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外传》的故事，从胡斐追杀无恶不作兽行令人发指的凤天南作为主线连接后来，比起其他小说大团圆的快意，剧情压抑气氛凝重，更像是孽缘的综合，悲剧的集中。
袁紫衣背负着仇恨与血缘的矛盾，胡斐从一开始复仇对象便是错误目标，总是离真相一步之遥。马春花的苦难在于少女怀春时邂逅了衣冠禽兽福康安。
程灵素的经历更像一曲悲情的挽歌，让人听着心碎。
故事到了尾声，凤天南恶有恶报，红花会也让福康安的阴谋付诸流水，程灵素却为了救胡斐以口吮毒，香消玉陨，读者每每观书及此，倍感心酸，无比抑郁，胸口隐隐作痛。
程灵素的悲情，在于她遇到了一个一见倾心可是心里没她的少年英雄。
她一路追随，为之排忧解难，纵情郎爱着别人，也无怨无悔，可惜一路柔情，换来的不过是兄妹相称。纵为之把命奉上，也换不来胡斐半分怜爱。程灵素机敏聪慧，秉性纯善，继承毒手药王遗志，放眼整部书无人可及，只是多情，到底总被无情伤，只是红颜，究竟是命运妒，惜哉，灵素，愿谱绝响为君舞…
金庸笔下佳人多不胜数，奇女子也不少，然而最令人难以忘怀的，却是相貌平平的程灵素。古龙说，永恒的女性，引导人类上升。那么几乎占据一切美德的她，当属这一类了。
她的出场，夺走了原本属于女主角袁紫衣的光辉。当我们作为读者一字一字地品读有关程灵素的内容时，惊奇地发现，纵然其他女子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与她相比，也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若再问我灵素美丽与否，我由衷地答美。
她美在心灵，美在言行，美在灵魂，美在精神。明知胡斐爱的是别人，仍心甘情愿为之做好种种铺垫，更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让心上人起死回生。
本以为上善若水的她会有一个好的归宿，看到最后才明白为情凋零才是她令人心痛的真正结局。
正如那些在刀光剑影的凶险江湖中一开即谢的七心海棠，入目尽管短暂，却于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永难忘却的痕迹。
最惊艳，往往只是一瞬间。
我们只好合上书，任程灵素那抹淡雅朴素的倩影充满整个脑海，由她那双灵动明媚又带着刻骨忧伤的星眸，在记忆的深夜里，尽情闪动，熠熠生光。灵素之后，再无灵，素！惜佳人命苦，未得郎心身作土;恨胡斐薄义，不解柔情终心负！
今夜，不眠，只为了毒手药王的衣钵传人，只为了一幕烟帘挫败福康安阴谋的巾帼英雄，只为了为情所困只知付出默默无私为情而陨的亘古女神程灵素…
不是说《雪山飞狐》不能说不够经典，而是《飞狐外传》更让人留恋。
那是一段伤心的往昔，那是一个悲情的故事，那是一种痛苦的追忆。
原著中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是程灵素。
我之所以很少提及前者，正是因为里面找寻不到一丝她的痕迹。
金庸笔下，美女如云，或高贵冷艳，或清丽脱俗，程灵素与她们相比，至少相貌上不占优势。然而当程灵素进入视野之后，纵然美艳如花的存在，也再难入目。
她相貌平平，所以懵懂的少年胡斐不会对她一见倾心;她很聪慧，以至于福康安的多少手下悉数败给她。她心灵纯净如明镜，师承毒手药王，培育出了空前绝后的七心海棠，却不存害人之念;她机智百变赛诸葛，可天性使然她会设法搭救蛇蝎心肠的同门歹人。
大概初见时胡斐毫无半点机心的纯朴让她芳心暗许，从此天涯海角无怨无悔随君而去。她告别了似乎与世相隔的药王庄，涉足浑浊黑暗的江湖，仅仅为了那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子。
胡斐是幸运的，有程灵素无私的奉献。若不是凭借她对医术与毒药的精通和对叵测人心与炎凉世态的深知，他的京城之旅，岂会走得那般通途？她是不幸的，虽然智慧盖世，玲珑心智，但由于他的无知导致了自己一步一步迈向了悲剧的深渊。
他是她的牵挂，她的羁绊，甚至是她师父辞世后的整个世界。
可是在胡斐眼里，她只是他结拜的妹妹，或许他渴望亲情，胜过渴望爱情，不过这理由不能完全成立。
她明知他心里自始至终装着的都是别人，仍然愿为了他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有人说，爱情如火焰，而她就是那只纵然知道结局依旧不改方向毅然决然扑向火焰的飞蛾。
故事临近尾声，她为他安排好了一切，牺牲了自己延续了他的今后。那一刻，有多少读者为程灵素感到不值，又有多少书迷的心因此隐隐作痛？
兴许这就是爱情，让人奋不顾身，时时刻刻为思恋的对象，唯独遗忘了自己的分量。
程灵素走了，如同日暮西山最后那抹夕阳，刺伤了胡斐的瞳孔。他将她葬在了父母亡灵的旁边，是不是终于醒悟，原来在自己的心里，她也是不可替代的。
后悔千百番，心碎一片片，终究还是挽不回万里经行钟情自己的亘古奇女子了。从此，江湖上少了一份纯净，多了一些腐俗。从此，滚滚红尘再无程灵素。
七心海棠，空前绝后，只有一个人的妙手能够栽出，只有一个人能够让七心海棠绽放出最绚烂的色彩，散发出无人能忘的气息。
自她之后，茫茫江湖再也没有了那抹惊世骇俗的芳华。
其实七心海棠即是程灵素人生最真实的写照，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卓尔不凡，遗世独立。
我说的不是相貌，是精神气质。每个人都感叹七心海棠百年一遇，她曾在你面前盛开，在你面前凋谢，你目睹了整个过程，可你确定自己珍惜了吗？
不眠夜里话飞狐，有女其名程灵素。医毒两全心纯朴，智囊愿随君征途。相思单恋诚可足，无意紫衣争风醋。七心海棠燃尽时，红颜犹念郎行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