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云深
说来惭愧,我从小在上海长大,也算是“上海小囡”,可会的上海话一共就这么几句:一句是挤公交时要用的,“勿好意思,让一让”;一句是老师气急了才讲的,“白相白相,就晓得白相。”最近,想重拾“母语”的我,才发现上海话里大有门道。
其一,上海话传承吴语,吸纳外语,包罗万象。全国人民几乎都会一句“阿拉上海宁”,“阿拉”却并非上海地区的本土方言。根据沪剧《庵堂相会》,老派上海话中,“我们”唱作“我伲”。“阿拉”则源于宁波,随着上世纪中叶大量宁波人涌入上海,逐渐替代了最初的上海话表达。这种吴语化现象在上海话中非常常见:“莫姥姥”来自杭州,表示“非常”;“伐来三”来自苏州,表示“不行”;“亨八冷打”则源于闽粤语,是“一共”的意思。
在化用各地方言之外,上海话中也存在大量的外语化词汇。如上海人常挂在嘴边的“嗲”,源于英语“dear”,意为“亲爱的”,引申后可用于表示一切美好的事物。“水门汀”是“cement”,“水泥地”;“老虎窗”是“roof窗”,表示“天窗”;“混腔势”则是“混chance”,有“浑水摸鱼”的意思。
其二,上海话讲求平仄,高低有序,优雅从容。上海话中有“阴平、阴仄、阳舒、阴入、阳入”5个字调,42个韵母,28个声母,同一个字在不同词语和句子中也有着不同的调子。相比于北方方言,上海话听起来高低起伏,富有节奏感。这从上海童谣中也可见一斑:“落雨喽,打烊喽,小八腊子开会喽。”“一歇哭,一歇笑,两只眼睛开大炮。”
上海话讲究的不只是音调,还有腔调。不同的语气和语调形成了每个人独特的腔调。在上海,好的腔调意味着处事得体、言谈得当,是一个人外在举止和内在涵养的体现,说起话来语速不能过快,咬字不能太用力,要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这是上海人的派头和风度。
其三,上海话俏皮生动,与时俱进,贴合大众。上海因其繁荣的商业而闻名,上海话中也有很多和商业活动有关的表达:“买账”表示“认输、佩服”,“交关”形容“很多”,“花头”指代“路子野”,而“联档模子”则形容“两个人勾搭为奸”。
还有很多俚俗性的说法也很有意思。喝酒被叫做“喝亚五四”;家庭主妇叫“马大嫂”,谐音“买、汰(洗)、烧”;也最好不要用上海话叫别人“李老师”,因为谐音“连牢输(连着输)”。这些俚俗性的表达,恰似王安忆在《上海的吃及其他》中形容上海滑稽戏的:“它是裸露的粗鄙,反而是天真了。那热蓬蓬的现世的欲望和性情,很见精神。”
(图片均来自网络)
词汇海纳百川,语调韵味悠长,用法活泼灵动,这也是海派文化在上海话中的体现:兼具国际大都市的现代时尚和江南传统文化的古典雅致,同时深受市民大众的审美情趣影响,包容开放又自成一体。
最后,给大家出两个和上海话相关的小题目。
第一题:
有个北方人来上海购物,收银员说: “亨八冷打50块钱” 。北方人一脸疑惑,收银员耐心解释: “就是一塌刮子50块钱的意思” 。请问究竟多少钱?
第二题:
“鞋子没坏鞋带先坏” 用上海话读起来像哪国语言?
伐晓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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