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对于每一个中国人而言,是一场不可懈怠的盛宴,是一条不惧万里的归途,更是一次不可错过的团圆。
老话说,一进腊月门,便有年过来。 热腾腾的杀猪菜,炸果子、炸麻花的油香味,人挨人的赶年集……当“年”以倒计时的脚步临近,年味便越来越浓。
在科技越来越进步、生活越来越方便的现在,年夜饭不用做了,有饭店;点心小吃随时买,有超市;连过年问好、送压岁钱都变成了语音、视频和微信钱包里的数字。 细想想,过年,让我们深深怀念的,不正是那准备的一切、历经的繁琐吗?
人间至味是清欢。 真正的年味,是全家围坐享用的美食,是俯身作揖而拜的规矩,是入眼喜气洋溢的中国红,抑或是以爱为佐料,经由时间熬制而成的那份温情与美好……
年关又近,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的家乡烟火,曾经的过年味道?
腊月烟火麻花香
张家口新闻传媒集团记者 王超
■坐标:张北
■讲述人: 张鹏 38岁
“过年,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 ”回忆起儿时在张北老家过年的情景,38岁的桥东区居民张鹏笑着说,“穿新衣,放鞭炮,当然,还有最让人期待的平日里吃不到的美食在过年的时候可以放开了吃。 ”
在张鹏的童年记忆里, 印象最深的一个过年仪式是妈妈会在大年之前炸果子和麻花。
“妈妈手巧,炸的麻花与果子远近闻名,她又是那种热心肠的人,左邻右舍都带着油和面来找妈妈炸麻花。 ”张鹏脸上带着自豪。
张鹏说,一进腊月,村里总是烟火缭绕,白面与胡麻油浸在一起的味道香极了,飘满街。 炸麻花的时候,家里会放一张大桌子,大人们和面、搓麻花,孩子们也都跑来帮忙,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搓好的麻花,瘦瘦长长,一下到油锅里,慢慢张开、蓬松、像花一样绽放,围观的小孩儿们也乐开了花,笑着、闹着、抢着想要吃到刚出锅的。
“记得家里有好几个大铝盆,一大盆一大盆出锅。麻花金黄酥脆、香甜味美,果子沾满白糖,一口一个能甜到嗓子眼。”张鹏双手环成一个圆,比画着盆的大小,“那时,村里备年货都是互相帮忙,今天你家明天我家,腊八一过,大人们忙,孩子们基本就是到处吃饭。哪家要是有什么原因没法备年货,左邻右舍绝不会袖手旁观,总是把自家刚炸出来的麻花、果子,刚炒出来的瓜子、花生匀一 匀,嘱咐孩子给送过去。 ”
“脸上的面,手上的油,锅里热气腾腾炸着的面食,这就是年味吧!”张鹏轻轻问,又补充,“那个年月,谁家也不富裕,可是再艰难,也会在亲人的帮助下度过年关。家家户户,就是在这样互相帮衬的日子中,亲近起来。 大人们忙,大一点的孩子帮忙,小一点的孩子们吃饱了就玩, 感情也就在这忙碌的氛围中一天天浓了起来。过年,其实过得也就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帮衬与互助,还有你来我往的善意与情分吧! ”
欢聚时光最难得
张家口新闻传媒集团记者 亢春宁
■坐标: 蔚县
■讲述人: 志远 23岁
“趁着过年,咱们同学聚聚! ”冬日的阳光穿过窗户,写字台前的志远,放下厚厚的医学书,在小学同学微信群发了一条语音。自从离开蔚县在外上学,志远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了。
1997年出生的志远是河北北方学院临床医学系的在读大学生。 虽然已经放假,但为了备战2021年的研究生考试,他一直在家上考研网课。距离考试剩下300多天,对于一个医学生来说,复习的时间并不多了。 这种紧张的状态,如同四年前备战高考。
2017年, 已在衡水中学上了三年学的志远因高考成绩不理想,选择复读。眼看着昔日的同学都上了大学,志远打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连大年三十,我都在做复习题。 ”
除了紧张地学习,志远关于“年”的美好记忆还与一场场同学聚会相连相关。
上了初中,志远从蔚县来到市区,和许多“90后”一样,打电玩、看电影、吊娃娃、打台球,过年意味着可以和同学一起毫无约束地玩耍;到了高中,紧张的时间夹缝,约好一天,和同学在西餐厅里点杯奶茶,聊聊天,叙叙旧,说说理想,那是枯燥学业生涯最放松惬意的时光;大学时代,昔日同学过年聚会又变成一个个酒局,谈理想、谈人生,聊聊B站上某支喜欢的乐队又上了节目;去年和今年,因为疫情,很多同学在外地回不来,志远想着要么搞个小学同学聚会。
“都说最难得的情是战友情和同学情,这话没错! ”志远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和梦想,90后生活在科技进步、生活节奏加快的时代,平时朝九晚五忙碌,过年难得有闲暇,陪陪家人,与同学聚一聚,年才更有意义。”看着微信群里同学们一条又一条的赞同信息,志远笑得开心,“看,不管多久,同学情谊不变! ”
过年的“小心思”
张家口新闻传媒集团记者 亢春宁 通讯员 刘静静
■坐标: 桥东
■讲述人: 范伟 45岁
“年味”变淡了,没有“味道”了,现在每到过年,常常听人这样说。 对于“70后”的范伟来说,年龄越大,对于过年的记忆越深,一讲起小时候过年的故事,总是满满的幸福感。
范伟生于1976年, 是桥东区红旗楼街道宏建社区的一名社区工作者。 想起小时候,正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候物资不充裕,平时缺衣少食,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平时吃不到的美食。
“家家的小孩子都早早盼着过年,因为可以吃上饺子、干果和杂拌儿糖,甭提多高兴了。 ”范伟说。
除了吃, 穿一件漂亮的新衣服是范伟最大的期盼。范伟的父母是探机厂职工, 旧的工作服舍不得丢弃,改小了还能给孩子穿。 宽大的工作服衬着小范伟稚气的脸,摆弄摆弄这儿,扯扯那儿,他总感觉别扭。到过年,父母会领着他去桥西大市场买新衣服,一条质量好些的裤子需要30多元。
那时港台剧流行,和范伟一起的小伙伴总喜欢效仿港台明星的打扮,挑一套时髦的西服,搭配上一双皮鞋,这是那个年代最时髦的搭配。但这一做法总遭到父母强烈反对。
“那时候父母的观念还是比较保守,觉得那么穿就变坏了。”范伟笑着说,“其实也管不住,偷偷借了小伙伴的穿,过过瘾。 ”
除了吃穿,他掰着手指悄悄盘算的当属压岁钱:“如果亲戚家也有小孩, 那给的压岁钱很少能到孩子们手里,父母会‘扣下’,因为还得给回去呀!如果对方家没有小孩,那压岁钱就能成自己的。 八十年代到手能有十来块钱,九十年代能有二百多呐! ”
范伟家人多,算下来有20多口,为了鼓励孩子们好好学习,长辈立了规矩,谁成绩好给的压岁钱就多。范伟总是拿最低的一档。“这最让我接受不了!”范伟半开玩笑地说。
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氛围, 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不放炮就不像过年。 所以一到腊月,父亲早早就买回一堆鞭炮。 范伟调皮,把一鞭一鞭的炮逐个拆开,揣在兜里。为了点炮,还会偷一支父亲的烟,为了不让烟熄灭,还会时不时吸一口,然后立即把烟吐出来,第一次抽烟的记忆就这样留在了过年的鞭炮声中。
如今, 已经45岁的范伟对过年已经没有儿时那么多的期待,那些关于青春、关于成长的小小心思,也随着时间流逝成为回忆。
“感觉年味越来越淡了吧! ”一句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说完,他立即皱了眉头……
祝福包进“福气饺”
张家口新闻传媒集团记者 段晓芳 通讯员 高萌
■坐标:宣化
■讲述人: 彭丽霞 59岁
“饺子下锅喽,谁要是吃到‘福气’饺子,明年就最有福呦……”随着妈妈带笑的一声吆喝,白白的饺子扑通扑通进了锅,全家人不论是正收拾桌子的,还是端菜、摆碗筷的都笑着、应和着,跃跃欲试。这是彭丽霞对年味最深刻的记忆。
彭丽霞今年59岁,家住宣化区天泰寺街街道牌楼西街社区,说起过年,她笑着讲述:“以前日子艰难,过年也难得能吃到饺子,后来日子慢慢好起来,只要过年全家人都要围坐在一起包饺子,还要挑几个钢镚包进去,这样的饺子叫‘福气饺’,谁吃到会得到全家人集体祝福。”
在彭丽霞的记忆中,一到除夕夜,鞭炮齐鸣,孩子们换上新衣跑来跑去玩耍,大人们锅碗瓢盆摆开“阵势”开始和面、拌饺子馅。
“这时候呀,我妈就会把早就准备好的硬币再洗一遍,乐呵呵地‘鼓动’大家:瞧瞧今年谁能吃到‘福气饺子’。 ”
年幼的孩子会问:“为什么要给饺子里包硬币呢? ”老人们耐心解释:“饺子里包硬币是一直传下来的习惯,吃到的人新一年会幸福快乐、财源滚滚! ”
后来彭丽霞有了自己的小家,当了妈妈,过年也会包“福气饺”,也会耐心给小辈们解释:“饺子本身就寓意美好,两年相交,吃饺子,代表交子。同时,这食物长得很像元宝,吃了它,寓意着来年发财。 而往饺子里包硬币,下锅后,谁吃到了,谁来年就能发财,有福气。 ”
在她看来,“福气饺”是老一辈留下来的,要延续,同时,也更像是一个家庭小游戏,简单却充满乐趣:“出锅前大家会猜测谁能吃到这个带福气的饺子,谁要是吃的第一个饺子就是‘福气饺’,那更是满堂叫好,都要挨挨他,挤挤他,沾沾财气。 ”
小孩子们你一个我一个争先恐后想吃到包着钢镚的饺子,小嘴塞得满满的,大人们宠溺地喊着慢点吃,一边又夹了饺子放进每个孩子碗里。
有时候饺子都快吃完了,“福气饺”还没出现,大人们就会打趣着说:“这都快没了也没有吃到,看来就在这剩下的几个当中呀! ”话音未落,孩子冲着盘子就抢。
“有一年,我抢到了最后一个饺子,一口下去,哇一声哭了,‘福气饺’崩了门牙,给磕掉一小块,全家人哭笑不得说,这可是让福气崩到了门牙呀…”吃着饺子,看着春晚,讲述着这一年中的所见所闻,彭丽霞说,一家人最大的福气就是这团圆和欢乐。
图片提供 岑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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