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湖

清·项傅梅

不成聚落两三家,近郭烟波石径斜。

落日湖心风渐定,蜻蛉飞上水葓花。

项傅梅是浙江瑞安人,经学家孙诒让的二舅老爷。他平生“读书不服官,作诗不求名”,无心仕途,布衣终身。

这首诗写的是玄武湖,也叫北湖。北湖,与北山(紫金山)一样,都是因其方位而得名。与前湖燕雀湖对应,它还有“后湖”之谓。欧阳修曾说:金陵莫美于后湖。

玄武湖历史悠久,是江南最大的城内公园,与杭州西湖、嘉兴南湖并称“江南三大名湖”。

玄武湖古称桑泊,原是一处沼泽湿地,湖水来自钟山北麓,三国时孙权引水入宫苑,玄武湖才初具湖泊形态。刘宋元嘉初年,宋文帝对玄武湖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疏浚,挖出来的湖泥堆积在一起,成为现在的梁洲、环洲和樱洲的前身。也是在元嘉年间,根据都城四神布局需要,北湖改名为玄武湖(玄武为古代神话中的天之四灵之一,代表着北方)。

六朝金粉十里秦淮原句(诗话南京不知玄武湖中)(1)

六朝时北湖原属皇家园林,南岸建有华林园、乐游苑等皇家宫苑,还是皇帝操阅水师的场所。自然而然的,文人墨客到了玄武湖,便会想起六朝的历史。唐代诗人李商隐写有七律《南朝》,句句用典,说尽南朝荒唐事:

玄武湖中玉漏催,鸡鸣埭口绣襦回。

谁言琼树朝朝见,不及金莲步步来。

敌国军营漂木杮,前朝神庙锁烟煤。

满宫学士皆颜色,江令当年只费才。

“鸡鸣埭口”说的是南朝齐武帝狩猎事;“琼树朝朝见”是写陈后主宠幸张丽华,写《玉树后庭花》歌咏其美貌;“金莲步步来”用了齐废帝的典故。这位皇帝曾用黄金制成金莲,让宠妃在上面行走;“敌国军营漂木杮”写的是隋文帝建战船伐陈,内部曾讨论到木屑碎片顺江流下会不会被陈国发现;“前朝神庙锁烟煤”,陈氏祖庙被烟尘所盖;“满宫学士皆颜色”是说陈后主曾在宫女内选拔有文学才能的,让她们同文臣一同饮酒赋诗;“江令当年只费才”,江总是陈朝尚书令,但不理政务,专门以文才为后主游宴助兴。

在李商隐之后,借玄武湖感叹六朝兴亡如流水的诗文数不胜数。但也有一路,写玄武湖的风景。宋人黎廷瑞有词《水龙吟·金陵雪后西望》,开篇就写:“不知玄武湖中,一瓢春水何人借”。奇思妙想,至今读来,都不愧是一篇神作。

项傅梅这首诗,没有六朝烟云,没有凭吊古今,有的只有写实记景的烟火气。毕竟在南京不是首都的时候,玄武湖脱去了皇家的气息,那只是一处人们游览甚至定居之地。项傅梅生卒年不详,只知其1862年仍在世。从这首诗作看,此时玄武湖的小岛上已有三两户人家居住(不成聚落两三家),诗中的风景我们现在还能看到,“蜻蛉飞上水葓花”,“水葓”即蓼实,一种水草,花红色或白色,现在玄武湖岸边还有这种水草。

校对 徐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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