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峰山柞树(崂山的柞树)(1)

麻栎叶

老同事微信我一张树叶的图片,问我是什么树,我根据它的长卵形和带边刺、叶片油亮带蜡质的特点,判断它是柞树。

我不是植物专家,之所以认识一些身边的植物,主要得益于常年在崂山里工作的经历。栎树,分很多种,麻栎、栓皮栎、蒙栎、槲树等等,我真的分不清他们的叶片种子树皮等的不同,也不记得他们是壳斗科栎属,甚至把槲树和蒙栎当做一种东西,并由此记住两句诗:槲叶满山路,枳花明驿墙。蒙栎和槲树的叶子大,崂山人用它们包粽子。

松峰山柞树(崂山的柞树)(2)

蒙栎叶包粽子

人们把各种壳斗科(又名山毛榉科)栎属的这些树,统称为柞树,也有叫橡树的。柞木质地坚硬,便于加工,是全球分布极广的树种和用途很广的木材。崂山有很多种,共同的特征大抵都是秋天别的树叶随风飘落,他们的叶子却蜷缩干枯,顽强地坚守枝头,在寒冷的冬天在呼啸的寒风中也轻易不飞落枝头。直到次年春天,很多树木都长出了绿叶新芽,柞树的叶子依然执着地不舍离去,直到新的春春芽长大,他们才把位置让了出来,随着春雨掉落树下,化作泥土更护花。如果把崂山棍叫作假死柴,我想,柞树也可以同样冠以这个名字。它们的种子,熟透后呈黄色,脱离包住屁股的带刺刺的壳,掉落下来,满地都是,有椭圆形的,圆形的,圆柱形的,看到红军长征途中吃的“橡子面”,童年的我也尝试过,又苦又涩,拉不动舌头。可是它的确富含淀粉,可以做豆腐的说法应该是行得通的。

松峰山柞树(崂山的柞树)(3)

橡子豆

柞木炭,是一种高档烧烤取暖的材料,崂山人历史上有烧炭的传统,至今山上依然有很多炭窑遗迹,黑乎乎的墙壁依然在倾诉烧碳人的艰辛。由此而得名的村庄也就出现在崂山脚下,如麦窑,以及登赢,细读明清游记发现,登赢曾经是叫作“灯窑”的,大概是山上点点烧炭的火光,象一盏盏夜灯一样。山民烧好的碳以柞木碳为主,背下山,然后人扛驴驼,或者装船杨帆,和崂山窝梨、崂山劈柴一样走向各个城市,而百余年前的青岛,也就是德占胶澳租借地的劈柴院由此得名,大窑沟是德国人烧制砖瓦的地方,烧窑需要大量的劈柴,冬天取暖、吃火锅、烤肉,需要优质的柞木碳。

松峰山柞树(崂山的柞树)(4)

柞木炭

崂山遍布柞木,但是最为密集高大的柞木林分布在华严寺周边。据说明末抗清首领、栖霞人王朗在栖霞牙山失败后,逃至崂山华严庵,当时华严庵是即墨黄氏所建,以明代兵部尚书黄嘉善嫡孙黄培为首的明末臣子一直有反清复明的计划,轰动一时的黄培文字狱最终以黄培被处以绞刑而告一段落。寺庙住持慈沾和尚立刻给王朗剃发,并以开水泼其面部,红斑水泡凸起,惨不忍睹。他对随后追来的清兵谎称奄奄一息的王朗是染有传染性重病的庵内和尚,从而逃过一劫。王朗后来改名于七并在此出家,法号善和,成为慈沾后的第二人主持,传说是螳螂拳创始人。他“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反清复明思想一直不灭,并且在华严庵周边遍种柞树,取其谐音为“作反”的寓意。

松峰山柞树(崂山的柞树)(5)

螳螂拳创始人于七华严寺雕像

小时候曾经捡拾较大个的橡子豆,底部割掉后仔细抠出里边的果肉,再在顶部一侧钻眼,插入一根细细的带孔竹枝,一个小巧可爱的烟斗就做成了:偷一把爷爷挂在屋檐下的黄烟叶,找个大人看不到的地方装模作样吸上一口,呛得我们几个孩子咳嗽不止。

“知识就是力量”!自然常识学到了一硝二磺三木炭制作火药的配方以后,我们几个就开始了火药的研制:硝,从生产队偷点硝酸铵解决,据说它们结成了硬块,有社员用锤子敲碎的过程中发生过爆炸,可是偷不到也不要紧,发动几个死党回家把各家的尿桶上的白色的硝刮下来;硫磺几乎家家都有,用来熏白玉米皮编织小辫子的;碳是合伙去村后坟地的柞树林子里弄回尽可能粗的枝条,回家晒干后,趁着母亲在灶台烧火做饭的时候,扔进去烧个半透后,带着火苗拿到院子里,用水浇灭,干透后就可以得到木炭了。母亲从头到尾看了我们的认真样子,听说我们要做炸药做鞭炮,说了一句“放屁吹着火——硫磺不值钱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把三种东西分别用玻璃瓶子擀成细粉状,按照1:2:3的比例放在一起,我们的火药就做成了。接下来是小心翼翼地用又软又薄的古书黄表纸配以小麦杆儿,卷制“提拉金”在过年和元宵节燃放,后来还用小钢锯锯下一点儿铁屑放进去,增加亮度和美感,至于个头较大的“嗤花”(泥锅子)和卷制鞭炮,我们一直在尝试,不但一直没有成功,反而差点成了革命志士黄兴的尾随者:因为大哥失手引燃了一小堆黑火药,红色火焰升腾而起,浓烟散去,我的眉毛和头发都被烧掉了。父亲恨恨地说:橡树不发芽——你们就死“柞”吧!芽——你们就死“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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