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月薪多少,实现了什么自由?在商场买衣服,能否做到不看打折的,只看喜欢的;在超市购物,会不会把拿起来走了很远的东西放回去;看着自己银行卡的存款,会不会感到买房遥遥无期?尽管这社会上绝大多数人并非流浪汉,露宿街头,也并非寄人篱下混口饭吃,身上的衣服也足够干净整洁,在公共场合一走,还像那么个体面人。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还是感觉自己贫穷。
我记得听过这么一句话,是谁说的,记不太清了,大概是这么一句——“有三样东西是隐藏不了的:喷嚏、爱情和贫穷。”一些思想先进的家庭会告诉孩子,可以没有钱,但不要有穷人思维,因为如果是这样,就算你有了钱,也如同一个要饭吃多年的乞丐,一夜暴富想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买一个好的要饭碗。而绝大多数家庭却将这种穷的思维,耳提面命,强制性地传承下去。哪怕那些孩子接受了再高的教育,在骨子里被刻下的自卑永远无法抹去。一部分人将其视为负担,并因此郁郁寡欢,终身被这种基因所累,而还有一部分人却挖掘了贫穷所带来的优势,运用起来,反而成为他人所没有的筹码,在社会上找到了出路。
韩国奉俊昊导演执导的电影《寄生虫》中,男主角一家正是贫穷的一家人,他们住在地下室,肮脏的生活环境,只能蹭楼上的无线网,网不好的时候兄妹两人挤在马桶旁刷手机;没什么可做,只能做折披萨盒子的工作还被训斥质量不过关;大马路上喷洒杀虫剂,他们不要关门,就当给自己家除虫做清洁,导演用寄生虫为名,片中基宇母亲说自己一家人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就是一群灯一亮就到处逃窜藏匿起来的蟑螂,片头就有杀虫者,对于城市中生存的贫穷者的寄居生活进行了讽刺。
故事并不复杂,但后半部分的反转令人瞠目结舌。基宇是个考了好几年大学都没什么成果的失意青年,在社会上算是个loser,朋友敏赫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在一家富人家庭中做家教,准备留学便将这个工作转给基宇,基宇依靠妹妹基婷造假的证书,伪造了身份后成功打入这个家庭中。听女主人说起自己对“独特”的小儿子毫无办法,便如法炮制,将自己的妹妹引荐进来;接下来他们兄妹齐心设计,将这个家庭原本的司机和管家辞退,将父母也带了进来。一户穷人寄生在这个富人家庭中,和他们享受一样的生活,不过主人家小儿子却发现,他们几个人身上的味道都相似,我心里想的是洗衣液的味道,毕竟他们造假也不能用四种洗衣液洗一家人的衣服。直到主人一家郊游,这个贫穷的家庭忘乎所以,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家,他们流露出穷人的粗鄙模样:酗酒、吃相难看、口出狂言。故事讲到这里,让人不由觉得,基宇做了一件厉害的事,他该是作为贫穷者中有出息的代表了。这个家庭的寄生从穷人的角度来看非常成功。
但转折从这里开始,被辞退的老管家在这个雨天敲门,求新管家让她进来,并揭示出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老管家的丈夫四年前被追债,老管家因为服侍房子的第一任主人,知道地下室的秘密,便将丈夫安置在这里,偷偷养了四年。他们是这个房子的第一任寄生者。老管家求新管家帮她一周给自己丈夫送一次吃的,新管家当然不会同意。正当两人争论的时候,偷听谈话的那三位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忘了自己假扮的彼此不相识的身份,这一幕被老管家录下来成为了把柄。战势瞬间逆转,两个寄生家庭开始轮番过招,最后赶在主人一家回来前,基宇一家成功了,将老管家夫妻锁在了地下室中。可在地下室里,老管家死掉了,丈夫暴怒疯癫,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出去,杀了那一家人。
本以为基宇一家人的寄生可以毫无破绽,可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件事,当他们和老管家夫妇战斗之后想要离开时,不巧男女主人突然要睡在客厅,他们一家人没来记得跑出去只能躲在客厅桌子下,就听到了男女主人的对话。男主人说金司机身上有一种味道,普通人的味道,地铁的味道,女主人笑着回答没有注意,因为好久不坐地铁了,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这深深刺激到了金司机,也就是基宇爸爸的自尊心。在他陪女主人买菜的时候,在车上女主人闻到他的味道,也捂住了鼻子,打开了车窗。
电影的结尾即为第二个高潮,房主一家为孩子举行生日宴会,基宇一家都因为是雇员被要求参加,他们站在窗口看着那些富人,更感触自己的贫穷无论怎样掩盖,也永远无法融入这样的环境。基宇苦笑后离开了女孩儿的怀抱,走下了地下室,想要了结那对夫妻的性命,但他又于心不忍,在他分心的时候便被老管家丈夫打倒昏迷过去。老管家丈夫早已失去理智,他跑到宴会上见到这一家人中的人就杀,妹妹基婷死去,母亲也受了伤,但她还是杀掉了这个男人。由于受到惊吓,主人家的小儿子昏迷过去,男主人厌恶地搬开尸体取车钥匙,捂住了鼻子。基宇爸爸拿起手中的刀,一刀刺死了男主人。
豆瓣上的评论说这个电影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富人一家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问题和错误,但在穷人眼里就变了味道。让基宇爸爸突然发狂的,是积怨已久的,是穷人与富人间不同的味道,永远都不可能融合。贫穷有味道么,是有的。就好像男主人所说的,地铁的味道,就是贫穷的味道。那些挤地铁的人,可能也有月薪十几万块的,但真正达到经济完全自由,达到富裕这个阶段的人,完全不需要挤地铁。贫穷是劣质洗衣皂的味道,在商场里对比了一下这个最划算,因此所有衣服都染上了这种7块钱的洗衣皂味道。贫穷是怨恨的味道,这个社会所谓的不公平只针对于穷人,富人的世界里只有公平,因此贫穷让人们愿意埋怨社会,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贫穷是自卑的味道,贫穷让人在任何环境下抬不起头:孩子参加运动会你买不起队服的时候;为了省钱用假学生证买半价票的时候;公司聚餐AA制一次300块不得不去的时候……太多这样的时候,穷人身上散发出的自卑,是会闻得到的。
对于我来说,贫穷是家里散发出陈旧的霉味,在地下室生活无论多干净的人,都不可避免染上这种霉味,但是便宜,你不能不承认;贫穷是辣椒的味道,北方天冷,家里买不起煤就不暖和,热水和辣味的食物会好受一点,所以很喜欢辣椒的味道;贫穷是羊的膻味,养羊是最辛苦的差事,爸妈却愿意做,不是喜欢而是无奈,从那以后,我的家里,我的父母身上就有了一种羊的膻味,他们去哪里别人都能闻得到,然后皱起眉头,走得远远的。正因为深知贫穷的味道,所以懂得基宇爸爸的那一刀,是不得不刺的,但你讲不出什么道理,因为社会上除了穷人,还有富人,站在公平的角度来看,穷人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贫穷虽然有味道,但如果以片中富人家庭来定义贫穷的反义词,那么这社会上90%的人都是穷人。我想应该对贫穷分类,这味道也是有区别的。如果我们达不到我所说的那些自由,也会有那些苦恼,被划分在贫穷的阶级中,但你愿意努力,也愿意吃苦,愿意接受生命馈赠你的苦辣酸甜,也不相信命运,勇往直前。你从不停下脚步,哪怕今天比昨天优秀一点点,在深夜里大哭过,崩溃过,受到了太多太多的挫折,但你没有放弃,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家世、身材、相貌、学历等等感到自卑,那你身上的味道,是奋斗者的味道,它比任何富人和穷人的味道都浓郁,更容易被其他弱者畏惧和尊敬,也更容易吸引优秀的人,得到他们的帮助和赞赏。摆脱自己身上的味道,变成这种奋斗者的味道,只需要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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