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在中文里不叫“棒子”,而是叫“帮子”。即朝鲜语里对仆人、杂役的称呼
明清两朝,朝鲜是中国的藩属国。乾隆三十年,朝鲜使臣洪大容作为“三节年贡兼谢恩使”成员,随团赴京。春节期间,他到北京南城大栅栏的戏园看戏,回来写在日记里,后来收录进《燕行录》。
“正阳门外有数十戏庄,自官征税有差。其大者,创立之费银已八九万两,修改之功不与焉。…此其淫靡杂剧,王政所必禁。惟陆沉以来,汉官威仪、历代章服,遗民所耸瞻,后王所取法,则非细故也。…凡楼台上下,可坐累百千人,凡欲观戏者,必先得戏主标纸粘于桌上,乃许其座。一粘之后,虽终日空座,他人亦不敢侵。”
他来看戏的时候,时间晚了,戏已经开场,票座都卖出去,没地方了。他就掏了钱,软磨硬泡,希望戏园掌柜能通融一下。
掌柜就把负责领客的小伙计叫来,让伙计楼上楼下找找看,给这位高丽大老爷寻个位置——
“帮子由层梯引余登楼,遍察诸桌,无空处,帮子亦以标纸辞余,期以他日。余见楼东有粘标纸而坐空者,请于帮子,少做以待座主。”
另一种说法
棒子来自房子,是仆役之称。
北宋徐兢《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已经记有房子之称:“房子,使馆之给役者也。每房自使副使而下,以品高下而为之多寡。其服文罗头巾,紫衣角带皂履,盖择善供应者为之。观其守法谨甚,又善笔札。髙丽俸禄至薄,唯给生米蔬茹而已。常时亦罕食肉,每人使至,正当大暑,饮食臭恶,必推其余与之。饮啖自如,而又以其余归遗于家。至礼毕出馆,泣数行下。大抵丽人之于中国,其情加厚,故虽房子亦怀惓惓焉。”
清代乾隆时朝鲜人朴趾源赴热河,其《热河日记》云:“大抵义州刷驱辈太半歹人,专以燕行资生,年年赴行如履门庭。湾府所以给资者,不过人给六十卷白纸。百余刷驱,除非沿道偷窥,无以往返。自渡江以后,不洗面,不裏巾,头发蓬松,尘汗相凝,栉风沐雨,衣笠破坏,非鬼非人,尴尬可笑。此辈中有十五岁童子,已三次出入。初至九连城,颇爱其妍好,未到半程,烈日焦面,缁尘锈肌,只有两孔白眼,单裤弊落,两臀全露。此童如此,则他又无足道也。全没羞耻,公行剽掠,每夕入店百计穿窬,故店主所以防警之术亦无所不至。”
这些仆役外形糟糕,沿途多行不轨之事,中国人对之印象很差,遂以韩语仆役之称指代彼国之人。韩语没有声母f,房读bang,跟汉语的棒听起来差不多,房子就变成棒子了。至于山东棒子之类,那是棒子变成贬称之后指称范围变大了,除了指韩人,也扩大为对其他地区人员的蔑称。
两条资料:
1、朝鮮國民人,俗呼為高麗棒子。戴黑白毡帽,衣褲則皆以白布為之。民婦辮髮盤頂,衣用青藍色,外繫長裙,布襪花履。崇釋信鬼,勤於力作。 ---1751年《皇清贡职图》
2、有乘車少婦,掀簾窺望,頗艷麗。平仲直視不迴避,指點稱奇。其幫子看車者,蹲坐簾前,喃喃誶罵,平仲不知覺也。而已,有群童數十,競呼『高麗幫子』,吆喝而追之。余促平仲疾馳,僅以免焉。 --- 1766年 洪大容《湛軒書》
==> 这两条描述的都是辽宁人对于朝鲜人的称呼
但这个词原先并不是专指朝鲜人,
1、1985年出版的《北京方言词典》,
「棒子」:<蔑> 外地人或干某种事业的人 :关东~,手艺~,体育~
2、《哈尔滨方言词典》
「棒子」:对某些地区、民族或从事某种职业的人的蔑称:山东~,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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