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赞成写文章攻击个人，更愿意在更大的背景下进行反思。川大女生张某让我这个想法产生了动摇。
难以阻止的人肉搜索，当然让人担心。我向来反对网暴和人肉，但是那些网友的努力，所展现的内容却让人不得不重视。
张某的高中同学（大同北师大附中）、也是一位女生，站出来指证她，说自己在高中时候曾受到张某的霸凌。就是网上那种几个小姐妹一起打一个的那种，这位女生后来告诉了老师，但是她和张某都受到了处分。
这个事实不难查证，因为女生说学校和医院应该都有记录。后来，这个女生考上大学，选择当一名老师，她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当初被霸凌的阴影。现在在热搜中看到自己同学张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张某后来考上河南大学。在河大，她摇身一变，成为党员和学生会主席。有人在网上曝光，张某利用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在一些同学的“资历”上加上自己的名字，获得保研资格的加成。
这样，她就被保送到了四川大学读新闻传播。
但是，四川大学也难说是绝对无辜的。在川大，张某掌握了新闻传播的精髓。据说，她在小红书上教人做独立女性；在抖音上教人收彩礼、恋爱；在快手上反对女生要彩礼，讨好男性；在微博上又主张女性维权……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说明川大新闻传播专业还是很厉害的，至少和现实不脱节。但是，这也可能反映出大学新闻教育深层次的问题：传授技术，教学生搞流量，搞舆情应对，但是却避免讲新闻的本质（比如，新闻应该去监督权力），很难想象，一个真正爱新闻的人，会去“捕获”农民工大叔。
还有人说，她之所以住在东莞，在广州地铁上遇到农民工大叔，是因为她在腾讯公司实习，她还曾一度想办法让公司隐藏自己的信息，保护自己。而今天，有所谓“内部人士”透露，腾讯已经“辞退”了她。
或许，现实中的“反噬”也会逐个到来，四川大学真的开除她也不是不可能。她找农民工大叔一家道歉哭诉，说学校要开除自己，而川大回应，学习的处理结果还没出来——或许学校也在观望，应不应该开除。
网友搜索出来的她的经历，放在一起，构成一种叙事，真的让人感到困惑：我们的教育，怎么能培养出一个这样的人？看来，她不但一路通行无阻，还一路上都是赢家。正常社会，她在高中霸凌同学的时候，就应该被纠正了，这才是好的教育。
到了大学，她很快就掌握了生存密码。我不太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会坏到什么程度，更愿意相信，我们的学校教育，在制度设计上会鼓励一些同学作恶。
比如，一个上课时负责盯防、举报老师的学生，可能因为立功而获得奖励，在保研的时候优先，那么，他（她）就不太可能体会到他人的痛苦，“欺负”一个农民工获得奖励（流量）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他（她）是网络志愿者的一员，看到那些痛苦的人在维权，自己要呼吁多传递正能量，他（她）就不太可能体察到弱者的处境。
这样的教育，会鼓励人为了自己不择手段，更重要的是会锻造一个人的“硬心肠”，让学生失去对“他人的痛苦”感受力。钱理群当初说的所谓“精致利己主义”，其实是对一些学生干部的观察，也可以用来形容这些人。
很多人担心，这样的学生进到社会非常可怕。如果她要是爬到一个位子，会害多少人？其实，社会往往会教他们“重新做人”。现在那些对她进行网暴的人，当然也很可怕，也值得警惕，但是，要为她进行辩护非常困难。
社会永远是复杂的、有自我纠正能力的。有人把她举报到中纪委、教育部，还有人向川大举报，理由是她在研一跑到广东实习几个月，违反了校纪——这可以说是“用魔法打败魔法”，也可以理解成一种“社会的复仇”。
我不太相信张某这样的人，会永远赢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