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击别人的有利形象上,人类的想像力是没有止境的。
施虐者有一种明显的需求,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加以批评;这样可以让他感觉自己大权在握:如果别人没有价值,就表示我一定比较好。——冷暴力
冷暴力就是「精神虐待」的意思。指涉无需在物理上动手,靠着日复一日贬低、羞辱、嘲笑、排挤特定对象,所造成的心理创伤。
此生未曾经历所谓冷暴力的幸运儿可能会问,什么样的人会受到精神虐待?这是一种特殊的「受害者体质」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必须先了解:精神虐待会发生在什么场合?无论是亲子关系、配偶关系、职场或学校,只要有权力上下分别可能的团体,都有机会产生精神虐待。
精神虐待其实是一种权力的展现,施虐者透过控制与摧毁受虐者的生活,满足他们自恋的欲望。父母会虐待自己看不顺眼的子女,尤其是子女比他们优秀太多时,更容易成为被虐的对象。典型的作法是嘲笑子女的身体特征或者生活习惯,给他们取丢脸的绰号,抱怨子女不够尽心,挑拨子女与其他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
比起容易识别跟介入的体罚,亲子间的精神虐待更加难以杜绝。子女无法逃出这段受虐关系,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依然渴望得到父母的爱,另一方面则是施虐者总有两面手法:他们不会松口承认你的好,但他们也不会让你走。精神虐待的极致艺术,就是不断指控对方歇斯底里、人格有问题、情绪有问题、懒惰不尽力、一无是处,但又偶尔略施小惠,让对方自我怀疑是否真是自己的错,直到受虐者彻底崩溃,变成施虐者口中的那种神经兮兮的疯子,不受外界谅解为止。
为了打破这样的循环,必须要有一个「知情见证者」,从较为客观的角度观察这段关系是否濒临虐待。如果不幸,始终没有知情见证者介入,那么亲子之间的虐待是难以打破的。
配偶之间的精神虐待,则没有那么单纯。有时候受虐与施虐的关系,正好就是这段恋情之所以建立的原因。要打造一段以精神虐待为基调的伴侣关系,只需要一个充满爱心、喜欢自省的受虐者,加上一个没有悔意的病态自恋者就可以了。自恋是人类常见的倾向,跟偏执狂有一点类似,自恋跟渴望权力的特质,容易使人产生羞辱、虐待他人的行为。正如伊里戈扬所说,「在打击别人的有利形象上,人类的想像力是没有止境的」。但问题是,什么样的状况才会使偶发性的攻击行为,升级为货真价实的精神虐待?答案是在于悔意的有无。正常有良心的人,在伤害别人之后都会讨厌自己或者感到后悔。但施虐者不会,他们反而洋洋得意,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下。
亲密关系中的被害者,确实具备某种特定倾向:譬如原本就具有忧郁倾向的女性,容易寻求施虐者作为伴侣。她们对于痛苦相当敏感,而且很容易产生罪恶感,所以很适合当个受虐者。对痛苦和自我归责的敏感可能来自于童年的创伤,不过讽刺的是,这样的人其实同时又很有生命力,不容易被完全打倒。于是施虐者不断从受虐者身上吸取生命力,直到对方完全被摧毁为止。
职场的精神虐待,则好发于那些尽责而且热爱自己工作的人身上。而导致这样的人遭到群体或者个人(包括上司与同僚)攻击的原因,主要就是自恋而引发的妒意。伊里戈扬主张,在群体霸凌的状况下,群体的意志本身已经独立于施暴的个别个体之外,成为一种新的东西。不过,撇开这些精神分析词汇不谈,赤裸裸而无耻的嫉妒,依然是非常明显的引火线。
施虐者一方面尽其可能地贬低受虐者,说他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好、人很难相处、对团体有害无益,但另一方面内心却羡慕嫉妒受虐者身上丰沛的才华跟能量,想要透过施虐占为己有。但问题是,施虐者想要掠夺的,通常都是夺不走的特质,属于受虐者人格的一部分。施虐者愈尝试,就会愈认识到自己的空虚,而备加愤怒。
施虐与受虐关系有时很难从表面上看出来。因为许多施虐者都自认为是受害者,譬如自己婚姻失败而虐待子女的母亲,经常变成满嘴抱怨「子女不肖」的哀怨老人;自私自利的施虐情人,在关系破裂之后总会说出一段以他的视角为主的情伤故事,抱怨分手的对象有多薄情,借以引诱下一个被虐者上钩。事实上,他们从来无法从施虐行为中得到真正的快乐,因为人类本来就无法从长期持续且毫无道理的践踏跟贬低他人中得到幸福。
就理论而言,我们应该学会辨识精神虐待关系,指认施虐者,支持受虐者果断离开,然后让施虐者在自己充满自恋与匮乏的小世界里孤独地腐烂。但现实状况却是,只要活着一天,施虐者总是可以找到新的受虐者,甚至利用自己厚颜无耻的自恋特质,成名立万坐上高位。仍然相信善良与自制的人们不应只是自求多福避免受虐,而更应该团结起来,透过体制的力量,让精神虐待的恶行彻底受到唾弃与遏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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