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人物深度解读(这位不简单的嬷嬷)(1)

嬷嬷,字典里注释为:老妇人,或专指乳母,也就是奶妈。嬷嬷的称谓,大多数人源于《红楼梦》,可能因为都是小角色,所以对于几位嬷嬷普遍模糊。而真正让“嬷嬷”扬名的,是电视剧《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嬷嬷的形象也就此崩塌。一时间“嬷嬷”,俨然成了那些心狠手辣、极讨人厌老年妇人的代名词。其实,还真是有些冤枉,嬷嬷一词,不但不带贬义,而且应该是褒义词。

红楼梦中提到四位嬷嬷:赖嬷嬷,李嬷嬷,赵嬷嬷,王嬷嬷。赖嬷嬷和老贾母年纪相仿,是贾赦或是贾政的乳母(个人认为十有八九是贾政的乳母,爱屋及乌,如果赖嬷嬷是渣男贾赦的乳母,估计在贾母面前不会那么吃香)。李嬷嬷是宝玉的乳母,有些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样子,但她对宝玉疼爱至极,宝玉被打一节,李嬷嬷真的痛彻心扉。赵嬷嬷是贾琏的乳母,出场一个回目,却看得出是个有心计的人物。至于王嬷嬷,是迎春的乳母,一笔带过,可以忽略不计。这里面戏份儿最多的是赖嬷嬷,也是值得深入探究的一个老太太。红楼梦里有三位老太太,都不是一般人,雍容华贵的老贾母,市侩仗义的刘姥姥,还有这位不简单的赖嬷嬷。

红楼人物深度解读(这位不简单的嬷嬷)(2)

赖嬷嬷在贾府里属于辈分颇高的老家奴,而且子孙一辈也争气。儿子赖大是荣国府的大管家,连宝玉也要敬他三分;孙子赖尚荣更是脱离奴籍,又在贾府的帮助下花钱捐得地方官员。至于,宁国府的赖升,有人说是赖嬷嬷的次子赖二,并不十分明确,无从考证。虽然,书中没有提及赖老爹何许人也,但我们有理由相信,赖家的脱贫致富,以致后来的鸡犬升天跟赖嬷嬷有脱不了的干系,甚至可以说这一切,是由这位老太太主导和一手策划的。有人会问,一个乳母有此能量吗?回答是肯定的。经考证,曹雪芹的曾祖母孙氏就是康熙的乳母,这才衍生出曹家的几世荣华。

赖嬷嬷虽是贾府奴辈,但居所也有楼堂亭榭和齐整宽阔的花园,说明生活富足,懂得生财之道。贾母为凤姐过生日筹集银子之际,对赖嬷嬷说的一段话也证明了此事。“这使不得,你们虽该矮一等,我知道你们这几个都是财主,位虽低些,钱却比她们多,你们要和她们一例才使得。”另外,晴雯本是赖大买来伺候母亲的小丫头,见贾母喜欢,赖嬷嬷就将晴雯转手孝敬给了贾母。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在赴任之时,赖家连摆三日大酒。头一日,便请了贾母、王夫人、薛姨妈及宝玉姐妹等,在赖家花园盘桓半日,听戏喝酒,何等排场。薛蟠、宝玉正是在这个场合结识了落魄公子江湖游侠柳湘莲,才引出薛大傻子被打的精彩桥段,以及柳湘莲和尤三姐的那段孽缘。

红楼人物深度解读(这位不简单的嬷嬷)(3)

赖嬷嬷仅有的几次登场,通过与各式人物的对话让我们感到,这位老太太审时度势,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滴水不漏,分寸拿捏恰到好处,很是让人受用。

赖嬷嬷早到了安享晚年的年纪,但她还经常来给贾母问安,她与贾母谈话极尽礼数,每次都要告罪后,才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时时刻刻呈现出崇敬之意。

第四十五回,赖嬷嬷来到凤姐处,和一众小姐少爷闲聊。当说到孙子赖世荣,众人都夸她好福气,如今孙子当了官,更是了不得。但听她是如何表白的?“你今年活了三十岁,虽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娘胎胞,主子恩典,放你出来,上托着主子的洪福,到二十岁上,又蒙主子的恩典,许你捐个前程在身上。你一个奴才秧子,仔细折了福!州县官儿虽小,事情却大,为那一州的州官,就是那一方的父母。你不安分守己,尽忠报国,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听听,即便是脱了奴籍,为官一方,但她始终要求孙子莫忘初心,永远牢记贾府的恩德。

还有平儿给她倒茶的细节。“平儿斟上茶来,赖嬷嬷忙站起来接了,笑道:姑娘不管叫那哪个孩子倒来罢了,又折受我。”面对宝玉这个小主子赖嬷嬷更显周到,“你心里明白,喜欢我说;不明白,嘴里不好意思,心里不知怎么骂我呢。”

红楼人物深度解读(这位不简单的嬷嬷)(4)

试想,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又怎能不讨主子的喜欢呢?而在贾府之中,有一个与赖嬷嬷形成鲜明对比的人物,那就是焦大。同为老奴,焦大爷自视劳苦功高,因此,连同贾敬、贾珍、贾蓉三代在内,他都不放在眼中,最后落得孤苦一人,不得善终。

正是这位赖嬷嬷,不但有远见,同时也有大的格局。作为贾府最为年长的老嬷嬷,儿子赖大是荣国府的大管家,生活已够体面,本可以高枕无忧,颐养天年。但是,赖嬷嬷具有长远的眼光和敏锐的洞察力,她清醒地认识到,不管赖家在贾府如何高大上,但本质上依然是奴才的身份。因此,她晚年最大的心愿,莫过于让孙子脱掉奴籍,成为自由身,进而千方百计成为仕途中人。万般皆下品,惟有做官高。这老太太活得比一众须眉还要通透,佩服佩服!

红楼人物深度解读(这位不简单的嬷嬷)(5)

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名字起得真好!赖上荣国府,跟着沾点儿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就是这个赖上荣国府的家伙并没有兑现他奶奶的谆谆教导,当贾府遭难穷困潦倒之时,贾政开口向他借区区500两银子,这忘恩负义之辈竟不辞而别,溜之乎也。

莫怪我猜,精明的赖嬷嬷或许根本就没有教导过孙子赖尚荣如何报恩,那从头到尾的漂亮话,不过是一堆逗你玩儿的假话空话。由此看来,这赖嬷嬷和容嬷嬷还真就是一路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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