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2月4日,儿子的18岁生日。清晨上班前,儿子谢绝我的特意安排,神秘地说,今天他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会有什么惊喜呢?
傍晚下班后,我匆匆赶回家,轻轻打开房门,一下惊住了:儿子身着围裙,竟然自己动手做了一桌饭菜,其中不乏酸辣土豆丝、炒山药、炸虾仁等我的最爱。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儿子自豪地说:“妈妈,今年的生日我不喊朋友了,就咱俩过。”那可不,自从老公转业进入驻地刑警队,我们全家就很少有机会凑在一起吃饭,今晚他照例有公务在身,不能参加儿子的生日宴会。
“为啥今年不喊朋友了呢?”面对我的惊讶,儿子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回答说:“我觉得妈妈平时太辛苦了,以前是我对妈妈有误解,今年的生日只想好好陪陪您。”听罢,我转过脸去假装换拖鞋,在模糊的泪眼里我的思绪一下飞回14年前。
那年,结束了56天的抗击非典任务,我从小汤山医院返回家中,刚一推门,只见3岁的儿子看见我扭头便跑。我想追上他,他却吓得号啕大哭,仿佛我是童话中的陌生怪物。在奶奶的怀抱里,他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嘟囔:“让她走,让她走……”直至最后毫无力气地睡着了。
是夜,我许久不能入眠,看着一旁熟睡的儿子,我突然觉得似曾相识。56天前的小汤山,曾经就有这样一个长睫毛的孩子和我有过温馨的交流。
小雪冰是当时小汤山医院年龄最小的一个病人,入院时她和父母分住在不同病区。一天晚上,小雪冰在病房呼叫害怕,我赶紧跑进病房将她紧紧抱起:“小雪冰不怕,有阿姨在呢。”小雪冰望着我身上厚厚的三层防护服和护目镜,怯怯地问:“阿姨,我会死吗?”看着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我心疼地说:“不会的,你要和阿姨一样坚强。”我知道小雪冰在想她的父母,而那一刻我也无比想念儿子。
9年后,类似的一幕再次重演。2012年初,一纸命令把我派到遥远的南苏丹参加维和行动。当我结束了一年的维和任务回到家中,儿子已由1米65的小男孩长成1米76的大小伙了。不久后儿子生日那天,作为母亲,我想给他些许感情补偿:“儿子,这个生日你打算怎么过,妈妈完全听你的。”儿子的回答干脆利落:“我已经和同学约好一起在外面过。”“怎么感觉你跟同学比妈妈还亲呢。”儿子说:“那当然了,您不在家的这一年,不都是同学在陪我吗?”看着儿子在一声“拜拜”中淡然走出家门的身影,我的心瞬间被击痛了,儿子真的与我疏远了。
那段日子里,我一边工作一边细心观察着儿子的变化,很快便发现,儿子沉溺上网,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对我来说,原本不可能出现的这些问题统统都来了。我很惶恐,又无法责怪孩子,身为军中医护人员,我知道儿子的叛逆期来了,而在这个重要时期我却没能陪伴在他身边。
从那之后,业余时间我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儿子身上。从小汤山孤独无依的小雪冰到非洲食不果腹的儿童,从眼前的知识学习到未来的人生展望,一次次交谈、一次次沟通,使曾经横亘在母子心灵间的冰层逐渐融化了。唯其如此,才有了开头的这幕“惊喜”。
一年前,我被调整到门诊部任护士长。也许因为有了这段特别的经历和感受,我深知军人和军属的不易,姓军为战、为兵服务的理念在我心中深深扎根。在门诊部,我们成立了 “共青团志愿服务队”,不分正课时间还是双休日,对军人和军属实行全程导医、全程陪护,被官兵亲切地誉为“为兵服务天使团”。
“好孩子,你终于长大了,祝你生日快乐!”“感谢妈妈的养育之恩,祝妈妈永远健康美丽!”照相机“啪”的一声自拍,记录了我们的幸福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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