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溶于水的环保宠物粪便袋，卖爆英德法美等六国；给乌龟定制的毛衣，在法国和日本一抢而空；Tiktok粉丝过亿，手握几百个账号面向全球带货……
这些畅销全球的“中国制造”并非出自传统的外贸企业，而是聚集于长三角珠三角的“微型跨国公司”。根据德勤最新的报告显示，85%的跨境电商都是规模不到100人的小微型企业，有的甚至只有一两个人，但平均有3个以上的海外市场。
这些中小跨境电商，受益于中国坚韧的供应链，正逐渐摆脱“外贸代工厂”的标签，通过打造自主品牌和渠道，迅速与国际市场接轨，成长为一匹新“黑马”。
从“吉祥三宝”到“乌龟高定毛衣”
90后二次元爱好者孙东琪家住杭州，是一个典型的“微型跨国公司”创始人。
虽然他做跨境电商生意已五六年，但一开始起家只卖充电宝、数据线和打火机，业界俗称“吉祥三宝”。货源通常是从淘宝、1688上进货，然后转手挂到亚马逊、速卖通、eBay等海外电商大平台上，从人民币卖改成了美金卖。
这种传统外贸“大路货”看似来钱快，实则却非常不稳定。旺季时一个产品就能销一百多万美金，淡季时一天却只有五六单。后来为了转型，孙东琪从漫画中找灵感，“我最喜欢泡面番，看中了一款二次元的胶带纸，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投到日本亚马逊上，没想到上线第一周就成了小类目录的销售第一，第二周就成了大类第一，一天收入超过15万。”
不过隐忧也随之而来。经人提醒，他发现日本杂货铺里也有类似商品上线，想到跨境电商必须有IP意识，否则万一触发跨国知识产权纠纷维权会很麻烦，于是第一时间下线了争议货品。
然而，这段不算成功的经验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小众产品可能更火爆，单价也可以卖更高，二是要培育自己的IP。”从此，他在选品上花了更多精力，并首次花9000多元注册了日本商标再次试水。
之后，他为日本宅男在安吉定制了榻榻米式的游戏椅、为美国奶爸带娃提供卡通的猫头鹰门档。前段时间他们卖得最火的是给乌龟穿的“高定”彩色毛衣，这款乌龟专用“冬眠装备”可由买家量好自家萌宠的背甲和腹甲数据再下单，买家还可以选自己喜欢的颜色搭配。这样名副其实的爱龟“温暖牌”，在亚马逊日本和法国站一上线就抢疯了，而且两国买家喜欢的颜色和风格还大不同。
如今，孙东琪团队的员工不到10人，他和女朋友负责店铺的运营，再加一个UED设计网页，还雇佣几个欧洲留学生帮处理店铺运营和话题，梳理国际买家各种评论和意见，在Facebook上直接投放测试广告。除了亚马逊平台，孙东琪还做起了自有品牌的外贸独立站，把自己在亚马逊上的老客户引流过来，因为越是个性定制的商品、越契合小众需求，在圈子里流行，变成“DTC”（直面消费者定制）。
“在长三角地区，特别是上海，诞生了一批小微型跨国公司，特别注重掌握核心技术和自有IP，较早摆脱传统外贸的思维，小批量、定制化商品在国际市场上很有优势。”万里汇中国业务负责人范简表示，“微型跨国公司”与以往的小商品进出口看似一样，实则有极大区别——后者强调自主知识产权，产品的专利、设计、包装都是中国人自己设计的。还有他们的产品不再只卖给沃尔玛、costco等超市或者经销商，而是直接面对消费者，不断扩展自有品牌力和运营能力。
供应链“中国速度”：三天上新一周出货
丁超的团队同样不过12人——2个80后联合创始人加10个90后运营人员，但他们的生意在一年内做到了欧美6个国家，卖十几种环保家居产品，绝大部分都有自主品牌，也是一个典型的“微型跨国公司”。
“倒退十年看，用这么少的人做如此大的海外市场，老外贸人恐怕连想都不敢想。”丁超和孙东琦为代表的“微型跨国公司”的成功，离不开中国制造柔性供应链：三天上新、根据用户反馈秒速微调、一周出货。
以丁超设计的环保宠物粪便袋为例，一开始他们只下单几十个小样去终端市场测试，而承接他小批量订单的上游工厂，却是一家造纸上市公司。4个月中，丁超不仅找到了稳定靠谱的供货商，更和上游工厂的“老法师”一起，根据欧美卖家的需求反复改样、出样，逐步解决了从包装到气味、到袋子的韧性等一系列环保外贸难题。“现在中国制造靠实力出圈，早就撕掉了‘外贸代工厂’的标签，没有中国‘智’造做不出好货。”丁超说。
近日，德勤发布2021年度《科技赋能亚太数字贸易》报告，将目光聚焦在疫情年里逆势上扬的全球数字贸易，特别是成长中的亚洲中小跨境电商，在RCEP政策红利和数字技术助力下，他们正尝试关键一跃、长成“微型跨国公司”。
调研显示：85%的跨境电商，都是规模不到100人的小微型企业，有的甚至只有一两个人，却能把生意做到平均海外超过3个以上的海外市场。3C、家居、美妆、服饰等，是他们出口全球的热销尖货；欧美市场是如今他们带货的主流市场，但东南亚则被业内公认将成为发展最快的明日市场。
这些“微型跨国公司”的创始人，多为80后和90后，生来就是互联网原住民，不再像老一辈外贸人受限于沃尔玛等国际采购巨头订单，相反，他们擅于从全球社交网络上直面和发现消费需求，借助“本地制造”和亚太柔性的供应链，为同样年轻的海外消费者提供DTC轻定制。
“未来三年仍是数字贸易的发展黄金期。在亚洲范围，让人欣喜的是大量微型跨国公司正快速崛起，他们不仅把生意做到万里之外的多个海外市场，并将成长为未来全球贸易的主力。”德勤中国区副主席林国恩表示。
“中国的出口商品越来越得到国际市场的认可，中国完整的产业链、供应链越来越具有韧性，因此无论在疫情当中还是疫情过后，甚至在全球经济恢复的时候，都呈现无可比拟的竞争力，中国外贸以两位数增长将会持续一年到一年半。”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魏建国分析道。
近七成企业希望建立独立站
但在近两年来，国内小微跨境电商遇到了一些新挑战，利润率出现较大幅度的下滑。范简解释说，第一是平台政策趋严，中国电商卖家常用的刷评论等方式，受到严格管控；第二，海外新政落地，比如所有的小包到了欧洲会加收15%的VAT；第三，原材料和物流费用上涨厉害。
“2021年对于跨境电商的卖家是很有挑战的一年，他们的整体销量没有跌，但是他们整体利润率跌很多。”他告诉记者，有些卖家的业务量涨5至10倍，但是利润率只涨了1至2倍，主要原因就是原材料、物流费用、广告费用、税务等等原因，把这些利润吃走了。
因此，“微型跨国公司”也正在谋求新出路。今年约三成企业已建好了自己专属的独立外贸网站，还有七成企业也希望能自建独立网站。相比以前得依赖亚马逊等大平台，自建独立站的兴起是“微型跨国公司”自主品牌意识觉醒的标志，不仅能免去上第三方电商平台的“进场费”、避免受制于大平台规则制约，还能更直接面对消费者，让“粉丝”对品牌更忠实，后续促活拉新更有主动权，做数字贸易数据也更安全。
“ 现在的电商独立站处于初期发展阶段，但我们认为在接下来的3-5年以内，独立站绝对会是一个大风口，全世界其实所有的电商平台都在去中心化，我们非常看好这个方向。”范简说道。
栏目主编：李晔 文字编辑：查睿 题图来源：IC photo 图片编辑：苏唯
来源：作者：查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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