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距汶川地震已过了12年。
整整一轮12生肖。
昨天是2.12汶川地震纪念日，
我今天才想起来写一篇文，
实在有些后知后觉，
一如当初后知后觉！
一些人可能忘了那一天，
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
还有些人旧事重提，
因为那天实在深刻。
12年前我在宝鸡秦王陵做解说员
看着人们一遍遍地光临李茂贞夫妇的地宫
每日重复说着同样的辞藻
这个地方离汶川大约480公里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但汶川地震
宝鸡确实受到了很大的波动
据统计，5.12汶川地震大约有6万多人死亡
近3万多人受伤，近1万多人失踪
这个冰冷的数字背后，
预示着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有的丢了心
有的丢了魂
还有的只剩下一副残缺的躯壳
乍然回首
仿佛隔日
02
那天中午，
太阳昏白刺眼
天气异常闷热
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我讲解完后去宿舍休息
刚躺下不到十分钟
只觉得下铺晃动剧烈
我在上铺尤为敏感
“有老鼠吗？这床为何晃动如此剧烈？”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之后仍旧是“咯哒哒，咯哒哒”
我躺不安稳
突然，我对面的同事诈尸般地坐了起来
她敏锐地嗅觉出一丝危险气息
慌忙跳下床大喊“快跑，麻利点，地震了”
地震了？
地震是个什么概念？
我年幼时听父亲说过一些征兆
狗吠不停
井水发浑，外冒
动物发疯般地乱跑
……
真的是地震吗？
我脑子里打个问号。
琢磨园区的狗为啥不叫？
也没见着有何异象？
03
我对地震的概念仍旧停留在这些“异象”中
其他同事也警觉地抽身向外撤离
我这才慌忙起身
由于下铺的同事穿走了我的拖鞋，
我只好去穿另一双运动鞋
这时候我已经重心不稳
鞋没穿上
便拎着跑了出去
还有一个比我更龟速的同事
跑出去后还不忘把门带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
其他同事已跑到宽阔的空间
蹲在地上抱成一团
我跑不及
来回倾斜的大地
使我跌倒在地上
我感觉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我回头看身后的宿舍
自己竟然踩在屋顶上
好像即将被坍塌的房子吞没
耳边是地雷炸开的声音
如风雷云涌般过了一遍又一遍
短短十几秒
经历生死攸关
经历了挣扎与无助
经历了末日的拷问
地，突然平静了下来
房子回到原来的层面
只不过落下些青瓦碎片
我坐在地上重新穿好鞋子
有同事朝我招手：
快过来！快过来！
他们觉得我很危险
我后知后觉地走到他们跟前
有打电话的
有蹲在那里哭的
对面卖文玩的老板光着身子没穿衣服，
只得又跑回去穿衣服
还有 刚从地宫里爬出来的游客
吓得灰头土脸面无血色
都好在有惊无险
没有人员伤亡
太阳躲进了云里
不再那么刺眼
却依然无比闷热
04
电断了
信号停了
手机打不出去
我们与外界切断了联系
我淡定地站在那里
望望天
望望地
起风了
风很大，每刮一次的声音都带着“咚咚”的打鼓声
起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后来才知道那是地下断裂的声音
有经验的同事说，一会儿还会有余震
让我们不要到处乱跑
塬上地处空旷，没有高层建筑
相对比较安全
于是，我们被“困”在了塬上
夜晚来临
星光闪烁，又被乌云遮掩
反正厚厚的云层，来回变幻
园主一家带着他们心爱的牧羊犬
在园区搭建帐篷
晚上枕风野宿在那里
还有一些市井小民开着私家车
在我们园区外面搭建帐篷露宿
因为塬上没有高层建筑
我心安理得地睡在宿舍里
说不畏恐惧是假的
但我依然后知后觉
比较淡定
半夜
头顶上的灯泡左右摇摆
这是明显是余震的标志
我看了看它，又看了看它
心里琢磨要不要跑出去
因为仅仅是晃动
我懒懒没起身的意思
其他同事提心吊胆
一晚上没睡好
或迷迷糊糊睡着
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电灯不灭
它一晚上大约晃了七八次吧
第二天，我下了塬
街上行人少了许多
我回到家中
父母都安好
这几天均有余震
我们睡在院子里
有天，我疲惫又紧张地
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起身大叫：地震来了，快跑，快跑
我自己冲了出去
转个圈再回来
我爸看了看我
指了指地上倒放的啤酒瓶子
那意思告诉我
“警报器”还没响呢
你激动什么？
看吧，我就是这样后知后觉
那种感受是刻进骨子里的崩溃
我想起老爸曾说过的话
他儿时经历过地震
老一辈人传下来的经验
就是在门边倒放一只瓶子
只要地震一来
瓶子立即会摔倒
就这样战战兢兢过了几天
每天都有小余震
但几乎小到微微晃晃灯
或者你根本感觉不到
即便是这样
我仍会半夜噩梦
被魇住好久，好久
汶川的消息不断传来
失去的生命
失落的大地
脆弱的身体
坚强的灵魂
我从视频里看到很多如白菜萝卜一样没有生命的尸体
胡乱堆砌在泥土里
地震后的汶川下了一场大雨
使劲冲刷着血腥与无情
05
断裂的山层
坍塌的高楼
随处可见的尸体残骸
绝对比战场上的更惨烈
救援队忙忙碌碌在废墟里来回穿梭
目睹石板下压着的小学生书包
一个个是那样亲切
令人泪流满面
因为只有书包见证了他们曾经的存在
哺乳中的母亲
将自己襁褓中的婴儿护在身下
救援队向她深深行了一礼
这是伟大母亲对孩子的爱
也是人类从渺小到伟大的印证
“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那个小伙已等不到他心爱的女友
也找不见废墟下埋藏的身体
拿着女友照片一遍遍哭诉着
悔恨着，如果不让她回老家就好了
世上没有如果
是啊，世上没有如果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在有限的生命里
也许你会经历一次灾难
也许会经历数次灾难
不管是几次
这都将是我们必须走过的路
生而为人
很是无奈
正是因为无奈
我们才变得更加坚强
更加团结
12年过去了
人类的灾难从未停止过
从地震、海啸、蝗虫、再到现在的“新冠肺炎”……
无不是造物主对我们的拷问
或生或死，只在一瞬间
灾难让我们警觉
让我们反思
让我们变得更加有爱
更加珍惜生命
灾难，也让我们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