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逆天命(抗命有道)(1)

2020年3月,美国罗斯福号航母上新冠疫情泛滥,舰长克罗泽尔为了水兵的安全,写信给海军高层,请求允许水兵们离开航母。美国海军部拒绝了他的请求,要求全体水兵坚守岗位,继续执行军事行动。看到染病的士兵越来越多,克罗泽尔舰长断然将情况透露给媒体,引起一片哗然。在巨大舆论压力下,美国海军部允许部分水兵下船隔离观察,并将说真话的克罗泽尔舰长革职。

克罗泽尔的革职引发极大争议,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和国防部长力挺美海军部长,支持对克罗泽尔的革职决定。然而,民众和部分官员强烈反对这一做法,明确表示,“克罗泽尔说了他该说的,应该被授予英雄,而不是被炒鱿鱼”。

一般而言,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这是一般原则。然而,事情不能一概而论、死守成规,紧急情况下还要从实际出发。

什么叫逆天命(抗命有道)(2)

二千多年前,荀子深刻阐明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他认为,为将者统兵在外,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机变,不能拘泥,必要时可以不服君命。

荀子列举三种“不受君命”的情况:第一,宁愿被处死,也不可听上级命令把部队带到不安全的险境;第二,宁愿被处死,也不可听上级命令去打不可能打胜的仗,导致全军覆没;第三,宁愿被处死,也不可听从上级命令,伤害平民百姓。

荀子认为,当“外在”的命令不合实际或者有悖于道,需要听从为将者“内心”的标准。什么“内心”标准?他提出三条:“知莫大于弃疑、行莫大于无过、事莫大于无悔,事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意思是说:追求真知,止于无惑;采取行动,止于无过;达成功业,止于无悔。世事难如人意,只要内心无惑、无过、无悔,就足够了,不要过于苛求,苛则生悔,过犹不及。

克罗泽尔的抗命行为,符合荀子的价值观,体现了“为将之道”。从各方面来看,美国新冠疫情非常严重,基本处于失控状态,而美军是当时疫情的重灾区,特别是航母上人员众多、空间狭小,很容易爆发疫情,而水兵连基本的口罩和防疫条件都没有。美国海军部不顾实情,逼着他们继续工作,根本不考虑健康问题,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什么叫逆天命(抗命有道)(3)

在执行任务与保障生命两个目标中,克罗泽尔选择了后者,体现了生命至上的原则,赢得全体水兵和舆论的尊敬。4月5日当天,被感染的1200名水兵被准许离开航母,被革职的克罗泽尔在全体水兵的鼓掌、敬礼中走下航母。而留下来的3000名水兵以“身体不适”等理由拒绝执行命令,让“罗斯福”号航母彻底陷入瘫痪状态。一个对生命不负责任的海军部,不值得士兵付出忠诚。

有人说,克罗泽尔私自将情况透露给新闻媒体,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果真如此吗?当然不是,他的行为是对水兵生命负责的行为。有人说,克罗泽尔拒绝执行海军部的命令,是不能克服困难的“平庸”行为。果真如此吗?当然不是,“抗命”比“顺命”难得多,没有过人的胆识气魄,没有公心,不能放下个人前途,断然做不出来。

荀子认为,“为将者受命于君,率领三军。三军既定,则君王的赏赐不能让他喜悦,敌人的挑衅不能让他愤怒,心中有主见,外物不能动摇,这就叫至臣。”意思是说,大将受命出征,要对三军负责,“心中有主见,外物不能动”,要把个人荣辱放在一边,不能让三军将士做“无谓牺牲”。如果士兵损失殆尽,任何君命都不可能完成。

所谓“抗命之道”,并非简单地违背上级命令,恰恰是对全局和根本使命做出慎重考虑后作出的忠诚之举,而不加辨识的盲从正是对全局和根本使命的忽视。在这一点上,“抗命之道”比“顺命之道”可贵得多。

什么叫逆天命(抗命有道)(4)

我军历史上有一位名叫钟伟的将军,打仗的时候多次“抗命”,却经常能打胜仗。他认为,战争局势瞬息万变,在具体作战中应随机而动,随时调整作战方案,如果一味地执行上级命令,而不懂得随机应变的话,那就把指战员的生命当作草芥。

一次,钟伟奉命率部前往德惠,本来是协助一纵围打国民党新1军,结果在一个名叫靠山屯的地方发现了重大战机。国民党71军两个营刚刚驻扎下来,没有站稳脚,没有防御工事,正好可以趁虚而入,于是立即报告上级。在钟伟的反复坚持下,上级批准他的方案,作战计划调整为打敌71军。

经过两天两夜的鏖战,消灭7000多名敌军,一仗改变东北战局。靠山屯一战,“抗命”的他被林彪破格提拔,从师长升任纵队司令员。

什么叫逆天命(抗命有道)(5)

1949年10月,我军攻击金门岛失利,中央决定推迟解放海南作战计划。第40军军长韩先楚认为,大规模渡海作战条件已经成熟,延迟渡海夜长梦多、后果难料,于是机断专行,继续抓紧作战训练。并立下“军令状”:“如果43军未准备好,我愿率40军主力渡海作战。”在韩先楚一而再、再而三的强烈要求、犯颜苦谏,甚至越级报告下,终于说服上级领导,中央军委下达大举强渡作战命令。

1950年5月1日,海南全岛解放。1个多月后,朝鲜战争爆发,6月27日美国第七舰队驶入台湾海峡。若将解放海南的作战时间推迟到6月以后,美军同样也会切断琼州海峡,海南岛就成为“第二个台湾”。关键时刻,韩先楚的“抗命”起了大作用。

万事都有其道。只要承担一定责任,都要从根本利益、终极目标出发,从实际情况出发,危急关头站出来,纵使破格抗命,终究会让事实说话,可以无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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