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市西城区德胜街道塔院胡同12号院，不时能见到白发苍苍的老人进出。这个于2020年开放的社会心理服务中心，近三年来提供了四五万人次的心理服务，服务对象多为老年人。
人口老龄化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据北京市卫健委数据，“十三五”末，北京60岁以上常住老年人口达429.9万；在“十四五”末，北京将由轻度老龄化迈入中度老龄化。
除了躯体退化，不少老人还要处理孤独、抑郁等情绪问题，疫情、人际冲突、财务纠纷等现实矛盾，也加剧其心理压力。家门口的心理服务，成为老人应对负面情绪时可以寻求的专业资源。
德胜街道塔院胡同12号院的社会心理服务中心。德胜街道供图
“心灵驿站”服务四万余人次，多为老年人
10月26日一早，十多位老人走进德胜街道塔院胡同12号院，在两张彩色的拼接圆桌旁坐下。在心理咨询师的指引下，老人们进行了自我介绍，然后在轻松的氛围中完成了一次团体心理治疗。
截至2021年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2.67亿，占总人口的18.9%。北京在“十三五”末拥有429.9万60岁以上常住老年人口，预计“十四五”末人口老龄化水平将达到24%，从轻度老龄化迈入中度老龄化。
德胜街道社区建设办公室科长吴红介绍，德胜地区近两成人口为老年人。在逐渐老去的过程中，人们除了要面对生理功能退化、疾病的挑战，也要应对一系列情绪心理问题。2020年，德胜街道开设了社会心理服务中心，近3年时间为四万余人次提供了心理服务，其中接待者大部分为老年人。
这个几十平方米的空间内，摆放着彩色的桌椅和乐器、卡片、书籍等心理活动工具，营造出活泼温馨的氛围。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许多老人持有“心理咨询就是治疗精神病”的误解，为避免老人产生抵触，他们一般不会提及专业词汇，而是以街道工作人员、调解员等身份出现。
“心灵驿站”时常为老年人组织团体活动。心理咨询师马骋介绍，活动中会设计心理科普与简单的游戏，老人们在团体内介绍自己、表达自己、被他人看到，彼此增进感情。针对特扶老人等特殊群体，则提供一个同类人群交流、放松的平台，同时伴随法律、保险、健康等各方面的咨询服务。
如遇需要帮助的个体案例，心理咨询师也会及时介入。
心理咨询师马骋。德胜街道供图
疫情封控期间，为独居老人提供心理干预
今年上半年疫情封控期间，街道社工接到了一位老人的求助。
老人不与女儿一起居住，老伴又刚刚去世，平日空巢独居，出门与邻居社交是老人排解孤独的方式。疫情期间，小区内几栋居民楼封控，老人不能出门活动，女儿因故不能回来陪伴，增加了老人的不安情绪，老人一度出现了死亡焦虑和呼吸困难等惊恐发作的症状。
社工将此案例反馈给社区心理服务中心，马骋很快与老人联系，并给出了介入方案：咨询师隔天提供一次连线服务，社区工作人员每天上门提供探访。她还征求到老人同意，与其女儿取得联系，建议她每天给妈妈打个电话。
“在咨询时，我们关注老人每天做了什么，启发她还可以做些什么，在疫情后期，我们还会引导她规划解封后的生活。”马骋回忆，老人的状态逐渐好转，解封后，还给中心送来了锦旗。
疫情期间，心理服务中心处理了多个类似案例。马骋告诉记者，中心与专科医院设置有“绿色通道”，咨询师在介入后会先判断个体情况，如果不适合在社区进行处理，还可以向上级医院进行转介。
老人们在轻松的氛围中完成团体心理治疗。德胜街道供图
医院与咨询室之外的社区疗愈
除了在疫情特殊时期，平日里，社区心理服务中心也为老人提供支持。
老人常因什么寻求心理服务？
社区志愿者、德外大街东社区居民于春玲说，有的老人长期独居，子女不在身边，孤独感很强；有些与儿女一同生活，但一家人共享比较小的居住空间，且两代人生活习惯不一样，老人容易因琐事感到郁郁寡欢；还有的老人则因财产、房产等问题和家人产生了芥蒂。发现身边有出现情绪问题的老人，社工、社区志愿者会主动介入，带他们来到驿站。
“老龄来访者的特征是，情绪问题背后往往有具体的原因，譬如和子女的矛盾冲突、财产分配问题等，除了情绪波动，有时他们还会呈现躯体化症状。”马骋说，与医院提供诊断治疗服务、心理咨询不同，社区心理服务是心理咨询和社会工作两者的融合，这意味着既要缓解老人的情绪问题，也要协助提供心理咨询之外的服务——获得具体事务的解决方法，是老年人的诉求之一。
因此，咨询师在首次接待老人时，会先将老人的情况进行拆解和评估。对于情绪问题，咨询师可提供帮助，涉及人际关系、法律等具体问题，则需要对接社区，了解案例具体情况，帮助老人寻求资源进行解决或改善。
在这个过程中，咨询师有时还会从一个案例上发现其他需要帮助的家庭成员，并相应延伸服务。
马骋曾接过一名青少年抑郁案例，在上门入户过程中，她发现孩子的抑郁与家庭环境有关。孩子的爷爷言语、行为偏执，以自我为中心，辱骂孩子。这一点引起了马骋的重视。在随后进一步了解中发现，爷爷的情绪与家庭的内部冲突相关，涉及房产分配等具体矛盾。
之后，咨询师对孩子和爷爷分别提供帮助。孩子通过绿色通道送往医院就诊，定期服药、接受线上咨询；爷爷纠结的问题反馈到社区，社区联系了公益律师，提供了法律建议。
“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我们应更加关注这个特殊群体。他们有自己的特点，处理问题要有耐心，不能太着急。”马骋说，接下来，他们还打算为轻度认知障碍群体提供相关心理指导，进一步细化老年人需要的心理服务。
新京报记者 戴轩
编辑 刘茜贤 校对 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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