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尾秋头的七月末,河外的广袤原野上开始昼夜过兵了。

旬日之间,三川原野上便扎起了连绵不断的各色军营。此次出兵,各国非但都是精兵,且数量比第一次多了许多:齐国主力,铁骑十万,步卒二十万,共三十万大军,连带辎重牛车的老兵民伕,少说也在五十万左右;楚国十万,战车两百辆两万余人,骑兵两万,步兵六万,连带辎重牛马车人,当在十五六万;魏赵韩三国各八万精兵,都是步骑各半,连带辎重运输,便在四十万人左右。只有燕国例外,出了两万步兵,还是自带军粮,没有辎重牛车。如此一来,这六国军兵的总数竟是一百多万,仅仅作战兵力便是六十六万。

山东六国都不约而同的觉得这次攻秦的时机绝佳。且不说秦国主少国疑、外臣外戚当道、甘茂出走、老臣凋零这些朝局动荡,便以打仗而言,秦国只有二十万新军,战法神出鬼没的名将司马错被迫出走,秦国二十万兵力算个甚来?纵然不能灭秦而瓜分之,只要将这个虎狼之国驱赶回西陲河谷草原,便是只分了关中沃野、千里河西与商於两郡,谁不认为是天下最大的利市?

消息传到咸阳,这座关西大都第一次躁动恐慌起来了。

秦国这时确实没有享誉六国的名将,从而选将变得颇为周折。最后宣太后说道,“自先王暴逝,白起的作为、本领、军中声望,谁都明白。我看是个大大的将才!无非是年轻了一些,不到三十岁。若让白起独当大任,一旦大胜,便有了一个最年轻的大将。”

午后时分,辽阔的蓝田大营一片紧张忙碌:带甲战马已经装备齐整;骑士们则在马下各自检查自己的长剑弓箭;重甲步兵的全副甲胄已经上身;大锅炖肥羊的香气弥漫了军营。

中军帐中,长史正在高声宣读:“秦王稷三年诏命:左更白起,临危受命,统军出战六国联军。兹授白起龙符虎符左半,得调国中所有驻军;另授白起鹰符左半,得调都城驻军与王宫禁军,并可在郡县临时征发!秦王稷三年秋月。”龙虎符自不用说,那是所有统兵大将必须拥有的权力——调动所有要塞关隘的正规大军迎敌。可这黑鹰兵符却是从来不授给任何将领的秘密兵符,它只能由秦国国君一个人掌握,调遣的是都城与王宫禁军以及一切秘密力量。如今竟连黑鹰兵符都授给了白起,如何不令将领们惊讶?

秦昭王又解下腰间那口镇秦剑双手捧起:“左更白起,本王特授你镇秦金剑,军前处置大将无须禀报。”中军大帐顿时一片肃然。

黎明时分,蓝田塬月黑风高。一队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开出了军营,急速散开在辽阔黑暗的原野,向不同的方向兼程疾进。身后的蓝田大营却还是军灯高挑,刁斗声声,仿佛依旧驻扎着千军万马。

白起所在年代(白起临危受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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