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月1日晚8时，友谊剧院响起了广州交响乐团（时称“广州乐团”）演奏的肖斯塔科维奇《节日序曲》，拉开了广州新年音乐会的序幕。时光飞逝，2022年1月1日晚8时，广州新年音乐会已经走过三十年，已成为同一乐团在固定时间、固定场地、每年演出的中国最长寿的以城市为名的新年音乐会品牌。
广州新年音乐会从1993年至2022年，先后有23位指挥家执棒，82位客席演出嘉宾助阵，共演奏过367首乐曲。2022年1月1日，广州交响乐团常任指挥景焕联袂周昊宇、高嵩三位女指挥家，与十位女性独唱、独奏家，以“三”与“十”两个数字，致敬广州新年音乐会风雨无阻连续举办三十届。“三十年携手齐心，向未来砥砺同行”，南方都市报专访广州交响乐团团长陈擎、星海音乐厅副主任杨震、广州交响乐团副团长兼首席张毅、广州交响乐团常任指挥景焕，回顾广州新年音乐会三十年。
广州新年音乐会
从1993年至2022年30年来
有23位指挥家执棒
82位客席演出嘉宾
共演奏367首乐曲
1月1日，广州新年音乐会在星海音乐厅举办。礼花绽放，开启新年。摄影：洪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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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隆策划3×10致敬三十年
广州交响乐团团长陈擎透露，第三十届广州新年音乐会在节目策划上，广州交响乐团音乐总监、曾4次执棒过广州新年音乐会的著名指挥家余隆，特别安排了三位指挥家和十位演出嘉宾，这个史无前例的演出阵容和广交一起带来的唢呐名曲《百鸟朝凤》、竖琴协奏曲《双喜》、二胡协奏曲《洪湖主题随想曲》、歌曲《浏阳河》和《等着我亲爱的人》、琵琶协奏曲《十面埋伏》等中国作品，都是首次出现在广州新年音乐会的节目单上。
广州交响乐团团长陈擎
“当初在策划的时候，余隆先生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就是3×10，3位指挥和10位嘉宾，这在广州新年音乐会是首次，据我所知这么多新年音乐会也是独一无二的一次，在一场音乐会上看到3位指挥，对于乐迷来说也是特别的体验”，陈擎团长之前是作为双簧管乐手参加广州新年音乐会，近年是作为管理者忙前忙后，和音乐总监余隆的合作也是非常默契，“余隆和广州交响乐团的缘分始于1994年，第一次指挥广州新年音乐会是1997年，从2003年担任广交的音乐总监，明年就是20周年”。
三位指挥、十位独奏独唱嘉宾与广州交响乐团首席张毅（左一）。
陈擎透露，广州新年音乐会基本都是至少提前半年开始策划，每年的曲目选择都是重中之重，“我们的理念是不演大部头，全是短小精悍，我们要做一道大餐，荤素搭配肯定是非常讲究，要重复率低就要有足够的曲目涉猎，所以广州交响乐团至少在新年音乐会的曲目积累上，我相信是全国第一的”。在历年的广州新年音乐会上，广交演出的曲目将近400首，“这些曲目是从数千首里面挑选出来的，审听量非常巨大”，陈擎说自己从2008年开始担任广州新年音乐会“大厨”，虽然工作量大但是很欣慰，因为看到了乐迷对新年音乐会的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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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很难在舞台上听到的曲目，
都能在广州新年音乐会听到
第三十届广州新年音乐会邀请了10位演出嘉宾，从交响乐团的演出来说也是非常少见的，也是广州交响乐团合作嘉宾人数最多的一次，陈擎说无意中达成了两个意想不到的结果，首先是中西对照，最终实现了两轮的“吹拉弹唱”，在中乐“吹拉弹唱”相对较为常见，而在西乐层面，张立萍演唱的《春之声圆舞曲》是非常难得的版本，“用声乐演绎《春之声圆舞曲》大家最熟悉的是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卡拉扬指挥的那届，一般的歌唱家不太愿意唱这首，因为难度很高，要抗衡整个乐团，又有珠玉在前，但张立萍毫无疑问是中国音乐家中的佼佼者，她带来的版本让人兴奋”。
“广州新年音乐会所坚持的，每一年都要推陈出新”，陈擎说有些很难在舞台上听到的曲目，都能在广州新年音乐会上听到。广州交响乐团常任指挥景焕第一次执棒广州新年音乐会，坦言有点“小紧张”，“新年就是要热闹，要开心，尤其是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是希望能够给大家带来非常难忘的新开始。”第一次执棒新年音乐会还是开场的唢呐协奏曲《百鸟朝凤》，景焕说就是一个很喜庆的开始，希望大家能马上被带入到气氛当中，然后按照中西管乐弦乐声乐穿插推进，一直带给乐迷新鲜感。
广州交响乐团副团长兼首席张毅
广州交响乐团副团长兼首席张毅，是广州新年音乐会的“元老”，从1993年第一届开始连续30年未曾缺席这一盛会。他坦言虽然广州新年音乐会每一年都有创新的压力，但能带领乐团演奏出更美的音乐，整场音乐会充满新年的欢乐气氛，他觉得很荣幸也很有意义。
广州交响乐团常任指挥景焕第一次执棒广州新年音乐会，坦言有点“小紧张”。
除了音乐会本身的创新，广州新年音乐会在互动上也都是别出心裁。景焕回忆说2017年鸡年，就真弄了一只活鸡在舞台上，在疫情之前高潮部分也都会有抛公仔礼物到观众席。
卡通公仔也是新年音乐会的“特别嘉宾”。
张毅同样对2017年那届的新年音乐会印象深刻，他们将一张乒乓球台搬上舞台，两位专业乒乓球运动员配合乐团演奏，有节奏地击打乒乓球——乒乓球融入协奏曲也成为一种打击乐器。最后，乒乓球还打向观众席，为幸运乐迷送上新年惊喜。星海音乐厅副主任杨震回忆，广州新年音乐会唱到猎枪也真拿过猎枪，也曾在舞台上放过飞鸟，顶棚放过五彩气球。
2017年那届的新年音乐会，一张乒乓球台被搬上舞台，两位专业乒乓球运动员配合乐团演奏。
陈擎团长说最近十几年，每年都会为观众送上神秘礼品，有些是新年音乐会的录音，有些是作品首演的录音，对很多乐迷来说就像开盲盒一样有惊喜。
陈擎回忆1996年的演奏，全剧第一声双簧管的旋律就是他吹响的。摄影：陈东晖
第三十届广州新年音乐会就送出一张纪念专辑，选取的两段音乐时间隔了1/4个世纪，第一部分录音是广州交响乐团录制于1996年为广州芭蕾舞团演出《天鹅湖》所做的配乐，第二部分录音是去年在星海音乐厅为芭蕾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所做的现场配乐，让乐迷了解广交这25年在音乐品质和艺术取向上的变化和坚守。陈擎本人参与了1996年的演奏，全剧第一声双簧管的旋律就是他吹响的，他表示听回1996年的录音感觉当时乐团的水准已经非常之高，音乐表现上已经足够鲜活，经过25年的努力，广交达到了现在在国内、国际艺术上的高度和地位，也用这张专辑向青春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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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瞬间难以尽数
兼容并包是重要特色
星海音乐厅1998年建成，迎来的第一场新年音乐会是在1999年的1月1日，从此广州新年音乐会就在星海音乐厅扎根。杨震1998年入职星海音乐厅，从1999年至今参与了广州新年音乐会的现场录音及其他推动工作，杨震回忆除了演出本身，新年音乐会对广州整个古典音乐市场的推广及城市风貌都有深远影响，“一开始几年提醒乐迷正装出席，星海音乐厅大堂还有专门租正装的摊位，甚至还有直接现场买正装，这些年已经不用提示，大家都会自觉正装出席。除了看音乐会，也会当作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交场合”。
星海音乐厅副主任杨震
杨震印象深刻的还有2000年的跨世纪新年音乐会，“我们有文物为证，当年敲响的世纪钟，现在还在我们的广场上”，当时演到了半夜近一点，我们还在星海音乐厅广场上搭建了非常大的屏幕做直播，室外和室内的乐迷一起跨世纪，现在看直播很平常了，当时还是很先进”。就如同从提醒正装到自觉正装，从首创直播到日常直播，广州新年音乐会在一定维度见证了城市和时代的变迁。
2013年的新年音乐会上，Kenny G一口气演了将近50分钟。
陈擎对2013年的新年音乐会记忆犹新，当时的曲目设计打破常规，天马行空，请来了著名萨克斯手Kenny G，“那年的演出结束快23点了，可能是史上最长的新年音乐会，因为Kenny G是爵士乐手，有很多即兴的表演，本来安排了20分钟的时长，结果他一口气演了将近50分钟，一首曲子就吹了15分钟，而且是从观众席一个长音一直吹到舞台上，这是非常独特的经历”。陈擎说难忘的瞬间不能一一尽数，跨界合作，兼容并包，让乐迷带着愉悦美好的心情开启新的一年，就是广州新年音乐会的初衷。
“我觉得兼容并包是一个特别好的东西”，杨震说兼容并包也非常符合广州这座城市的城市性格，只要是合理的、精彩的，能够打动人的，都能在广州新年音乐会上出现，“今年是虎年，返场的时候就改编了儿歌《两只老虎》，音乐家们很用心思地去改编和演奏，相信心思细腻的乐迷都能感受到”。之前说起新年音乐会，比如最著名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都是固定演出一个家族的作品，杨震说广州新年音乐会就会有更多元素，有中有西，有传统有创新，“我觉得兼容并包是广州新年音乐会非常大的特点，有赖于余隆总监，包括广交的经营者、星海音乐厅的管理者和一众音乐家们，这么多年大家的价值观和想法是非常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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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化是广州新年音乐会的未来
广州新年音乐会三十年一以贯之，创下了一连串纪录，成为一个城市的延续性品牌，陈擎团长说这也说明广州，或者是广东，在文化消费、在文化市场的引领上是完全走在国内前列的，“我们没有想把新年音乐会做成一个非常深刻的演出，就是一个happy opening，让乐迷在愉快的氛围开启新的一年，也开启我们乐团新的一年，很朴素，不小心就达成一个纪录”。
连续30年参与广州新年音乐会演出的张毅首席则留意到，台下的观众除了有老面孔之外，也看到了越来越多年轻观众，这对乐团来说是极大的鼓舞，“以前我在欧洲看音乐会，经常看到老人家比较多，可能年轻人对古典音乐的关注度有所下降。但是在中国，很多孩子学习音乐，这种艺术氛围，特别在广州，我觉得特别的浓厚。”
除了广州新年音乐会做了30年，广交音乐季也做了25年，2022也是广州交响乐团成团65周年，陈擎团长说有一个非常朴素的口号，“就是希望广州的观众，不会羡慕住在纽约、柏林、维也纳的观众，我们在自己的家门口就能看到世界一流的艺术表演。”这也是广州交响乐团和星海音乐厅一直在做的事情，“坚持把一件事做好，把一件事做到最好，能做多好就做多好，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标准和追求”。
景焕说这两年因为疫情很多国外的大团无法过来，但同时国内很多年轻的艺术家在冒头，有很多年轻的音乐人得到了舞台和锻炼，“广州的乐迷欣赏水平很高，相对接触高水准的演出更早，思维也更开放甚至超前；当然广交也一直在做普及工作，广青交也培育了很多更年轻的乐迷，再反哺到舞台，给了很多年轻艺术家机会，这就是良性循环”。
星海音乐厅副主任杨震也提醒乐迷多留意青年音乐家，“这么多的青年音乐家登上广州新年音乐会，越来越厉害，说句玩笑话景焕都算是前辈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展现出高水准，我觉得就非常有希望，今年是三十年，试想一下再过二十年，更多的新人新作出现在广州新年音乐会将会是怎样的场景”。给更多的年轻音乐家舞台，加大力气去发掘更多的年轻人，杨震认为年轻音乐家赶上了好的时代，“我们这批人就是要好好地带年轻人，给他们机会，给他们扶持，甚至亲自服务好他们，这样我们广州乐坛，我们国内乐坛的艺术发展才会更闪闪发光”。
采写：南都记者 丁慧峰 钟欣 彭思敏 实习生 苏悦 梅凌霜 陈倩楠
摄影：南都记者 陈东晖 实习生 凌梵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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