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易中天中华史》第二十四卷《命运和选择》出版,这也意味着由易中天历时九年写成的这部中华史已全套完结,全书共分成先秦、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五部。在易中天看来,“二十四史”基本是“帝王家谱”,《资治通鉴》则是可供统治者借鉴的历史经验和教训。因此,他在直觉、逻辑和证据的基础上,书写了这部人们“不知道和想知道”的历史。

易中天讲历史的发展过程(为什么我们还要读历史)(1)

《易中天中华史:全24卷》,易中天 著,果麦文化丨浙江文艺出版社

《易中天中华史》以《命运与选择》作为大结局,那么《命运与选择》讲的是什么内容?易中天说,中华史系列的宣传语是“3700年以来,我们的命运和选择”,而《命运与选择》就是中华史的总结卷。为什么是3700年以来?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基本可以确定是最早的“中国”,是中华史上最早的国家、最早的城市。考古测定,二里头遗址距离今天大约是3700年。3700年以来,我们这个民族遭遇了什么样的命运?我们又是怎样进行选择的?对于这些问题,易中天在这册书中进行总体回顾之后,给出了个人的回答。

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为什么还要读历史?如何启蒙孩子学历史?在近期举办的两场对谈中,易中天对上述问题进行了回应。易中天说,自己起初的想法是写一部中华史,但当时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从女娲、伏羲写起很长,厚厚的一大本书谁看呢?他认为,恐怕没人看。因此,最终成型的《易中天中华史》选择了分册出版,从女娲写起,第一卷叫《祖先》。《易中天中华史》的创作开始于2012年,首发是在2013年5月16日,这之间的一年,他完全是在探索它的写法。

易中天讲历史的发展过程(为什么我们还要读历史)(2)

易中天,解飞/摄

喜欢历史就学,不喜欢也不用劝

事实上,对于中华史来说,用汗牛充栋这个成语来形容绝非夸张的说法。那么,《易中天中华史》与其他史书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对于这个问题,易中天用一个故事进行回答。易中天说,秦并天下的时候,有一个小国叫安陵国,没有被灭。秦提出说,“安陵国是500里地,我愿意拿1000里地换,换不换?”安陵国君拒绝了这个提议,派使节唐雎去见秦王。秦王说:“寡人用1000里换你500里你都不换,是看不起寡人吗?”唐雎说:“那怎么敢,只因为是先王赐给我们的地,不要说1000里,就算5000里,我们也不敢换。”秦王说:“你听说过天子之怒吗?”唐雎说:“不曾。”秦王说:“天子之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唐雎说:“大王听说过布衣之怒吗?”秦王说:“布衣之怒无非把脑袋摘了往地上撞,有什么了不起?”唐雎说:“非也,是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易中天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因为这讲述的是一个弱国的不屈不挠。他说,先秦是我们民族非常有风骨的时代,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时代。

那么,为什么要学历史呢?易中天说,可以不学。他说,自己本身就不是历史专业出身,但他非常喜欢历史。在他看来,喜欢历史就学,不喜欢也不用劝,因为历史毕竟是过去的事情,想知道就知道,不想知道就算了。但在另一方面,易中天认为,“每个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想知道我是谁、我从哪来、到哪去,想回答这个问题必须要了解历史——你知道了来龙去脉,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是这样坐在这里。学历史的意义就在这。”如何启蒙孩子学历史呢?易中天的回答是给他们讲故事,“小孩都是喜欢听故事的,你跟他讲故事,他以后自己就会去看了。”

南宋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亿级人口的大帝国

那么,作为易中天本人,又喜欢哪个历史阶段呢?易中天认为是宋代。在过去很多人认为宋代又穷又弱,果真如此吗?易中天说,“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宋代非常富。”以人口指标来看,易中天表示,南宋有多少人口?一亿!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亿级人口的大帝国。那么,南宋有多大呢?半壁江山——北宋就只有半壁江山,南宋还是半壁的半壁。这么小的版图,这么多的人口,说明它生产力非常发达,经济状况非常好,否则养不活这么多人。

易中天讲历史的发展过程(为什么我们还要读历史)(3)

电视剧《清平乐》(2020)剧照。

与此同时,易中天指出,宋是一个商品意识非常强的时代。比方说它有炒股的证券交易,交易盐钞(卖盐的许可证),宋代盐、铁、酒、醋都是国家专营的,原则上只有国企才能买卖,但同时,宋代政府又允许民间买卖,只是要发许可证,这个许可证就是盐钞。上面写“准卖盐100斤”,这个证券可以炒,因为领这个证券要向政府交钱,到证券交易所可以转手。第二个,炒度牒。度牒就是政府给出家人发的许可证:准你当和尚、尼姑或道士,有了度牒有免税特权,出家人不交农业税、劳力税,也是有好处的。这个度牒可以是空白的,空白度牒也由政府发放,准确说是由政府出售的,有钱人家就把这个度牒买回来放在家里,需要的时候填上出家人的名字就可以使用。这个度牒也可以拿到证券所买卖。这在易中天看来,都是非常有意思的地方。

研究上古史,最靠得住的是出土文物和古文字

在进行表述时,易中天喜欢说“代”,而不太喜欢说“朝”,在他看来,“朝”是跟帝王、君王联系在一起的。谈及通常所说的商代,易中天说,根据现在掌握的材料,商也许是一个商业民族。夏商周一般都认为是“朝”,但他不赞同这一观点,相反,他比较认可张光直的说法,“三个民族就是三个时代”。易中天说,商首先是一个民族,然后成了一个代表中国的民族。用王震中的说法是“国上之国”,同时期有很多国,它是最大的一国。

易中天表示,商文化或者商文明的成果,标志性的有两个:青铜器和甲骨文。甲骨文是现代汉字的直系祖先,是我们民族特有的文化现象。作为现代汉字直系祖先的甲骨文,至少到目前,考古学的发现告诉我们:甲骨文是商人发明的。还没有找到夏人发明汉字的考古材料,可能以后有,但目前没有。商被周推翻了。在这里,易中天补充说,“我们现在也没有足够材料证明西周代商的史实,只能参照司马迁的《史记》是这么写的。等将来考古学有新发现,比如挖出个青铜器,上面有什么记载,那就靠得住。研究上古史,最靠得住的是两个东西:出土文物,古文字。这两个不撒谎。”

易中天认为,古文字可以破译古代文化的秘密:古文字为什么是这个样子,里面包含什么样的文化信息和密码?比如伏羲的“羲”字,上面是羊,下面是我,下面还有一个兮,兮拿掉下面是一个我,我本来不是我,是武器,本意是我拿着武器,正面的人拿着武器,头上戴一个羊头,很形象,就可以破译。

怎么破译?易中天说,上面一个羊下面一个我,念義,正面一个人拿着武器,头上戴一个羊头,是威仪。人类从猿到人进化,很重要的基础是肉食。只有肉食才能保证大脑的发达,人是万物之灵,与一般动物最大的差别是智商,智商靠蛋白质支持。人变成肉食动物以后,最合适的肉是什么呢?羊。老鼠、麻雀、鸽子太小,吃不饱;野牛很难抓住。羊,个子差不多,又好抓,而且最重要的是羊傻。放羊,羊群跟着头羊走,头羊搞定了,这群羊都搞定了。猎人把羊杀了以后,羊皮披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变成头羊,把羊引到圈里面圈养。这是通过古文字可以发现的秘密。

作者丨何安安

编辑丨张进

校对丨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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