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贾善耕
图|孙玉
快过春节了,闲暇的日子多了起来,与新年有关的事情开始提上日程,经常在无意间,脑海里闪烁起少年时与此相关的经历,捡拾岁月沧桑中的些许快乐,它们像一串串少年节日时才能买来吃的糖葫芦,给当年苦涩的生活带来了一串串的欢乐:
一是十多岁那年的腊八节,没有喝腊八粥,却非常高兴地到邻居家听收音机。大约上个世纪80年代前后,农村刚刚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老百姓开始渐渐有钱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收音机。先是矿石收音机,后来是二极管收音机。一般都是在晚上晚饭之后,全家人聚在一起,听《岳飞传》《水浒传》《三国演义》等这种评书,就像当时唱民歌的郭兰英一样。说评书最出名的也有一位男艺术家,只可惜原来耳濡目染的名字现在我却忘记了。他们声情并茂的演讲,绘声绘色的表演,在我们的头脑中展现了一个非常广阔的世界,那里有金革铁马,那里有沙场点兵,那里有阴险狡诈,那里有忠臣名君,这些传统文化在我们心中留下了久久的印记。我们都励志做一个忠于国家、热爱人民、保卫祖国、痛恨邪恶的人,这些观点以致影响到我们一生,直到现在都不曾有丝毫改变。听完评书之后我们就成为那些主人公的粉丝。我们模仿他们,崇拜他们,甚至在家里做一些道具,比如棍棒、刀枪,还把旧的皮衣披在身上做盔甲。还曾想学着《水浒传》中的公孙胜那样呼风唤雨,口中念一句咒语,便会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把敌人打的落花流水。我曾经有一本《三国志》,纸薄薄的已经发黄了,而且边沿上都已破损,字是竖着排的,我读不懂。倒是有一本后来新版的《水浒传》,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捧着它,如饥似渴的阅读,在路上、在饭前、在睡觉之后都会偷偷的看上几回。有一次捧着书正在看的起劲,“嘭”的一声头撞在了路边的大树上,正好被骑自行车从后边儿赶来的父亲看见,他停下车摸我的头,拍拍我的肩,没有批评我,大概是他对我这种热爱学习的精神给予的肯定吧。记得那时我只有十五六岁,但《满江红》我能背过,《水浒传》108将以及他们的绰号我能记得,大体的情节我能说出来,我崇拜岳飞、痛恨秦桧。直到几十年后的一天我到河南出差,在汤阴的岳飞纪念祠里见到了凛然正气的岳飞雕像和跪在下面铜制的秦桧塑像,我跑上前去狠狠的踢了一脚,我痛恨残害忠良的人,痛恨每一个卖国求荣的人。
二是春节后刚刚开春,农田水利建设得到加强,原来干枯的小河,每年都有来几次大水,供老百姓浇地取水。那些从黄河里发过来的水里,有许许多多的鱼虾,于是,我喜欢在周末随大人去河里捕鱼虾。除了村南边的一处池塘和村东头一处更大的池塘之外,要看到更大的水面就应该去村东头的小河了。从村的东头步行一公里就到了赵王河支流,他是从南到北的流向北面,与马家河汇合。小河的宽度有四五百米,每到夏天,水非常清澈,从南到北哗哗的淌,绿色的波纹或者水草轻轻的流动,岸边的柳树的影子倒映在河水里,记得有一年的春天,刚刚过了春节,天上就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岸边水草里会有很多小鱼小虾泥鳅,幸运的话还可以看到几只瞪着两只绿眼睛的小乌龟。岸两边田野里淌出的雨水和上游的雨水全部汇集在河里,河流变得汹涌澎湃,浊黄色的河水夹杂着杂草和树叶向北流去。雨停止后,大人们集合起来,带着大网和小网兜去河里捕鱼,说大网就是用两个长长的杆子加上网,平时放在水里,等着过一段时间就依靠杠杆作用把它抬起来,让网脱离水面,有些鱼和虾就被网在里面,大人们便提着水桶去里面捡拾鱼虾。网兜是用来在浅水里或者岸边捞鱼虾用的,一般是小孩子们先在浅的水里奔跑,等把水弄浑了那些鱼虾便呛得把头伸到表面来呼吸,这时候手疾眼快的孩子们便拿着网兜扑过去,把鱼虾盛在网兜里,然后倒在脸盆里,一两个小时过后能捡到两三斤鱼虾,在那个很少吃肉的年代若能吃上鱼虾那真是绝顶的美食。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会把自己捕获的鱼虾分一些给亲戚邻居,让邻居们也尝尝鲜 ,乡亲邻居之间特有的情谊可是现在所没有的。现在那条马颊河也干了,偶尔有水也是带着臭味往北缓缓地流动,黑色的让人不敢近前。近几年环保部门开始检查一些排污企业,并加以重罚,但愿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小河再变成清流,那些久违的小鱼小虾在这里游曳。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如今这个理念正在得到全社会的认识。
三是过年杀鸡时,帮大人捉鸡拔毛。操作是这样的,发现了红红的大公鸡之后,就开始准备工具了,找一个纳鞋底的针把玉米粒中间穿一个洞,再串上大点的绳子,在绳子的顶端打一个死结,这样,捉大公鸡的工具就完成了,看着大人不在家或者目标大公鸡旁边没有别人的时候,就把那个玉米粒儿合着其他正常的玉米粒儿,一起撒向这只大公鸡。公鸡见了玉米粒儿跳着跑过来,在抢食,有时这些玉米还没有吃完,那个拴着绳的玉米粒就被大公鸡吞到喉咙了,由于牵着外边的绳子,它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这时小朋友就牵了绳子慢慢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拉,大公鸡发现有危险,用爪子使劲抓着地不肯近前,这时另外的小朋友猛的冲上前,把大公鸡按倒在地,一手按着它的背,一手从它的尾巴和翅膀的交接处拔它大红色的羽毛,因为这里的羽毛长短合适又十分柔软,颜色鲜艳。拔满一把之后,再使劲蹬栓玉米粒的绳,那玉米粒儿便被拽出来,大公鸡就叫着跑开了。有了这些鸡毛,便可以干点别的事情。给大人要几枚铜钱,就是古代的那种铜子也叫制钱,那时候的农村每家里都会有几把,而且都是真货,大人一般不会拒绝,找几个铜钱用绳子把几只鸡毛拴好,再垫上铜钱,一个毽子就做成了,先试着在院里踢几下,觉着没问题了便可以以二分五分的价格卖给本村的女孩,本村的女孩也乐于进行这种交换,而被拔过鸡毛的主人家往往也发现不了被拔过鸡毛。
四是春节期间放假时,与小朋友们斗鸡游戏。如两个男孩儿,把右腿或左腿搬起来,用一只脚着地,相互撞击,另一个做同样的动作。谁把谁顶倒了就算胜,这种游戏虽然好玩,但很累,有时我们也会把自己家的鸡捉出来去斗鸡,两只公鸡见面,飞上飞下,斗得你死我活,尖尖的嘴把对方的鸡毛啄得满地乱飞,我们在旁边看着,都互相为自己的公鸡打气叫好。当真正失败了的时候,失败了的那只鸡就会低着头仓皇逃窜,这家的小朋友也嘟嘟囔囔沮丧的朝远处走去,不一会儿还扭过头来狠狠的说:“下一次再说,你等着”;
五是玩四子棋。春节期间除了有吃不完的好东西以外,还有大把大把的时光。胡同口、大街上,小伙伴们随便蹲下就可以玩四子棋,基本做法就是随便用树枝和砖块在地下画一个方格,再横着竖着各划两道,这就成为每面都有四个节点的正方形,面对面的分别摆上四块棋子或者砖块,或者石子,然后两人开始下棋,自己的子儿都向对方移动,可以横着,可以竖着,也可以退回来,也可以前进,当自己的两个子儿的直线上,能对上对方一个子儿的时候,对方的那个子儿便被吃掉,都吃完了之后,便是胜利者,后来发展到打扑克游戏,比如50开、够级、斗地主等等,大人们则由过去打古时的那种竖牌发展到现在的麻将热,至于象棋则从来没有断过,一直延续至今:
半个世纪的沧桑巨变,农村经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每到春节回家,发现孩子们在玩手机、打游戏,我们少年时那些歌就游戏都不存在了,现在有了手机视频和大屏幕的平板电视,除了老人们,很少有人听收音机了,我赞美农村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方式的变化,偶尔也为那些远去的岁月悲伤,有时候想起来,也挺怀念童年那些快乐的。
往事一去不复返、时有回忆在心头。在新年春节即将到来的时候,我为自己倒一杯酒,面对着满头白发的自己,慢慢地品尝着岁月的酸甜苦辣,静等晚霞满天、星月高悬……
作者简介:贾善耕,男,1963年生,高级经济师,四川大学管理学硕士。曾先后在中国农业银行总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国务院农村金融体制改革部际协调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在多家金融机构担任过管理职务。现任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美术家协会、音乐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诗词学会、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金融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金融文学艺术社副秘书长、《中囯金融文化》杂志编委。2014年被中囯金融文联评为首届全国金融系统“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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