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的早期历程(贾平凹的废都究竟是部黄书还是当代红楼梦)(1)

贾平凹《废都》

(赵二小/zhoazhao)

第一次接触贾平凹,估计与大多数人一样,是从语文课本上。就是他的那篇《我的小桃树》,温馨细腻的娓娓道来,让我第一次开始真真切切的享受文字的魅力。光阴流逝,由于所处环境里书籍的贫乏,我对他的了解没有再进一步。

直到了高中,来了个刚从大学毕业的语文老师。在上作文课时,不让我们在课上写作文,要在两节课上给我们读上两个小时的小说。现在想想,那大概是整个高中生活里最美的事了。那段时间语文老师只读一个作家的小说,就是贾平凹的。他的很多短篇,《白朗》,《美穴地》,《五魁》等等都在课堂上被我们吸收了,并且成为课下大家讨论的话题,当时被那些故事深深吸引。语文老师在读这些小说时,总还不忘介绍贾平凹的前世今生,还说他还写了一本奇书,有当代《红楼梦》的美誉。说书籍的名字的时候,语文老师欲说还休,说那书已经被列为禁书了,建议我们十八岁以后再看。

那书就是《废都》,越是不建议看,心里倒是越想看的迫切呢。无意间竟然从高年级同学宿舍里看到,我就情不自禁翻了起来,里面却有密密麻麻的方框。还有写方框的作家啊,好奇心继续驱使,但是方框前后的文字立马就让我脸红心跳起来。这绝不是语文老师说的《废都》,应该是写着《废都》名字的黄色小说,当时心里是这样想的。看了几页,便不敢再看,生怕高年级同学突然回来,拿这来取笑我。这就是我的初次接触《废都》,那时心里不认为那是《废都》的。

其实那就是《废都》,在我翻看那书不久,《废都》就成为了我们男生宿舍夜话的主题,它就是因为涉黄才被列为禁书的。当时就纳闷了,因为黄被禁那也是应该叫做当代《金瓶梅》啊,怎么就被评为当代《红楼梦》呢?

完整的看了《废都》,那是在我高中毕业后,也是过了十八岁的,我终究还是一个听老师话的学生吧。看完了《废都》,认为评论家当年的话虽有过誉,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废都》是中国社会转型期很重要的一部小说的。它里面也有四大家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红楼梦》里的四大家族,然而《废都》里的四大家族更加具有代表性,它们是组成了一个文化圈的,辐射到社会的方方面面的,比古代大观园里的花花世界有更广阔更现实的意义。

贾平凹写《废都》绝对有模仿借鉴《红楼梦》的,比如开头,拾破烂老头的顺口溜完全就是跛足道人的“好了歌”,奠定了一本书的基调。一开始大段落的关于奇花的描写,仿佛是通灵宝石的另一个版本的情节重现,通灵宝石到世间化作了宝玉,我想,那奇花是不是在隐喻唐婉儿那群风姿绰约的女子。还有孟云房给周敏介绍西京城里的文化名人完全就是在充当冷子兴的角色啊。在开篇里,《废都》模仿《红楼梦》可谓是模仿到了登峰造极,或者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想正是因为这些,很多评论家才说它是当代《红楼梦》的吧。

单单因为构思像《红楼梦》,是不能有当代《红楼梦》的美誉的,《废都》也就不单单是构思像的,它的文化思想以及社会价值,大概有异曲同工的吧。这本书反映改革开放后,社会各阶层的蓬勃发展,但是鱼龙混杂,大家都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抓的都去抓,间接导致了信仰的缺失,整个社会的浮躁。贾平凹的第一部《浮躁》只是开了个头,这《废都》是一脉相承的,并且把那种社会形态反映到了极致。在这种空虚浮躁的形态下,文化圈难免沦落,庄之蝶之流的最终悲剧是理所当然的,这也大概就是这本书最终所要表达的,这样的大主题也配得上那个美誉的。

《红楼梦》的文字描写功底可以说是小说文字的至臻之境,但是《废都》也不差,贾平凹的文字功底和刻画能力,在当代真还找不到比其更传神更精准更令人兴趣盎然的。虽然在网上看到王蒙曾批评他说:“从这本书中可以看出作者多么下流的写作趣味。”但是很不解写作趣味怎么还分下流高尚,贾的所有作品都是反映现实,现实从来就不是什么阳春白雪的,他的语言内容有的很粗俗很下里巴,但是语言文字的组合能力还是充满无与伦比的美感的。从贾平凹的一些散文中,也可以看出,他的趣味是一点也不下流的。《怀念父亲》,情真意切;《哭三毛》,草木含悲风云变色;还有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篇《我的小桃树》,暖人心扉。曾记得贾平凹还说过一句话:闲暇无事,读张爱玲的文字大概是最惬意的事了。从诸多点滴可以看出,贾的的趣味不单单是情色的,情色只是那书的需要,也许他是在实验,也或许就如同样是野史里流传的,说的还是关于贾平凹的采访。关于情色,他直言不讳,他说不能想象一个正常的男人在半夜写书有多么的枯燥,他把很多欲望和饥渴都一咕噜写到了书籍的情节里,这就是一种不违法的宣泄。

有人说《废都》的情色是灵与肉的统一,这种说法未免有点一味的拔高,贾平凹都不敢说的。那些情色不过是写着写着一种自然的流露,当然不单单是书里面人物的流露,其实更是作家当时写作环境写作状态的流露吧,所以大概王蒙才那样说他吧。

《废都》终究也不是《红楼梦》的,从人物描写的数量上就不能比。主要的女性角色通篇才唐婉儿,刘月,牛月清,阿灿,汪希眠老婆,尼姑慧明几个人,比起浩浩荡荡的金陵十二钗正钗副钗,简直就是小儿科了,就是《金瓶梅》也比不上的。说到慧明,我想贾平凹不会是也想写一个妙玉一样的女子吧,那样的话未免就太画虎类犬了。

它之所以当年那么轰动,可能还是与当时的社会状态有关吧。贾先生的书一直是社会浮躁主题,他写书时未免也有一种浮躁心态的,尤其到最后,《废都》就粗枝大叶了起来呢。也许关于一部小说的结尾,总是众口难调的,但是浮躁的急刹车是出现于现代的很多小说的。余华的《兄弟》,莫言的《丰乳肥臀》写到最后都是时间跨度开始大起来,人物事件都是一笔带过,有的却是急于介绍每个人每件事的结局,都是虎头蛇尾的。倒是《白鹿原》,《平凡的世界》到了最后一个情节最后一个字还是字斟句酌的。

《废都》有其现实意义,也有其历史价值,更有其文学影响,但是终究还是不会有那样一个季羡林季老说的场面了。季老当年曾说:“《废都》二十年后,必将大火。”

二十年已过,《废都》还是那个《废都》,没有成为什么什么,没有引起什么火不火,现在竟然很少有人提起它了,就是有人提起贾平凹,也不大说它了,开始说《秦腔》,说《古炉》,说《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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