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未雨绸缪、居安思危，不仅从生态环境保护角度开发生物天然气，更要从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高度重视生物天然气开发。
俄乌冲突引发全球能源危机，为确保我国燃气的安全稳定供应，重视生物天然气开发、弥补天然气供给缺口，是保证“能源的饭碗必须端在自己手里”的重要举措，对提高我国燃气保障能力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近期，亚洲天然气供应市场呈现出价涨量减的态势。我国天然气进口以液化天然气为主。目前，澳大利亚是我国液化天然气进口的第一大货源国，占总进口量的40%；未来10年，预计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很难突破我国进口总量的15%。美国已经成为世界液化天然气第一大出口国，近期，澳大利亚限制液化天然气出口，受地缘政治影响，国际天然气市场不确定因素显著增加。
随着我国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推进，天然气用量大增，导致需求量和对外依存度不断上升，安全保障难度陡增。根据国家发改委的数据，2021年我国天然气消费量为3726亿立方米，对外依存度高达45%。虽然我国正加大天然气开发力度，但所增产量仍落后于消费增量。而且，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对天然气的需求将不断增加。
据国家能源局预计，到2025年我国天然气消费量将达4300亿-4500亿立方米，到2030年将达5500亿-6000亿立方米，预计缺口高达2000多亿立方米。因此，在稳定国内生产和进口渠道的同时，要多渠道开辟气源。如果利用畜禽粪污、农作物秸秆等有机废弃物开发生物天然气，到2030年可以实现开发量500亿立方米左右，不仅可以弥补天然气供应的不足、提供低碳能源，还能减少甲烷排放、促进碳中和。我们要未雨绸缪、居安思危，不仅从生态环境保护角度开发生物天然气，更要从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高度重视生物天然气开发。
发展生物天然气意义重大
生物天然气由沼气提纯所得，国际上称为生物甲烷气或可再生天然气。沼气是有机物在无氧（厌氧）的条件下，经微生物分解产生的可燃性混合气体，同时消灭其中的病原体，最终留下营养丰富的肥料作为副产品。沼气的主要成分是甲烷和二氧化碳，甲烷含量在60%左右，提纯到93%以上就是生物天然气，热值与天然气接近，可以做车用气或管道气，经济价值高。
近年来，欧洲和北美都在加速发展生物天然气，国际能源巨头也纷纷加快进入生物天然气领域。英国石油公司bp10月17日出资41亿美元收购了美国一家可再生天然气生产商。目前，美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生物甲烷市场。2020—2021年，欧洲生物甲烷产量大增40%，其中的87%接入了城市天然气管网。预计到2050年，欧盟生物甲烷消费量将占天然气消费总量的30%-40%。
根据《中国沼气行业“双碳”发展报告》，我国可用于沼气生产的农业农村、城市、工业废水等有机废弃物数量分别约为42.7亿吨、3.6亿吨、65.4亿吨，可产生沼气的潜力超过5000亿立方米。预计到2030年，可获得沼气生产潜力约1690亿立方米，实现减排3亿吨二氧化碳当量。
我国是养殖业大国，大量畜禽粪成为农村环境治理的棘手难题。开发生物天然气是无害化、资源化利用畜禽粪等有机废弃物的主要途径。近年来，我国利用畜禽粪开发生物天然气取得良好成效。例如，山东民和牧业年处理鸡粪45万吨、污水30万立方米，年发电2000万千万时，生产固体有机肥5万吨、水溶肥料16万吨、生物天然气1500万立方米，在联合国注册成功CDM项目并获得收益100万美元，环境效益、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显著。10月1日，国家标准《生物天然气》正式实施，为加快我国生物天然气产业化发展奠定了技术基础。
但是，目前我国生物天然气的开发量与资源量相比仍差距巨大。究其原因，一是产业定位不明晰，主管部门不明确；二是缺乏系统的政策设计，难以打通产业链条中的堵点和难点；三是养殖业“谁污染谁付费”的机制没有落实到位，导致原料收集难、成本高；四是缺乏有效的市场拉动机制和成熟的商业模式，产业发展缓慢。现行的燃气管理体制壁垒限制了生物天然气的市场化推广，已建成项目不能进入城市燃气管网，难以实现规模化发展；五是农业种植结构调整不到位，沼渣、沼液市场销售渠道不畅，特别是禽类粪的抗生素残留超标影响还田；六是在低温发酵、池容产气率和自动化水平等方面与国际先进水平仍有差距。
实现生物天然气高质量发展是提高我国能源安全保障能力、推动天然气行业绿色低碳转型的有效措施。同时，也是促进养殖业高质量发展和改善农村人居环境的内在要求，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促进农村绿色发展的重要抓手。目前，LNG价格上涨，生物天然气的成本优势凸显。特别是国内碳市场的建立为生物天然气实现绿色低碳的市场化价值提供了平台，沼气和生物天然气行业迎来了难得的历史发展机遇。
科学的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待构建
目前，规模化、工业化、产业化开发生物天然气的条件已经基本成熟，关键是要进一步完善法规政策，破除行业壁垒，科学构建促进生物天然气可持续发展的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
一要明确定位，实施“双轮驱动”战略。首先要明确生物天然气是我国现代能源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更高的层次、更广阔的视野定位生物天然气在实现“双碳”目标、推动能源低碳转型和保障能源安全中的战略作用。其次，要明确牵头部门，做好顶层设计和中长期规划，实施环境保护和低碳能源、“双轮驱动”发展战略，落实监督考核机制，促进生物质天然气尽快步入可持续发展的快车道。
二要加快修改完善《可再生能源法》。以构建绿色现代能源体系为目标，突出生物天然气减排二氧化碳和甲烷的作用，明确绿色电力、绿色燃气配额制度，沼气发电和生物天然气并网享受全额保障性收购政策，保障沼气发电补贴及时到位。尽快将沼气和生物天然气纳入碳交易体系。
三要加强燃气顶层设计和规划。明确生物天然气在未来燃气能源中的战略定位，实现天然气与生物天然气协同发展。要跳出仅在农村能源范畴中发展生物天然气的局限，以工业化思维，以弥补天然气产业不足、为城市燃气和车用等提供清洁能源为目标谋划发展生物天然气产业。
四要构建多元的燃气供给体系。天然气和可再生燃气融合发展是国际大趋势，应在保障安全供应的前提下，顺应历史趋势和潮流，积极推进天然气行业低碳转型，构建以天然气为主、以生物天然气和氢气等可再生燃气为辅的多气互补、协同增效、清洁低碳的多元供应体系。央企和城市管网企业要主动承担起推广生物天然气的责任，主管部门应对照可再生能源发电配额管理办法，尽快出台生物天然气配额指标的相关政策，落实配额奖惩措施，为推广生物天然气提供市场空间和动力。
五要构建促进生物天然气可持续发展的政策体系。多年来，我国生物天然气发展缓慢，究其根源是支持政策不系统、不接地气，导致政策落实难、见效难。因此，一方面要优化完善现有政策体系，摒弃重建轻管思维，补齐产业链条短板，重点补贴终端环节和产品，从而拉动整个产业发展。另一方面养殖业要以“非畜牧大县开展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整县推进”和标准养殖场(小区)为重点，真正落实畜禽粪污“谁排污谁付费”和“谁处理谁受益”的污染物有偿处理机制，加强环保执法监督，构建畜禽粪污市场化处理机制。同时，要明确沼气和生物天然气项目享受农业设施用地和农业生产用电优惠政策。此外，要因地制宜科学谋划示范项目，建立完整的产业链条和效益链条，形成若干个适合我国南北方气候、可复制推广的生物天然气发展模式，并加强农村能源服务体系建设，以适应新时期生物天然气产业发展的需要。
六要实事求是选择生物天然气发展模式。我国地域广阔、南北气候差异大，围绕城市燃气、车用燃气、乡镇居民和农民供气，应因地制宜选择发展模式。在发展规模上宜大则大、宜小则小；在推广销售上宜网则网、宜瓶则瓶；在发展模式上跳出农村能源局限，坚持城乡互动、工农互动，要以城带乡，以工业化思维谋划生物天然气发展。推动生物天然气销往城市燃气管网和车辆用气，以高附加值效益反哺农村能源，实现城乡共赢。
七要畅通沼渣、沼液销售渠道。生物天然气要实现高质量发展，解决沼渣、沼液市场出口是前提。沼渣、沼液是优质有机肥，但农民是否接受取决于农产品附加值高低，否则费工费力不增收还不如用化肥。要加快种植结构调整，增加有机农产品比重，为沼渣、沼液提供销售空间，提高农产品品牌知名度和附加值，促进农民增收。农业管理部门应切实推动养殖业转型升级，降低养殖业抗生素用量，减少沼渣沼液抗生素残留。北方冬季寒冷，要解决常年养殖和季节性种植的矛盾，提高沼渣、沼液商品肥加工和储存能力，确保沼气项目冬季正常运行。
八要以科技进步推动生物天然气高质量发展。围绕北方低温发酵、提高池容产气率和沼气工程新工艺、新材料、新装备开展技术攻关，引进和吸收国外先进沼气发酵技术，完善相关技术标准和规范，推广“物联网 ”、远程在线监测、 智能调控等新技术新模式。
文丨佟继良，作者系吉林省能源局原调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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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李慧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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