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舜禹是上古三圣贤,他们被称颂与上古一种制度即禅让制有关,历史上对他们三人的评论是不一样,常常是对尧舜称贤,但对禹则不然,究其原因,是因为尧舜传之贤,禹传之子。正是由于禹的传子行为破坏了人们心中理想的禅让制度。但是现实中,我们发现,纪念大禹的庙宇好像更多一些,说明在历史上这种争论就没有结果。

陕西韩城黄河龙门是黄河上一处著名景观,在元代建设了纪念大禹为主的,规模宏大的庙宇建筑群即建极宫。建极宫完成后,元代皇帝非常重视,不仅敕赐宫名“建极”,殿名“明德”,阁名“临思”,而且命大司农姚枢大书其额,遗右丞相张启元诏王鹗做文以记。可见元代皇帝对大禹还是非常重视的。王鹗于是作《龙门建极宫记》。

明清思想家推崇尧舜禹(从龙门建极宫看元代人对尧舜禹的评价)(1)

王鹗(1190-1273)是一个牛人,字百一,曹州东明人。金哀宗正大元年(1224)状元,授翰林应奉,累迁尚书省郎中。金哀宗天兴三年蒙古军攻破蔡州,王鹗为张柔所俘。后来忽必烈召见,他进献治国之道。中统元年(1260)任翰林学士承旨,制度典章多由其裁定。至元五年卒,谥文康。王状元最大的贡献应该是帮助蒙古人制定了适应统治的制度典章,所以他是一个非常有思想的人。而他在《龙门建极宫记》中,以尧有圣德,舜有明德,而禹称绝德评价三贤,其实很有眼光。

王鹗在碑文中开篇提出了疑问:“臣闻诸先儒,法始乎伏羲而传乎尧,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三圣相承而守一道。西汉贾捐之乃谓尧舜圣之盛,禹入圣域而不优,盖以谓尧舜传之贤,禹传之子欤,抑尧舜之德,禹以功欤?”

明清思想家推崇尧舜禹(从龙门建极宫看元代人对尧舜禹的评价)(2)

作为一种制度,传贤与传子哪一个更好呢?

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相对于尧舜的所谓“传贤”,大禹的“传子”,是一种社会进步,是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对生产关系进行的一次重大创新,对于推动社会民展有非常积极的推动作用,标志着中国社会由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的转变。如果说尧舜是守成,那大禹绝对是创新了。

对大禹的这种创新,很早就有人有不同的看法。不过当时人们受认识水平局限,对大禹作用的表述还是不够科学,所以尧舜禹之间的官司一直在打。“传子传贤出乎天与,孟轲之说详矣。”王鹗引用了亚圣孟子的话来说明,传子传贤在天不在人,孟子其实已经看到了从尧舜传贤到大禹传子是社会民展的必然,即天意,但这还是无法改变人们对禅让制的美好回忆和向往,没有真正揭示大禹贡献的实质。而王鹗接着用自己的语言来表达,即“尧成盛勋,舜有大功,而禹则万世永赖,而复克勤克俭,不伐不矜,闻善则拜,见有辜则泣。”并大声发问:“由是观之,则大禹之功德于尧舜何间焉?”大禹比尧舜的功绩那是丝毫也不逊色啊。王鹗大声感叹:尧有圣德,舜有明德,而禹称绝德。但是王鹗与孟子的天意说区别并不是很大,不过还是没有讲清楚尧舜与禹的本质区别。

王鹗在文中还引用了柳宗元的评价:“德配于二圣,而唐虞让功焉;功冠于三代,而商周让德焉。”其实柳宗元的评价要更进一步了,它说明了禹在承先启后方面的特殊作用,已经将大禹与尧舜评价拉开了距离。

对于大禹,司马迁在史记中其实给予的评价是非常准确的。历史上对于三皇五帝有各种说法,而司马迁在王帝本纪中,将禹没有列入五帝本纪,即没有将他如有的观点那样进入五帝,而是列入夏本纪之中,这种排列其实说明他已经看到禹与五帝之间的不同了。但是他以自己的方法进行表述,不过王鹗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甚是可惜。

明清思想家推崇尧舜禹(从龙门建极宫看元代人对尧舜禹的评价)(3)

王鹗在碑文开篇通过对大禹功绩的评价来说明建设建极宫的必要性。无意中提出了一个如何正确评价历史人物的重要问题,反映出他有比较浓厚的民本主义思想。《祀典》曰:“能御大蓓者祀之,能捍大患者祀之。”禹之平水土也,挈天下垫溺之民,而置诸安平之地。对于人们做出贡献,造福于民的人都应该得到祭祀,这不正是民本主义思想的体现吗?

最早人们对禅让制非常称赞,因为从文献和传说中,禅让制体现了公平公正的原则,体现了一切以民为本的原则,而传子制度则充满了血腥,伴随着残酷的斗争。但是随着考古工作不断有新发现,提供新证据,我们对禅让制的美好又一次出现疑问,禅让制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美好,而传子制对传说中的传贤制真的是一种进步啊。

所以说大禹的最大功绩就是创新和提高,他带来的是一种质的变化。而建极宫所在的位置黄河龙门,在中华文化中也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表象作用,即通过跃龙门来实现个人命运的转变和提升,这种转变是鱼和龙之间的差别,也和传贤传子之间的差别一样,是一种质的变化。而我们的努力,正是为了个人,为了整个社会,整个民族的命运能实现质的飞跃,这样在龙门为大禹建设庙宇的意义非同凡响,难怪元代皇帝如此重视呢。

维禹之功,庇民无穷;维禹之德,配天无极。皇帝命名建极宫,但老百姓更习惯称之为大禹庙。你看,建极宫没几人知道,大禹庙无人不知啊,这就是民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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