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东周土崩瓦解郑庄公以小霸著称
这是一个动乱的时代,一个列国争霸的时代,一个社会矛盾极其尖锐复杂的时代。这个时代的特点是周王朝已经岌岌可危,周王朝的统治如同即将倾覆的大厦摇摇欲坠。周天子再也不能向诸侯国发号施令,再也没有往日的尊荣,取而代之的是列国诸侯争夺霸权战争的开始。
周宣王死后他的儿子宫湦即位,他叫周幽王。这位周天子是历史上的有名的昏君,不理朝政,专门讲究吃喝玩乐。尤其是对美女,整天朝思暮想,把国家的大事忘在脑后。幽王任命虢石父为上卿,对朝廷爱妃褒姒尤其宠爱,几乎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幽王废掉了申后和太子宜臼,立褒姒的儿子伯服为太子。申候为了替自己的女儿和太子臼复仇,联合西夷和犬戎讨伐东周,幽王仓皇出逃,被犬戎官兵一直追到骊山下杀死。申候、鲁候、许文公又重新拥立太子宜臼为国君,称为周平王。公元前770年,周平王在朝廷大臣和贵族的护送下,从原来的镐京迁到了洛邑,史称“平王东迁”。从此之后东周王朝失去了对诸侯国的控制,在风雨飘摇的诸侯争霸中苟且偷安,过着有皇位,没有皇权的惨淡的生活。
东迁以后的周王朝统治区域逐渐地缩小,力量微薄,再也没有往日的尊荣。这时候诸侯国的力量日趋强大,郑国、齐国、宋国、秦国、楚国、晋国相继跃跃欲试,都想逐鹿中原,争霸战争此起彼伏。周天子不得不遮遮掩掩,在名义上还保留着“与天下共主”的地位,而实际上已经是名存实亡。列国诸侯打着尊王的旗号,开始了长期残酷的兼并战争,他们企图把周天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扩大自己的疆域而称雄天下。
这时候西土归秦国所有,秦国吞并了周围的一些戎族部落和小国逐渐成为西方的列强。在山西南部的晋国灭掉了姬姓小国和北狄部落,走向了强国之路。河南中部的郑国初出茅庐,在中小国中“异军突起”。在它的正面是卫国,东面是宋国,东南面有陈、蔡两国,这些小国夹在大国中间,随时有被吞掉的危险。山东半岛的齐国和鲁国兼并了周边的小国,开始强大起来。而河北北部的燕国,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很少同中原各国交往,虽然北戎势力有所抬头,但没有鞭及到中原一带。湖北境内的楚国当时可谓泱泱大国,疆域千里、经济繁荣、军事实力不容小觑。在长江下游的吴、越两国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挺进中原。周王室躲到河南西部的一隅,如同一叶扁舟在凄风苦雨中飘摇,一直到公元前256年才灭亡。
诸侯国经过长期地修养生息,经济得到了快速地发展,平王东迁洛邑之后,旧的宗族制度体系被一层层地剥离,东周世袭制和分封制被割裂,土地所有制的改变,使诸侯国无限地扩大自己的疆域。过去宗族占有的土地世世代代不能改变,宗族中的大宗、小宗在自己的土地上世代相传,此时已经不再继续。齐国的子仲姜宝簠铭文记载:“齐候曾经一次赏给大夫土地二百九十九邑,候国内的宗族要对诸侯缴纳贡赋,并要服徭役。”宗族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变得越来越强大,宗族之间的兼并也就由此开始。强宗夺取土地设立邑宰,开始管理整个家族的事务,土地再也不分给子弟,断绝世宗内子弟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的经济体,成为一个以家长制为主体的宗族体系。东周时期主要表现出以下几个特征:
(1)东周王室的衰微,中央集权制的旁落,周天子无以自存,往往依赖于诸侯的扶持。朝廷的大事小情完全由诸侯说了算。“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是这个时期的特点,春秋一百四十多个大小诸侯国中,掌控的并不是周天子,而是后来形成的“春秋五霸”。
(2)在周初建国时,为了保持周王室与分封诸侯的关系,周王室建立了一整套的巡守、聘问、朝觀之礼,到了东周时几乎基本被废除。春秋242年间,诸侯朝拜周天子的只有三次,而朝拜霸主的有几十次。可见在诸侯的眼里,只有霸主没有周天子。
(3)列国诸侯,弱肉强食,互相兼并,打破了王朝的秩序。由周初的一千多个国家,到春秋时只剩下一百多个国家,“春秋五霸”(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吞并了中小候国,处使大国之间结成军事同盟,开始了大规模地兼并战争。
(4)周天子规定的商后裔不得称“公”,到了春秋时期诸侯自己可以称“公”,有的还称王。诸侯与周王室并列,以天子之名发号施令。
(5)各诸侯国的激烈竞争,各国发展经济,强军备战,变法图强,笼络人才,解放思想,各种学派林立,形成了春秋时代大分化、大集合的思潮。
(6)在这种大时代潮流中,许多新兴的少数民族部落也加入到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来,使中国的版图不断地扩大,人口不断地增加,华夏文明获得了空前的统一发展和融合。
春秋时诸侯国林立,据史书记载大大小小的诸侯国有一百多个,《史记十二诸侯表》记载的重要的诸侯国有十二个,它们分别是:鲁、齐、晋、秦、楚、宋、卫、陈、蔡、曹、郑、燕,另外加上春秋后期兴起的吴、越两国,一共有十四个国家。
鲁国,建都曲阜,也是孔子的出生地。地处今山东对的西南部,北靠泰山,东临大海,南接淮夷,西南与宋接壤,西北连接着齐。
齐国建都临淄(今山东淄博临淄区),北接燕国西边为卫国西南与鲁国相连,南面靠泰山,西有黄河,东临大海,形成了三面的天然的屏障。
晋国先建都绛,(山东翼城与曲沃交界处),后来迁都到新田(山西侯马),居黄河中游与狄戎杂处,西面与秦交界,南面靠接东周,东部与卫国接壤。
秦国原来地处陇东,平王动迁之后,定居西岐之地,建都雍(今陕西凤翔),东与晋交界,其他三面被狄戎所围。
楚国,丹阳(今河南丹江口水库附近),为其发祥地,后沿汉水南下,建都与郢,(今湖北荆州附近),在汉水和长江之间,
宋国,建都在河南商丘,北部与鲁国接壤,西部是郑国,南面是陈、蔡等小国。
卫国,建都朝哥(今河南淇县),西部临界晋国,东临鲁国,北部与戎狄相接,南部与郑、宋接壤。
陈国,建都陈(今河南淮阳),南部与楚国相连,东北部与宋国接壤。
蔡国,建都蔡(今河南上蔡),位于陈国西部,与楚国相连。
曹国,建都陶丘(今山东定陶),东北为鲁国,南面与宋接壤。
郑国,建都新郑,北靠黄河,西部连周王室,南联陈、蔡,东面与宋接壤。
燕国,建都蓟(今北京西南),地处偏北,与东北少数民族地区接壤。
吴国,建都吴(今江苏苏州),居于出国的东部。
越国,建都会稽,(今浙江绍兴),居吴之南面。
春秋初期,各诸侯国在一定程度上还受到周王室的限制,进入春秋之后,周王室失掉了控制诸侯的权力,各国诸侯纷纷宣布独立,争霸割据此起彼伏,逐渐形成了以春秋五霸为首的霸主格局,这个格局一直延续到春秋末期七国势力的出现。
春秋初年,周宣王封他的弟弟友为诸侯,这就是后来的郑桓公。郑桓公被封到郑地(今陕西华县),桓公把郑地管理得很好,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拥护。此时周王室日趋衰落,各国的诸侯不再在听命于王朝,郑桓公看到周朝廷大势已去,他采纳了周太史伯的建议,把民众从关中地区迁到河南新郑附近。不久郑桓公在保卫幽王的战斗中,不幸被犬戎杀害,他的儿子郑武公即位,在新郑这个地方被封为国都。
郑武公建都伊始,就和商人签订了盟约,调整了贵族和商人之间的关系,规定商人在不干涉朝政的前提下,可以自由地经商。由于武公和庄公都在周朝庭中担任重要的职务,所以他们有建立自己候国的有利条件。庄公曾经联合齐、鲁攻打宋、卫,制服了陈、蔡,还出兵打败了北戎,势力范围一天天地扩大,称霸迹象也越来越明显。庄公在王室内部的斗争中,以他的智慧和谋略,先后制服了他的母亲武姜和弟弟共叔段。
郑武公娶申候的女儿为夫人,名字叫武姜。武姜在生庄公时由于难产。她很厌恶这个儿子,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寤生。她十分喜欢小儿子共叔段,在武公病重时,武姜请求立小儿子共叔段为太子,却遭到武公的严厉拒绝。武公死后,庄公即位,公元前743年,庄公赐封自己的弟弟共叔段叫太叔,安排给他封邑宰在京郊附近。大臣祭仲对庄公说:“京郊地域之大,又靠近国都,可以与国相提并论,为什么要封他这么大的地方?”庄公说:“我母亲想给他这个地方,我怎么敢违抗母命呢”。共叔段到了封地之后,屯兵备战,暗地里勾结母亲武姜准备发动政变。
几年之后,共叔段果然带着军队攻打新郑,武姜在宫廷内里应外合,想一举推翻庄公。庄公发兵讨伐共叔段,共叔段的军队被击败猖狂而逃,庄公追杀到京郊,当地的民众都起来讨伐共叔段。共叔段走投无路,只好逃到鄢这个地方。庄公的军队又乘胜追击到鄢地,一举攻下城池,共叔段仓皇出逃到共(国名),庄公又把她的母亲从国都迁到城颖,发誓不到黄泉母子永远不见。几年后,庄公对自己的过激行为感到有点悔过,觉得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这时刚好朝廷的大臣颖考叔的人来拜见庄公,庄公宴请了他。
颖考叔在宴会上对庄公说:“我也有老母亲,请您给我做好吃的佳肴,我带回去孝敬她老人家。”庄公说:“我也想念自己的母亲啊!可是我们母子积怨太深,我还发誓不到黄泉不和她相见,你看怎么办好呢?”颖考叔说:“陛下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母子相见,你在地下挖一个通道,挖到有水的地方,那里不就是到了黄泉吗?这样你们母子就可以相见了”。庄公按照考叔说的办法,终于在地下和母亲见面了,从此母子言归于好。这件事庄公得到了郑国百姓的拥护和赞扬,他的统治地位也越来越巩固,郑国从此逐渐地强大起来,迅速地超越周边的诸侯国。
当时在中原地区可以分为两个大的集团,一个是以郑、鲁、齐为首的政治军事联盟集团;另一个是以宋、卫、陈、蔡为首的中小诸侯联盟集团。在这些诸侯国中齐国势力范围最强大,而鲁国地处山东中部,国土面积小,但历史悠久,文化底蕴雄厚,一向被人们称为礼仪之邦。郑庄公联合这两个侯国组成统一战线,抗衡宋、卫、陈、蔡军事同盟。相比之下宋、卫的军事实力也不差,他们联合近邻的蔡国和陈国结成同盟国,形成合纵之势,采取分散瓦解、远交近攻的战略,逐步地削弱郑、鲁、齐军事同盟。
由于郑国的崛起,周边小国趋之若鹜,郑庄公逐渐地傲慢起来,他根本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时刻想凌驾于周王室之上。虽然周、郑是隶属关系,但是此时积怨太深,彼此之间矛盾恶化、互不信任。公元前720年,周、郑两国以交换人质事件为导火索,矛盾急速升温。当时周朝的一个叫西虢公的人,被任命为周平王的卿仕。庄公内心很不服气,他质问周平王:“你为什么让西虢公掌管朝廷大权”。周平王说:“没有这回事啊!”庄公对此事更加怀疑,提出两国交换人质的请求。于是平王让儿子狐作为人质到郑国,郑国让公子忽作为人质到周的京城洛邑。
平王临终前把大权交给了西虢公,郑庄公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立即派大将祭足带兵把周朝温地的麦子全部割走。从此之后,周、郑两国的矛盾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几年后,周桓王把郑国的邬、刘、蒍、邘四邑的土地占为己有,并把黄河以北的温、原十二邑也分给了其他的诸侯国,又罢免了郑庄公的卿仕官位。此后两国断绝一切往来,郑庄公也再不去朝拜周天子了。
公元前707年秋,周桓公率领军队进攻郑国的繻葛,周朝的军队布置成左、中、右“鸟阵燕形”,准备和郑国决以雌雄。庄军大将子元建议,把主攻部队放在左右两翼,把中军隐蔽起来,用三军包抄的“鱼丽之阵”,张开大网等待周朝的军队进来。两军交战之初,按照子元的战术,周军被打得望风而逃,全军一败涂地。郑国的射手祝聃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了周桓王的肩膀,桓王当即落马,周军不战而退。这次战役导致周王室威望扫地、颜面尽失,再也不敢以周天子之称凌驾于诸侯之上了。
北戎部落出兵攻打齐国,齐国请求郑国出兵援助,郑国派公子忽率大军参战,大败北戎军队。齐国君想酬谢公子忽,公子忽说:“我们郑国是小国,怎么能和齐国这样的大国相提并论”。这次战役之后,郑国的威望越来越高,齐、鲁两国也唯郑国马首是瞻。宋国也随即屈服,卫国也主动地请求和齐国结盟,其他小国也开始向郑国靠拢,郑庄公摇身一变成为春秋初期的小霸。
郑庄公在公元前701年去世,他死后郑国上演了一场宫廷政变,这场惊心动魄的政权之争是以太子为主角持续了二十多年,一直到郑厉公即位后才停止。此时的郑国饱受了战争的创伤和王朝更迭的痛苦,在经济和军事上出现了倒退,往日繁荣辉煌的郑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郑庄公去世时,他手下的大臣祭仲极力想立太子忽为国君,然而庄公在世时娶了宋国雍氏之女为夫人,生了公子突。因为雍氏是宋国的皇族,一直受到国君的宠爱。宋国君听说郑国要任命公子忽为国君,就暗地派人去找祭仲,威胁他说:“为什么不立公子突为太子,如果不立公子突为国君,你会遭到暗杀!”祭仲回答说:“在宋庄公回国之后,才能立公子突为国君”。由于祭仲在朝廷的掌管军政大权,公子忽听到这件事情后害怕得罪祭仲,只好逃到卫国去避难。公子突然回国后立即被立为国君,他就是郑厉公。
厉公四年,祭仲独揽朝廷大权,架空国君。厉公害怕自己日后被推翻,就安排一个叫雍纠的刺客去暗杀祭仲。雍纠的妻子正好是祭仲的女儿,她就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她问母亲:“父亲和丈夫相比哪一个更重要,母亲说,父亲只有一个,而丈夫没了还可以重新找。”女儿又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祭仲,祭仲立马杀了雍纠,并把他的尸首挂在城墙上。厉公被逼无奈只好出逃栎邑,祭仲又把公子迎回来立为国君。
郑厉公虽然被贬到栎邑,但是他时时刻刻没有忘记复仇。在栎邑厉公杀了宋城的大夫单伯,坚守栎邑不出,郑国也不敢发兵讨伐他。郑庄公在位时任命高渠弥为上卿,太子忽十分讨厌他,太子忽曾建议将高渠弥罢免,但是郑庄公不同意。等到昭公即位后,有一次昭公和高渠弥一起去打猎被高射杀身亡。当时厉公流亡在国外,不敢回国执政,只好立昭公的弟弟子亶为国君。
这时齐襄公在首止这个地方会盟诸侯,子亶前往,高渠弥随行,祭仲假称有病不去,子亶在齐襄公作太子时就和他有仇,这次又去会盟偏偏要见齐襄公,真是冤家路窄。祭仲说:“依我之见还是不去为好,”子亶说:“现在齐国是大国,而厉公还在栎邑,如果我不去,他们率诸侯来攻打郑国怎么办?不如我去会盟吧,这样可以免得郑国受到攻击。”子亶到了齐国后,不去拜会齐候,齐襄公大怒,在路边埋伏了刀斧手杀害了子亶。高渠弥逃回来和祭仲商议,立子亶的弟弟子婴为国君。
公元前693年,流放在栎地的郑厉公组织力量反攻,军队行进到大陵时,抓到了子婴手下的大夫付瑕,付瑕说:“如果你能把我放了,我可以帮助你做国君,”厉公就把他放了。付瑕回到郑国杀了子婴和他的儿子,并接郑厉公回国作了国君。郑厉公对他的伯父原繁说:“想要辅佐君主的人,不能有二心,要尽到作臣子的责任,”原繁知道是在影射他,于是拔剑自刎。
公元前675年,周朝的王子颓在五大夫的支持下发动了宫廷政变,联合卫国和燕国将周惠王驱除了国都,王子颓被立为国君。周惠王请求郑厉公出兵解决郑国的危机,厉公出兵和王子颓交战,结果被王子颓打得大败,只好逃回到栎地避难。几年之后,郑厉公、虢叔等联合诸侯杀了回来,王子颓惨败,周惠王又重新回到周室做了国君。郑厉公是郑庄公几个儿子中最为杰出的一个,他流亡在外二十多年,复位后帮助周惠王平定了叛乱,扶正了周朝的国君,击溃了北戎的入侵,虽然被困在栎地,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国家,他矢志不渝最终实现了自己的复仇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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