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档虎踞龙盘,题材类型确实算得上丰富,但跟往年不太一样的是,整个春节档内算得上纯喜剧的,只有一部《这个杀手不太冷静》。
别慌,数量虽然少了,但是笑声浓度绝对不低。毫不夸张滴说,过年想笑,闭眼选这部就对了。
其实不用多说,单从这个片名就已经可以精准预判它荒诞喜剧的属性,如果再加上演员魏翔、马丽的名字,大家基本可以对这部片的喜剧效果抱以全面期待。
影片讲述大明星米兰(马丽饰)和弟弟米勒(黄才伦饰)陷入黑帮危机,而解除危难的条件就是帮助黑帮老大哈维(陈明昊饰)找到杀手卡尔。危急之际,米兰找来龙套演员魏成功(魏翔饰)扮演卡尔,魏成功在不知情中卷入了一场假戏真做的黑帮大战……
这是一个非常荒诞的故事,它破除了我们对现实逻辑的依赖,以喜剧的逻辑架构起整个故事。在对现实的变形与复刻中,影片死死拿捏住了荒诞感,制造出一个独立的喜剧场域。
龙套演员突然成为“天选之子”,这本身就是超出现实逻辑的极为夸张的设计,而喜剧对生活的第一重变形恰恰就是放大与夸张。
魏成功在片场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执拗,或者说是傻气。
他跑龙套,扮演被枪毙的士兵,身边的演员都是一枪直接倒地,他偏要给角色设计前史,倒地前来个回眸一笑。
你说现实生活里会有傻气至此的人吗?有,很少。但恰是这一小撮人,他们异于常人的执拗和傻气才够极致、够夸张,说白了,也才更容易出喜剧效果。
将故事和人物都推向荒诞的顶端。执拗傻气的魏成功一夜之间成为了新锐导演的御用男一号,大明星米兰也成为他身边的点缀。
当然,马丽作为点缀是有些过于闪眼了,她一开口各种包袱金句就掉了一地。
“你说我喜欢啥……”“你喜欢和泥”
“你这是中了多少枪啊?草船借箭呢!”
当行走的金句制造机米兰和肢体语言夸张到极致的魏成功共同出现,可不仅仅是夸张喜剧这么简单了。
魏成功以为自己是在隐藏的摄影机面前扮演杀手,于是每个动作都充满程式化的戏剧表演痕迹。
在导演的action之后,进门起范儿,杀手气质拉满,一个快步坐上哈维面前的桌子,舔舐匕首、自我介绍,再一个利落翻身坐进椅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现场的黑帮打手们全都被唬住了。
甚至,他还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单场景的完美退场,直接从二楼翻身跃下,跳进楼下的垃圾箱里。引得现场黑帮一阵惊呼。
但是,生活与表演的最大区别就是,生活没有“再来一条”。
当魏成功从垃圾箱站起来,再次被叫进房间,他又重演了一遍此前的流程,上桌子、舔刀子、坐椅子。甚至,他还在不停寻找藏在对面楼的摄影机,对着想象中的镜头freestyle了一段内心独白。
连弹脑蹦儿也成了他的杀手武器。
一屋子黑帮全懵了,银幕下的我们笑翻了。
从故事中这两拨人各自视角看来,他们自己的行为方式确实都没错,反而对方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傻子。
魏成功嫌这帮群演不专业,“这段话是我的内心独白,你听不见的,怎么还接话儿呢!”
这群黑帮觉得自言自语、重复流程的“杀手卡尔”可能脑子有什么大病。
我们作为全知视角的观众,看着被蒙骗的黑帮和演员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鸡同鸭讲,除了笑之外还能有什么反应呢!
这是不同视角间的信息差造成的喜剧效果。
它用戏中戏的故事结构为我们提供了多重视角,也在不同角色的视角转换中留足了喜剧空间。
作为两边蒙骗的始作俑者米兰和米勒,他们时刻担忧着露馅儿,确保魏成功的真实身份不暴露。
导演如同神圣开关一般的“action”和“咔”也被玩出了花儿。
喊“action”时假装打喷嚏,喊“咔”时假装是在叫卡尔的小名。
只要导演不喊“咔”,卡尔的戏就不能停。
在主角的不自知与米兰和我们的全知视角切换中,喜剧有了充分的戏剧空间得以延展。
在三种不同视角下,用戏中戏中戏的形式做成套层式故事结构,笑声在荒诞感中螺旋形上升,层层堆叠形成回形闭环,喜剧效果被不断放大。
这是一个非常圆融的喜剧结构,甚至对于一些观众来说,这个故事本身似乎也有点眼熟。别瞎猜了,它其实是改编自三谷幸喜导演的经典喜剧《魔幻时刻》。
原版的高品质为作品打了非常好的基础,提供了故事框架。当然,改编中也在故事和笑点上都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本土化落地。
原版中并不是明星和导演姐弟二人,找演员来扮演杀手也更是灵机一动的妙招。但在《这个杀手不太冷静》中,主角影视行业职业设置的贴近,给了“扮演”更充分的合理性。
而片中将原本日本导演的迷影梗替换为对国内观众而言更有辨识度的经典影片《雨中曲》《教父》甚至是《喜剧之王》等,这些散落各处的迷影梗,让大家在收获笑声的同时更增添了不少趣味。
那它保留下原版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应该是主题气质。
是在用喜剧对现实进行荒诞复刻后,小心隐藏的小人物的那点梦想。
在《魔幻时刻》中,戏中戏《黑暗街的保镖》是男主角的梦想启蒙,他对电影和表演的爱源自这部电影。
在《这个杀手不太冷静》中,魏成功没有一遍遍念叨某一部电影,但他在雨中的街道上跳了一曲《Singing In The Rain》,他的服装造型、神色体态,甚至他踏出的每一个舞步,都是在致敬《雨中曲》中吉恩·凯利的那支舞。
或许,《雨中曲》就是他热爱表演的缘由,也是他在周围人都不理解的情况下一遍遍揣摩角色内心的原因。
我们说他执拗、一根筋,但这不正是有梦想的人共有的特质吗?
片中有一个又好笑又动人的场景:米兰邀请魏成功出演男一号杀手卡尔。一番夸奖在我们看来实属无中生有,但银幕中的魏成功眼中含泪脸上带笑,像是终于看见了光。
那个表情,是追逐梦想的人被梦想照亮时所独有的神采,在魏翔的演绎下,显得格外真实动人。
跟日版《魔幻时刻》中饰演杀手的佐藤浩市不同,《这个杀手不太冷静》中的杀手卡尔是戏中演员魏成功、现实演员魏翔出演的第一个男一号。
当魏成功饰演卡尔时,他以为自己扮演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银幕角色,但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假扮的是一个现实中存在的活生生的人。他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枪战、军火交易全都是荷枪实弹。
但是在黑帮眼中,他就是真实的冷血杀手卡尔。
在摄影机的存在之外,魏成功第一次完美塑造了一个角色,完美到足以以假乱真。
在真假之间,魏翔在魏成功和卡尔之间自如切换。“咔”声就是最灵敏的切换开关。
在戏中戏与戏中现实的不断穿梭中,我们渐渐模糊了魏成功与卡尔的界限,卡尔身上的一些角色特质似乎传导到了魏成功身上,他好像变得利落、干脆、勇敢。
电影和现实这两条渐近线不断靠近,最终交汇在演员魏翔身上。
在这部戏之前,魏翔是《西虹市首富》里的马教练、《飞驰人生》中的叶经理、《我和我的家乡》中的魏村长,他总是出演小角色,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瞬间,却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物前史和人物故事。
《这个杀手不太冷静》的故事里,魏成功人生第一次演主角,故事外,主演魏翔也是第一次演男一号。这种戏里戏外的呼应互文,让他与魏成功之间有了更多的共情。
影片的最后,彩蛋里魏翔杀青时情绪翻涌,捧着花大哭,说这部戏是自己表演二十多年以来出演的第一个男主角。
那是个非常动人的时刻,魏成功变成了终成功。魏翔也终于飞进了我们的眼中心里。
他们的成功之所以动人,不在于一朝一夕的突然逆袭,而在于日日夜夜的辛苦坚持。而这,不恰是我们这些手捧小小希望日复一日过着平凡生活的人么?
电影是有魔法的,让人实现梦想,收获快乐。而这部片的高级在于,它是让人在笑过之后不会为自己的笑声感到羞耻的那一类。
新的一年,点起心中的小小梦想,尽情去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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