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盛产牡丹,素称天下第一。洛阳人最 爱牡丹,亦称天下第一。欧阳修在《洛阳牡丹 记》中说:“洛阳之俗,大抵好花。春时城中,无贵贱皆插花,虽负担者亦然。花开时,士庶竟为遨游,往往于古寺废宅有池台处为市,并张幄 帘,笙歌之声相闻。最盛于月坡堤,张家园,棠 棣土亏,长寿寺东街与郭令宅,至花落乃罢。”连肩挑背负的劳苦大众都要在身上或担子的适当地 方插上一枝牡丹,则士大夫们赏花风气之盛,也 就可以想见了。
蛇年的三月十六,也就是宋英宗治平二年, 乙巳(公元1065年),即邵雍占梅的第二年,正 是洛阳牡丹最盛的时节。这天大早,邵雍应邀 来到司马光的府第。上午辰时(上午7~9时), 在司马光的陪同下,几位朋友进入花园赏花。 但见各种名贵牡丹,迎着朝阳,和着春意,千姿 百态,尽情地向人们着自己的风采。很快, 观赏的人们全沉浸在富丽堂皇的花海之中。
观赏暂时告一段落,司马光请客人用茶。 大概是闲来无话的缘故吧,一位朋友竟然提出: 牡丹如此茂盛,养花人千方百计培育它,保护它,唯恐不能长久,未知牡丹也有它自己的定数否。“当然有啰,无物无 数嘛! ”邵雍顺口答了一句,就因为“无物无数”四字,立即把大家的好奇动了起来,有人提议:请先生为眼前这批繁茂的牡丹占卦,看它们 能够开到何时。邵雍不忍心扫了朋友们的雅兴,于是仍旧采用“时占” 的办法,为牡丹占起卦来。
经过一番推演,邵雍自己也很纳闷,不禁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回事呀,好好的牡丹竟会被马毁坏?但他还是坚定地宣布:“明日午时,眼前 这批牡丹将统统被马践毁! ”客人们听了,为之愕然。人们不敢相信,都 在心里嘀咕着:“不会吧,以司马公的权势,谁的马敢进他的花园?马既 不能进花园,牡丹又怎会被马践毁?”但又不敢不信,因为邵先生是神 算,不会有错,去年占梅花,那女子不是摔个正着么?于是气氛陡然为 之一变,人们的赏花心绪很快被叹花惜花的心情所代替,而主人司马光 也不得不在殷勤招待之余暗地里考虑明日的防范了。
当天晚上,司马光召集全部家丁人等,向大家说明明日午时,花园 中可能出现马乱,弄不好牡丹将全部被毁。交代各处严加防范,不得放 任何马匹入园。第二天清早,花园刚刚开门,司马光就亲自入园打点, 注意入园游人(古人花园是免费开放的,私人花园也不例外),也注意园 外车马的动静。司马光不仅是著名的史学家,更是三朝元老,代理宰 相,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才来洛阳“隐居”。他在园中出现,引起了人 们的极大兴趣,一些平时见面不多的人想借此一睹司马公的,入园 的人数急剧增多。好在车马无多,直到辰时过后,花园内外,秩序井然, 司马光暗自庆幸。
巳时过去,午时届临,该是出事的时候了。就在这时,一批达官相 约而来,有些还是昨天从京城开封特地赶来的。司马光不由得一阵紧 张,一面热情上前迎接,一面交代管事人严格管理马匹,任何人的坐骑 和牛马都不得靠近花园。自己也打破陪客赏花的惯例,亲自去各处检 查督促。他看到客人的马匹有秩序地拴在离园较远的指定地点,旁边 还有管事人和客人的仆从看守,觉得比较安全,心中也有了几分踏实。 但他深知邵雍是占卜大师,他的断语一般不会有错,所以还是反复交 代,要特别提高警惕。
时间的车轮在不断地旋转,由午时的上刻很快进入到下刻,再有一 会,午时就将过去,看来邵先生这回有可能失算了,司马光不禁有了几 分高兴。不幸就在这个高兴的时刻,事故发生了。两匹并排拴着的马 忽然发狂似的踢咬起来,很快影响其余各马,一阵乱踢乱咬之后纷纷挣 脱缰绳,面向花园直冲而来。那种山崩地裂的架势,令人见了害怕,无 论是司马家的管事人员,或者是客人的随从仆役,尽管都想上前制止, 但谁也无此力量。于是马群入园,人们争相逃避,园中顿时大乱。待马 群安静下来,人们从噩梦中清醒,园中已是一地香泥,牡丹的风姿只有 在人们的美好回忆中才能找到了。
据有关文字记载,邵雍对此卦的破解比较简单,似乎卦象十分明 显,无须多说。本卦的下卦是巽卦,巽卦在五行属木,自然象征牡丹了。 上卦是乾卦,乾卦在五行属金。按五行生克的原理,金克木,已经有了 几分险象,变卦是鼎美,上离下巽,离属火,火又克木,在某种意义上比 金还厉害,更于本卦的巽不利。再见互卦,主要参照第一互卦。
第一卦是乾,乾属金,金克木。这样,一连三层破解,都是克木,都对本卦本 体的巽三不利。按照五行相生的原则,木只有遇水才有救,所谓“水生 木”,但无论是本卦的乾三,变卦的离三,互卦的乾三,除了金就是火,没 有任何一卦属水,这就叫全无生气,也就是说毫无解救的可能。所以牡之被摧毁也就无可避免了。
除了《周易》的理论根据外,邵雍还有联系眼前实际的思考。如果 明日午时满园的牡丹必将在顷刻之间全被摧毁,那么出自什么力量呢? 是风?是雨?是人?根据历来的经验,洛阳早春时节的春雨不可能有 这样的破坏力,加上园中的防范措施,绝不致全部被毁。是人?谁有如 此斗胆,敢在相爷的花园中撒野?而且偌大一个花园,没有相当人力和 时间,也难以彻底摧毁。如此说来,摧毁牡丹的必然是既有破坏能力而 又为无知能动之物了。那是什么呢?联系到当时洛阳城中车水马龙、 游人如织的盛况,很可能是被惊之马,因为惊马是无可控制的,也不负 任何法律的责任,所以,邵雍大胆断论“为马践毁”。
是否还有更为神秘的破解方法呢?以卦义的常规而论,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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