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百万个女孩想抢这份工作。」《穿着Prada 的恶魔》里,一句话道尽时尚界的窄门之况,而这些女孩殊死厮杀的职位,只是食物链最底层的「总编辑助理」。
但世界多奇妙,你可以没有受过正规的打版训练,却打造出全球当红的服装品牌(望向同样是屁孩的设计师Jacquemus );你可以没有做过一天的时尚编辑,却空降台湾版的《VOGUE》总编辑。也许在这个充满「美」与「感知」的产业里,那个还未套上规则的、看世界的单纯眼光,正是每个人都在追寻的桃花宝地?也许在时尚的领域,从来就没有所谓外行?
2020年,《VOGUE》所属的康泰纳仕集团,大动作迎来了新任「全媒体总编辑」—孙怡,她是时尚名媛、是精品宠儿、是复合式家饰用品店「Sunset」创办人(现已转型为艺术制作Agency),也是台湾业界第一位「明星级」时尚总编。
一改过往高层的低调作风,孙怡的上任,是业界「编辑KOL 化、KOL 编辑化」的极致展现。究竟这位眼神锐利、顶着一头帅气短发、连吸个气都时髦到不行的「全媒体总编辑」孙怡,是如何从编辑体系之外「空降」高位?新改版《VOGUE》又将带来什么样的新气象和自我期许?现在就跟着Wazaiii专访,抢先认识台湾版的《VOGUE》全媒体总编辑!
不怕挑战,只怕无聊!
「获得《VOGUE》总编辑的邀请,你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呃......「我的中文很差耶。」』(这回答够孙怡,Wazaiii编辑酒先敬一杯)
「有没有犹豫过接下这份工作?」
『一下下,因为这势必会改变我原本的生活。』
「决定接下这份工作的原因?」
『第一,我是个非常喜欢挑战的人,也可以说是害怕无聊。我觉得这份工作肯定有源源不绝的挑战,是一份不可能让我无聊的工作。第二,只要你是稍微喜欢时尚的人,就算只有一点点,当别人给你这个机会,你会说不吗?当然不可能!如果我今天不全力以赴的话,我一定会后悔。』
「以名人、KOL的形象接下《VOGUE》总编辑,你对于『时尚编辑KOL化』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很好。KOL 是让观众觉得「时尚没有这么遥远」的重要幕后推手,因为他们的表现方式让大家觉得比较亲民,他们的努力也让很多追踪者觉得:这些人不是靠着背后强大的媒体或经纪公司捧红的,他们是靠着自己的品味、理念、想法而得到喜爱的,所以我觉得这对现在的年轻人是很好的鼓励、启发。』
「想进入时尚产业,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
『耐操......哈哈哈哈哈......耐操!不要觉得这份工作就是每天漂漂亮亮进办公室,其实时尚产业跟演艺圈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家觉得这样的生活光鲜亮丽,但背后的辛苦都不太有人看到,因为你产出的东西都是被非常非常多的专业人士,层层包装好的产品。
在这行要有一个认知是:你是一个大机器里面的小螺丝、是其中一个关键的零件,团体不能没有你,但你做的事情,不一定会被大家会看到。』
空降?这件事不奇怪好吗
「过去『总编辑』大多是从杂志体系内苦熬出头,请问你对于自己的『空降』有什么看法?」
『在我之前有一个希腊版的《VOGUE》总编辑Thaleia Karafyllidou,她上任时才29岁,法律背景出身,所以她更空降吧,哈哈哈哈。
现在整个媒体都在转变,要怎么定义纸本?怎么定义数位?或者当大家都在做同样事情的时候,你要怎么在数位时代往前推进,这才是重点。相较之下,我觉得空降这件事情已经不会太奇怪了。』
「觉得总公司看重你的什么特质?」
『思想多元。
现在的时尚媒体不像以前那么制式化,而是有越来越多艺术、设计的跨领域合作,可能我在这方面的思想比较没有被局限。因为人在一个环境里久了,太习惯一些模式,会没有办法突破现有作法,但是如果从外面来,可能比较没有包袱、比较天马行空。
再来是因为现在的《VOGUE》每季会召开一次总编辑会议,讨论怎么在某些全球议题上,去跟每一个国家、每一个版本沟通,怎么用全球《VOGUE》的声音去传达一个讯息。所以可能语言能力跟国际视野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
「希望读者想到《VOGUE》,会想到什么?」
『我希望《VOGUE》带给大家的是一个「reflection of the time」(时代的映照),我觉得它代表着我们这个世代最重要的一些议题,和我们看世界的方式,是当代文化、角度、审美观的记载。当然「creative of excellence」是我们最大的核心价值,我们希望可以用全球《VOGUE》的声音,去推广很多国际上的大议题,像是永续环保、多元文化等。
现在是网路世代,我觉得「文化差异」这件事是很容易打破的,因为大家在网路上其实都可以看到这些东西,但我们要怎么样把更多的国际视野纳入杂志、让台湾的观众觉得得到这些资讯很值得,并且真的可以反映出他们的现实生活,这是我们需要思考的地方。一方面我希望我们的内容可以反应重要的时事,另一方面我希望《VOGUE》的影像,可以带给大家无极限的创意、想像,以及有趣的纸本故事。
另外,虽然我们以前比较少做,但《VOGUE》其实非常积极在推动「New Talents」,希望能藉由这个平台让很多年轻、有才华的人去发挥他们的想像力。只要你愿意天马行空、我愿意把这个平台给你。』
「美感」是数位时代最大的挑战
「『视觉美感』的呈现,从纸本到数位,你觉得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唉⋯⋯(仰天一声长叹),数位上有视觉美感的呈现这件事情吗?(笑)
纸本的呈现事先要花很多时间准备,需要企划、美编、创意总监、造型师、摄影师......等等,要搭景、想提案、构想视觉的安排、做完善的沟通,拍摄中也会花一定的时间去确保拍摄的成果跟美感,是否有传达出来。
但数位太快,你没有办法耗一整天的时间、拍三张照片,就为了一篇数位的文章。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你的投资报酬率是什么?你的读者会在这篇数位文章里花多少时间?
虽然我还是坚持不管在平面、数位或任何的平台,美感还是最重要的,但在数位的时代,你很难做到百分之百的美感控管,这是目前为止让我最困扰的一件事情。』
「在竞争激烈的数位时代,你预期《VOGUE》接下来的最大挑战为何?」
『品质的控管。不管是视觉也好、内容也好,在竞争激烈的时候大家总想要赢,在想要赢的时候大家就会去做一些群众导向的事情,或是很符合主流市场的报导,但我们时不时要问自己:这是不是《VOGUE》想要传达的讯息?
《VOGUE》一直都在想许多创新的方式,去和不同年龄层、不同需求的观众接触。所以不管现在大环境怎么样,比归比,总公司也还是有自己的坚持和步调,当全球26个版本的《VOGUE》都在说一样的事情,这是非常强大、非常具有影响力的!』
不计划将来,人生比较自在
「2020年有什么事业或生活上的目标?」
『让我的三月号好好出刊吧!』
「对于十年后的自己又有什么样的期许?」
『我从来不规划人生,所以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十年后的我会在做什么。
我是一个「opportunist」(机会主义者),我后来发现,好好做当下该做的事情,把它做到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状态,下一个机会就会来,虽然我不知道那「下一个机会」是什么(Wazaiii编辑:我们知道,是《VOGUE》总编辑!),但是我如果发现一个新的挑战或好玩的事情,我一定会接受。』
「不规划未来?所以十年前的你,也不会对现在有所期许?」
『十年前我比较会想要规划,因为十年前大人会要我规划。比如父母会说:「你的三年计画是什么?」、「五年计画是什么?」、「明年打算干嘛?」、「半年后打算干嘛?」所以我会逼着自己去想这些事情,但是我后来发现,所有我想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实现。
我真的是一个跟着感觉走的人,如果现在做的事情是我自己觉得最适合、最开心的事,我就继续做,因为我后来发现,一路上当我相信自己直觉的时候,那个成果都会是最好的,然后下一个该来的事情就会来,而且那些事情都是我没有预想到的。当然也必须说,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能这样奢侈地选择「不规划人生」。』
「大人希望我们规划,是因为怕我们会失败,你会害怕『失败』这件事吗?」
『失败?那就爬起来就好啦!』
孙怡的「屁孩」哲学
「人生现阶段的重要排序为何?」
『我会把我「屁孩」的特质排为优先,因为不管我在生活、工作上承受了多大的挑战和压力,我觉得......这讲起来可能很抽象,但这个「屁孩」就是会救我一命的人,我会想说:「就解决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希望十年后的自己回头看现在的孙怡,会看到什么样的人?」
『很勇敢、很有guts、很屌。(Wazaiii 编辑:你敢说我就敢写!)
我可能还会想说:「哇塞你这个臭屁孩,是怎么混过来的!」』
「你有哪个时期不是这样吗?」
『我希望永远会是这样。我还满想要一直屁孩下去的。』
「如果可以对十年前后的自己各说一句话,你会想说什么?」
『十年前,我会说:「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勇于去尝试吧!相信你的能力是超乎你想像的」。
十年后,我会跟自己说:「你就继续相信自己吧!」』
后记:
「总编,可以站在这里,帮我们摆个要影印的pose 吗?」摄影师恭敬问道。
「可是这不像平常我会做的事耶,还是,我可以把头塞进去吗?」没等我们答完,孙怡就把头塞进影印机了。
「总编,我们等下会在这里这里、那里那里,共拍五个场景。」摄影师伸手比划。
「喔...那...我不用好好站着对吗?我可以想干嘛就干嘛,对吗?」然后孙怡就在《VOGUE》办公室大厅的迎宾沙发上,爽快的躺下来了。
比起孙怡,大家更常叫她Leslie。她性格爽朗、鬼灵精怪,拍摄过程中,仿佛每一秒脑中都会迸出100个灵感。Leslie身上没有框架和包袱,她不在乎一位堂堂《VOGUE》总编辑应不应当把脑袋塞进影印机,也不在乎社会或体制告诉她的「该与不该」,比起形象,一个好的创意、视觉,或什至纯粹是「怎么做比较好玩?」,更是她心中的优先排序。这样的新官上任,能不让人期待吗?
Editor / 责任编辑:武传乐(@nanawazowski)
◎Photo Via:Adam Tristan(@whereisadamtris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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