英国脱欧谈判期间年轻人的心声能够传达出去,他最近又出现在了BBC的《提问时间》(Question Time)节目中。“我还记得每次有新书出来就迫不及待想读的那种狂热,曾经为了买新书大半夜在书店前排队。”他表示自己只能按照JK罗琳明显左倾的推文,来思考如今的政治现实或社会信息。“我觉得她和我在政治上有着相同的看法。但当时吸引我的事情之一在于,你是谁这一点并不重要。赫敏没有巫师的血统,却是到目前为止最厉害的女巫。”

《哈利·波特》系列总的核心思想就是多样化和容纳差异。随着书中角色的不断成长,小说也变得更加复杂和成熟。政治上不遵循这一规律,后果就变得更加严重和更具威胁性。恶魔们坚持认为纯种血统优于混血种,还带着种族清洗这一言外之意;食死人群体都是法西斯主义者。即使是在舞台剧《哈利·波特与被诅咒的孩子》的故事情节里,也有许多证据能清楚地表明这些关联的存在。

跟进小说与现实之间的对照,思考罗琳的奇幻小说如何运用于当今的时代,都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在整个系列中,魔法部里尽是些贪腐无能、装模作样之辈,他们唯一的野心就是握紧手中的权力。新闻界不值得信任而且及其可笑。在充满奇幻色彩的电话窃听活动中,专栏记者丽塔·斯基特为了报道没有人知道的细节,于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甲虫。《预言家日报》常常被系统用作操纵大众意见的工具。谈到《哈利·波特》前传《神奇动物在哪里》( 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罗琳表示:“我的一部分灵感,正是来源于世界各地民粹主义的崛起。”电影里20世纪20年代纽约的反魔法情绪,或许能从脱欧的英国身上找到解释:“当麻鸡(美国人对麻瓜的称呼)感到害怕时,他们就会进攻。”

哈利波特伏地魔魔杖有多强(当哈利波特照进现实)(2)

2013年,维蒙特大学的政治科学教授安东尼·吉尔兹尼斯基( Anthony Gierzynski)与凯瑟琳·埃迪合著了一本名为《哈利·波特与千禧一代:研究方法与麻瓜世代的政治》的书。它旨在回答《哈利·波特》系列故事是否对千禧之年的政治产生了影响。吉尔兹尼斯基( Gierzynski)在引言中讨论了当时网上把瑞克·裴利和迪克·切尼比作伏地魔的情况。

“只是说政治局势有所变化,未免太过轻描淡写了,”他告诉我说,“现任美国总统的言论让人无法忍受,他具有典型的威权主义性格特点。我个人认为与2012年大选相比,《哈利·波特》 系列与当前的局势之间更具相关性。”

当2015年特朗普首次提出禁止穆斯林进入美国时,罗琳本人也认同了将特朗普当做伏地魔的比喻。她发推特说:“太可怕了。伏地魔都没有这么坏。”这一比较是由其他人提出的,频率还很高;有许多人都把总统比作这位不能说出名字的人(He Who Must Not Be Named)。(有趣的是,最近梅丽尔·斯特里普和克里斯汀·斯图尔特等名人在演讲或采访中批评特朗普时,都避免提及他的名字,许多美国的活动家也支持这一立场。)

就特朗普而言,吉尔兹尼斯基认为更恰当的参照其实是无能的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这一类人物。但他同时也指出,从长期来看,给政客们套上小说人物的名字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从辩论上来说,把任何人叫做伏地魔都会引起问题。这会导致辩论无法继续,”他说道。“如果你针对这些领导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以及这些事情将如何导致对‘外人’的排斥——对我而言,这就是《哈利·波特》系列的价值所在。它可以为你如何应对这类不公和偏狭提供经验。”

2016年,宾夕法尼亚大学政治学教授及公民与政治研究机构主任戴安娜·穆茨发布了一篇名为《哈利·波特与致命的特朗普》(Harry Potter and the Deathly Donald)的论文,她在文章中严谨地提出,阅读《哈利·波特》系列或观看相关电影降低了美国人对特朗普及其政策的认同。“小说会影响人们的看法,而《哈利·波特》恰巧获得了大批读者。这使得该系列比其他故事更具影响力,”她在邮件中向我表示:“虚构故事不仅仅是比喻而已,它们自古以来就是影响观念的方式。想想《汤姆叔叔的小屋》对美国人如何看待奴隶制的影响就知道了。”

哈利波特伏地魔魔杖有多强(当哈利波特照进现实)(3)

与吉尔兹尼斯基一样,穆茨认为应该对读者产生影响的是《哈利·波特》系列传达的宽容和多样性,而非一种既定的观念。但是她却被该论文发布之后受到的强烈抵制震惊了。她表示:“我这项研究收到的攻击性邮件为有史以来最多,说实话这有点吓人。显而易见,喜欢唐纳德·特朗普的人无法接受这项研究的发现,但实验数据就摆在那里,你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研究成果。它们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现在的形势非常糟糕,吉尔兹尼斯基也对此表示了担忧。“我们的言论中现在也有些忧虑。通常来说当我与记者谈话时我不会有任何担心,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批评将《哈利·波特》用作政治比喻的不只是特朗普的支持者们。去年十一月,科瑞·阿塔德(Corey Atad)在为《君子杂志》撰写的大选后批评专栏中写道,尽管他认为自己是“《哈利·波特》的铁杆粉丝”,他还是觉得将特朗普比作伏地魔以及把反对者比作邓布利多之师让人有些反感。“让人无语的推文一条接着一条,那些脑残的成年人试图将带有法西斯主义色彩的总统的当选放入他们更容易理解的领域,”他写道。《赫芬顿邮报》做了一篇名为特朗普/伏地魔对比“愚蠢与傲慢”的报道,而Slate杂志旗下的作家马修·戴瑟姆(Matthew Dessem)也同样感到无比愤怒:“你们是用这些东西来逗我?……现在居然还真的发生了。”

这三篇文章都是在选举之后不久写成的,人们的愤怒和忧虑显而易见,同时也不难理解。但是想要通过虚构小说来理解和解读现实世界其实早有先例,《一九八四》和《侍女的故事》十一月以来销量骤增绝非巧合。如果真像穆茨和吉尔兹尼斯基这些学者想的那样,《哈利·波特》系列使得那些从小阅读他们的人变成了思想更加开放、对差异接受度更高的一代,那么这就不仅仅是幼稚和看得过于简单了。

此外,推特上引用邓布利多的言论并非《哈利·波特》粉丝唯一能做的事情。去年六月份, wwwayward网站编辑耶尼·洛佩兹·斯莱德(Yeni Lopez Sleid)制作了一些海报,在唐纳德·特朗普的照片上加上了一条励志名言:“世上并没有善与恶,只有权力,以及那些不敢追求权力的弱者。”粉丝们或许能认出这是奇洛教授的名言,也会回想起伏地魔教给他的东西。Sleidi卖了许多海报给特朗普的支持者,并把利润都捐给了“家族:跨性别者和同性恋解放运动”,这是一个支持LGBTQ拉美社区的慈善团体买家们把海报贴在墙上并关了灯之后就会发现,他们买的这些海报有个秘密:在黑暗中,特朗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发着绿光的伏地魔图像。这才是魔法。

(翻译:熊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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