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9年正月,光绪皇帝。年仅19岁的他娶一位不太漂亮又没感情基础的老婆。光绪亲政了,但慈禧太后依然要训政。按照大清礼法,小皇帝长大后就要走到第一线,太后再也没有垂帘听政的理由,而其间的分界线就是大婚。

慈禧跟光绪暧昧关系吗(慈禧和光绪的较量)(1)

1861年,咸丰皇帝去世后,慈禧联合慈安、恭亲王奕訢发动了“辛酉政变”,一举推翻顾命八大臣,掌握了实际权力,至此已经29年了。29年的资本积累,哪里是说退就退的,不仅跟着混饭吃的大臣不愿意,慈禧也不愿意啊。玩弄天下于股掌间的感觉,多美妙啊。

光绪亲政没几天,醇亲王就带头给慈禧上书,求老太太再训政几年。他言辞诚恳,仿佛慈禧不训政的话,大清就完蛋了。老太太看到人心所向,只好勉为其难:“哎,年纪大了还要操心琐事,一点儿都不让人清净。”为了慈禧的训政大业,朝廷专门制定了《训政细则》,明文规定皇帝和太后的权限:凡是需要皇帝主持的仪式,比如给优秀大臣颁奖、慰问退休老臣等,都交给光绪出面;其他的行政事务,则需要慈禧监督。

慈禧跟光绪暧昧关系吗(慈禧和光绪的较量)(2)

而最重要的任免权和批阅奏折权,依然在慈禧手中。老太太大权在握,不论是出于拍马屁还是明哲保身,大家都满意了。

于是刚刚亲政的光绪皇帝,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光绪只是19岁的年轻人,让他处理庞大的帝国事务,谁会放心啊。康熙够英明神武了吧,刚亲政还不是着急地削藩,逼反了吴三桂。如果平叛不成功的话,“刚愎自用”的评价是跑不掉的。

两年以后,训政结束,局面依然没有改变。每天的日常事务,光绪都可以单独决定,但事后必须向慈禧汇报,军机处也会呈送前一天的简报请老太太过目。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她。慈禧可以直接向光绪下达命令,贯彻自己的意志,比如朝廷大臣的人选、重大事务的处理意见等。也就是说,光绪皇帝是总经理,慈禧太后是董事长。皇帝可以在第一线感受荣耀,但真正说了算的,依然是幕后的太后。

身处权力场,但凡手中有点资源,必然会引来无数人投靠,更何况是大清帝国的皇帝呢。在光绪处理政务的过程中,其周围逐渐形成所谓的“帝党”。他们希望帮助光绪争取实权,同时打通自己的上升通道,这可是从龙之功,属于最大的功劳。

这批人以帝师翁同龢为首,包括珍妃的堂兄志锐、文廷式、状元郎张謇等文人清流。他们是朝廷的在野党,努力争取话语权。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满蒙亲贵、封疆大吏、汉族地主都紧密团结在慈禧的周围,组成实力庞大的“后党”。他们占据最重要的官职,拥有一言九鼎的话语权,很多官员都是其党羽。

任何事情只要“后党”说不行,那就真的不行。一群大男人,为什么要匍匐在慈禧的裙下?“辛酉政变”之后,同治皇帝只是小朋友,大清由慈禧、慈安、恭亲王组成权力铁三角。由于政变中表现出来的心机和手腕,慈禧成为最重要的一角。拥有高位就是拥有资源,再加上权谋手段,慈禧一点点抛出诱饵,逐渐培养了很多自己人。后来慈安去世、甲申易枢[38],另外两极也倒下,放眼朝廷,已经没有人能和慈禧抗衡。

光绪亲政前,慈禧的权势扩张到了极点。当初不听话的都被打趴下了,留下来的都是听话的自己人,也就是说,慈禧代表了大部分官员的利益。对他们来说,维护慈禧,就是维护自己。多年来,慈禧一步步走向胜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她的狠辣,大家想投机之前,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另外,慈禧惯用“拉一派,打一派”的手段。她只会制衡,而不是亲自下场,比如让李鸿章和清流对立、满洲大臣和汉族地主对立。任何人想投机,很快就会被另一派围攻,他们丝毫没有赢的机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光绪的“帝党”想上位,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很快机会就来了。日本发动甲午战争,这让“帝党”成员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慈禧跟光绪暧昧关系吗(慈禧和光绪的较量)(3)

1894年7月,甲午战争爆发。由于日本蓄谋已久,而清朝仓皇迎战,这场战争以中国战败、北洋水师全军覆没而告终。当时的“帝党”和“后党”都是主战的。光绪是为了保卫祖宗江山,慈禧是为了能够好好过生日。后来北洋水师战败,日军攻入辽东半岛,慈禧太后转变立场,希望赶紧议和了事。议和符合大多数官员的利益。

打仗要死人,要花钱,稍有不慎,乌纱帽都保不住,甚至还会连累派系利益。保持现有的格局不变化,成了“后党”的基本诉求。但光绪的“帝党”是想求变化的。如果继续死水一潭,“帝党”成员这辈子都别想出头。所以,现实诉求迫使光绪和“帝党”成员极力主战。只要仗打赢了,什么都可以有。

这是光绪的理想照进现实。操盘政治斗争的大哥,基本不会亲自下场博弈,而是通过推动某项政策实施,最终赢得政策的主导权,以及日常事务的话语权。胜利的一方会以此为突破口,进一步扩大战果,失败的一方往往日薄西山。

对日的战与和,就成为“帝党”和“后党”的博弈点。按照光绪和“帝党”的设想,甲午战争是自己的立威之战,一旦获得成功,便可以掌握朝廷的话语权,再不济也能获得自由,就像康熙擒鳌拜一样

。再加上翁同龢和李鸿章有私仇,所以他们不停地催李鸿章出战,最好能把北洋的家底拼光,再把日本阻拦在国门之外。在全民亢奋的时候,“后党”不得不暂时退让。但光绪和翁同龢不知道,北洋水师的装备已经落伍了,不论船速还是大炮,和日本都不在一个档次。而大清的官僚体系也烂到家,贪污腐败、贪生怕死成为官员的顽疾。

日本在进攻朝鲜时,总指挥叶志超不停向朝廷要钱、要粮,可日军攻入平壤时,搜出价值一千万两白银的金锭和金砖,留下的粮食足够日军吃一个月。反观清政府一方,朝廷各大官员在煤矿等企业都有股份,他们宁愿把优质的五槽煤卖掉换钱,也不愿意卖给北洋水师,导致军舰只能使用劣质的八槽煤,航速只有设计航速的一半。一处如此,处处如此。

从这方面来看,后党主和也不是单纯的卖国,而是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与其拼光,不如留着当花瓶看。光绪和“帝党”的夺权计划,遭遇遍地都是蠢队友的囧境。随着战争失败,主战派的话语权再次被削弱,主和的“后党”再次成为朝廷的主心骨。光绪和慈禧的第一次交锋以光绪失败告终。

甲午战争在权力斗争、家事不和、公报私仇的纠葛中落下帷幕,李鸿章在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赔款2.3亿两白银。日本获得持续发展的巨额横财,大清则扯下了同光中兴的遮羞布。被迫在条约上签字时,光绪皇帝“绕殿急步约时许,乃顿足流涕”。这一刻,我相信光绪是为国而哭。

下一轮较量来自变法。甲午战败之后,大清朝野都被日本震惊了,区区东瀛小国,居然可以打赢大清帝国,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研究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日本变法了,看来大清也需要变法。”此时朝野已经取得变法的共识。共识归共识,具体怎么操作、由谁主导,是需要争夺一番的。

假如没有慈禧,那么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所有事都有一个主心骨,可以按部就班地推行下去。问题就在于,朝廷是双头格局。大象在草原吃得很开心,蚂蚁也想多吃一点,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只能有一个胜利者。没错,慈禧和光绪的关系是很好,但前提是光绪愿意做傀儡,老太太去世以后才能接手家业。只要慈禧活着一天,她就不愿意退位,“后党”成员也不愿意她退位。

更何况,此时已经由不得慈禧了。既然慈禧代表了那么多人的利益,她就不是她自己了,而是众多利益汇聚在一起的符号。她想做什么也由不得自己,只能被众人推着向前走。顺应人心时,慈禧是执刀人;一旦不能顺应人心,慈禧也无能为力,就像后来的袁世凯。

戊戌变法和甲午战争一样,是光绪和慈禧、“帝党”和“后党”的斗争,他们为国家,也为自己。变法的第一步是练兵。

1895年年底,袁世凯接替不熟悉军事的胡燏棻,正式在小站练兵,开启了近代陆军的先河。此时的袁世凯不知道,三年后维新派想利用这支军队,让谭嗣同找他商议“围园劫后”的事情。第二步则是更改制度。经过甲午战争的惨败,上至朝廷,下至民间,大家都对变法抱有极大的兴趣,尤其是刘坤一、张之洞、李鸿章等封疆大吏。1898年6月11日,光绪皇帝颁布“明定国是”诏书,变法开启。他们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发布了一百多道诏书,想要彻底改革大清帝国,迅速搭建好强大帝国的架子。然而,9月21日凌晨,慈禧突然从颐和园返回紫禁城,限制了光绪的自由,紧接着便将光绪囚禁在瀛台,再次宣布训政。这一百多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鼓励办企业、开放言路、建立国会等明面文章,我们一定要知道,水面下又有怎样的暗流汹涌。首先是掺沙子。光绪提拔杨锐、林旭、谭嗣同、刘光第等人为四品官衔,参与新政,并让宗人府保荐宗室成员。他要干什么?组建班底呗。就像汉武帝成立内廷一样,把朝堂大权夺回到自己的小圈子里来,让品级不高的人执掌大权。光绪皇帝撇开老油条,提拔了一堆新手,他是想组成以自己为主导的班底,一方面推进变法,另一方面增强话语权。然后是裁撤部门。

那年7月,光绪下诏裁撤通政司、詹士府、大理寺、光禄寺等部门,并把这些部门的职权划归内阁。这只是朝廷的部门,地方上还有一大批等着砍呢。好家伙,这么多部门养活多少人啊,您一句话就全部砍掉,让人家全家老小喝西北风啊,工龄也不算,退休金也不发,到底要闹哪样啊,给点补助也好啊。这些等待下岗的人,就成为讨厌变法的第一批人。

他们到处拉横幅喊冤,迅速引发了一股恐慌的风气。众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一看,嚯,变法就是要砸吃饭的锅?是可忍孰不可忍。很多封疆大吏坐不住了,做了一辈子官,搞了一辈子政治,从没见过有人这么玩的,胡闹嘛不是,一点儿都不稳重。

最后是另立朝廷。9月初,光绪想开懋勤殿,作为变法的统一指挥机构。看看名字就知道了,类似于唐朝的政事堂,聚集宰相等人员处理政务。一旦懋勤殿成功建立起来,便会迅速成为大清新的权力中心,那么军机处、内阁的老臣就将成为摆设。

老臣们奋斗了一辈子,却被年轻人嫌弃。“敢情皇帝是要把大家都踹开啊!不能忍,不能忍,走,咱们找太后评理去。”慈禧听说以后,立刻阻止。光绪和“帝党”的“戊戌变法”,迅速把所有人都推向了对立面,导致大家为了生存,不得不求慈禧充当代言人。本来大家都蛮热心的,皇帝要变法了,他们仿佛看到官位和银子唱歌跳舞地跑来。老臣们挺想上车,可变法狠狠抽了他们一个耳光:“原来我们才是变法的阻碍啊。”说到底,年轻的光绪太把皇位当回事了。他以为皇帝的圣旨有很大的分量,发到哪里都会被严格执行。“嗯,我是皇帝,你们都是奴才。”

他认为权力是自上而下的,有了职位必定有权力。其实,权力是自下而上的,有了权力才有职位。光绪把先后顺序搞混了。身边有多少人,在朝廷有多少话语权,在宫门外有多少影响力,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权力,有了这些,自然就有了职位,而不是有了职位,才顺便有了这些东西。

光绪皇帝本来就没多少嫡系和话语权,想通过推进变法迅速赢得权力,却忽视了自己的根基薄弱,就好比妄图一口吃成胖子,结果只能嘣掉门牙。他最好的办法是团结大多数,拉拢满洲亲贵和汉族地主,大家一起在变法的列车上吃香喝辣,然后各取所需。既得利益者发现皇帝不是自己人,只好按捺上车的心,默默站在“后党”的队伍之中。“戊戌变法”,真的是天下无人不“后党”。

如果说这些只是内部矛盾的话,慈禧还可以容忍:“年轻人嘛,总要多锻炼,边做边学,不碰钉子不成材。”然而,最大的麻烦来自康有为。据说这个一辈子七次上书的乡间老书生,在公车上书中,临阵退缩,却将公布上书当作自己的政治资本。后来假传圣意,自吹自擂。老太太坐不住了,连夜赶回紫禁城。此时的光绪还没有被废,估计慈禧还有扶上马送一程的想法,只是担心光绪做得太过分,回宫亲自监督,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兜底。

然后轮到袁世凯出场。光绪之前召见过袁世凯,见见面,聊聊天,试图把袁世凯培养成自己人,以此,掌握一支可用的军事力量。后来谭嗣同也私下拜访袁世凯,撺掇他起兵勤王,包围颐和园以及杀荣禄。袁世凯听完,没说什么就回天津了。

直到慈禧回宫以后,袁世凯害怕了。万一他们把这事说出去怎么办?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活下来最要紧,于是才有袁世凯告密的桥段。这是压倒光绪的最后一根稻草,光绪触碰到了慈禧的底线。至此,“百日维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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