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张学良对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唐德刚教授回忆其历史的时候,曾提到了“九一八”事变与马君武的诗,他说:“我最恨马君武的那句诗了,就是'赵四风流朱五狂'。这个朱五是谁呢?朱五是朱启钤的五小姐,她是我秘书朱光沐的太太,他俩结婚的时候,是我给他们主的婚。她小的时候,我就认得她,仅仅是一般的朋友关系。这首诗我最恨了,我跟她不仅没有任何关系,我都没跟她开过一句玩笑!”

张学良在这里所谈的,就是“九一八”事变后,马君武于11月20日发表于上海《时事新报》上的题为《哀沈阳》的两首“感时近作”,诗曰: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正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佳人舞几回。

一首诗形容张学良(哀沈阳张学良恨之入骨的一首诗)(1)

诗中所言赵四就是赵一荻,朱五则是当年北洋政府内务总长朱启钤的五女儿朱湄筠,是张学良秘书朱光沐的妻子。她的妹妹朱洛筠,嫁给了张学良之弟张学铭。另一妹妹朱九,嫁给黑龙江督军吴俊升之子吴泰勋。蝴蝶则指当时著名的电影明星蝴蝶。

马君武曾在北平创立一所民国大学,这所私立大学,基金很少,全靠筹措经费维持。据张学良的秘书惠德安回忆,“九一八”事变后不久,马君武听说张学良给张伯苓办的南开大学捐助不少办学金,便亲自登门拜访张学良,请其出钱助学。由于东北的局势弄得张学良焦头烂额,再加上身体不适,所以没见他,马君武很不满意。事有凑巧,几天后,北平学生去顺承王府请愿,张学良接见了学生并讲了话。马君武认为,既能接见学生,为什么不能会见我?所以,他又来到顺承王府,要求无论如何也得见张学良,不见,他就不走。张学良无奈,只好会见他。据当时财政部冀晋察绥特派员荆有岩说,张学良见马君武以后,曾询问荆,能否设法给马君武的民国大学弄点钱?荆说,他那特派员公署,每月支付班禅北平办事处、蒙藏委员会驻平机构、外交部办事处以及其他一些额外开支,数目就很可观。现在东北出了问题,以后的军饷能否发出去,都成问题。马校长在这时候要钱,岂不是给我们出难题?张学良听了以后,久久未作表示。几个月后,马君武从上海寄给张学良一封信,再次请求资助。张学良回信:现今的军事费用,已穷于筹措,风起云涌的东北义勇军,且无力接济,对于“民大”,实已爱莫能助。

一首诗形容张学良(哀沈阳张学良恨之入骨的一首诗)(2)

马君武一贯恃才傲物,若非倾心教育,让他低头求人几乎没有可能。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生都是人求他,唯有办学他求人。现在低头相求居然遭拒门外!恼恨之情,可以想像。因此,他日后写出那样的诗来讥讽张学良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素来好交朋友、出手大方的张学良为何拒绝马君武,惠德安说,当时张学良确实身体不好,加之东北局势紧张,张学良已无心他顾。言外之意,无心答理闲人。

这首《哀沈阳》发表后,日本人闻风而动,在报上大肆攻讦张学良糜烂荒唐的私生活,以败坏张的名声。上海的报界还传说,德国有报纸提议把本年度的诺贝尔和平奖授予张学良,奖励他维护东亚以及世界和平的贡献,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从此以后,在国人的眼中,张学良便成了性喜风流、为色祸国的花花公子,头上结结实实地戴上了一顶不抵抗将军的帽子。赵四、朱五、蝴蝶更被视为“红颜祸水”,全国骂声一片。

马诗发表后,身为当事人的张学良、赵四、朱五均未置一词,只有蝴蝶和明星电影公司导演张石川及全体演职员,在《申报》上刊载辟谣启事,证明蝴蝶“九一八”事变时不在北平,所谓翩翩起舞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一首诗形容张学良(哀沈阳张学良恨之入骨的一首诗)(3)

另据台湾的文史作家高阳晚年回忆,他曾见过朱五小姐,朱五告诉他一件妙事。说有一回在香港的宴会上,朱五见到了马君武,于是就拿着个酒杯走了过去,说:“马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你诗中所写的那个朱五啊!来,我敬你一杯,我谢谢你了,你把我变成名人了!”当时马博士的窘态,非语言笔墨所能形容,结果是不等终席就离去。

《时事新报》发表马诗的当日,明星影片公司就做出了快速反应,并于11月21日、22日连续两天在上海最具影响的《申报》以蝴蝶的名义发表声明辟谣。晚年的蝴蝶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还提到了令她一生都耿耿于怀的这段跳舞公案。文中说:“马君武这两首诗是根据传闻而写。据后来了解,是日本通讯社从中造谣中伤张学良,以引起国人对他的愤慨,转移目标。马君武激于义愤,一时也未能考证事情的可靠与否,只是将我也牵连进去了。”又说:“我是在事变之后方始到达北平的。抵达天津时,见到大批撤下来的军队,知是沈阳失守了”。这段记述,再次向世人清楚地表白,“九一八”事变当晚,她根本未在北平。而据北平报界报导,蝴蝶一行抵平已是九月下旬,出车站时,受到热情观众包围,盛况空前,云云。那么她与张学良在“事变”之夜相拥跳舞,当然是子虚乌有之事。

一首诗形容张学良(哀沈阳张学良恨之入骨的一首诗)(4)

其实,张学良与蝴蝶终生都未谋面。 “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因公务到沪,有人欲从中促成其与蝴蝶谋面,以不枉“翩翩蝴蝶正当行”之诗意。张学良正色道:“如果这样,谣言岂不得到证实?”

1964年6月,蝴蝶赴台湾出席第11届亚洲电影展,也曾有好事的记者问蝴蝶是否要见一见张学良,他们可以代为安排。蝴蝶笑答:“专程拜访就不必了,既未相识就不必相识了。”节选自《帅府钩沉》编辑:沈阳掌上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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